[HP]起初我只是想成为一名普通教师 第1章 卡洛琳·斯宾塞

卡洛琳·斯宾塞又一次走在霍格沃茨城堡的旋转楼梯上，她志得意满。

她从霍格沃茨毕业七年，目前一切事情都在按照七年前毕业生斯宾塞小姐的计划进行。先是成为魔法部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实习生，转正后成为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的一名职员，这对魔法部的实习生来说不算个好去处，尤其是比对着卡洛琳的N.E.W.T.s证书和实习评估结果来看，法律执行司的其他部门主管曾或多或少地暗示过她，这不是个足够明确的选择。事实的确如此，但卡洛琳当时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听上去光鲜的好工作。

在这个可以说是毫无竞争力的办公室，卡洛琳经由亚瑟·韦斯莱的介绍了解了几个与麻瓜相关的研究学会，筛选掉一些太过于嬉皮士风格的，她最终确定了一个由魔法部认证过的麻瓜研究学会，学会的核心成员包括威森加摩成员，魔法学术刊物主编和退休的魔法部官员，在魔法部的第三年，她的第二篇文章发表，主题是麻瓜与保密法，也是同一年，她加入这个学会成为预备研究员，接下来就是频繁的出差：论坛，议会，魔法部处理麻瓜问题时的借调，这期间她没有忘记过和凯瑞迪·布巴吉，霍格沃茨麻瓜研究学教师的定期通信，以及圣诞礼物。终于，斯宾塞研究员的第四年，卡洛琳斯宾塞毕业后第七年的夏天，她收到布巴吉教授的最新来信，信中教授说她有意前往北美洲进行为期五年的学术研究，如果卡洛琳愿意的话，她确信卡洛琳会是她最合适的继任人选。

和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的职位一样，麻瓜研究学教授这一门的竞争者寥寥，尽管布巴吉教授再三抱歉她不能左右学校的最终决定，但她随信附上了一封言辞优美翔实的推荐信，卡洛琳已经看过，她认为这是很大的助力。

因此，她回信给布巴吉教授，表示尽管事发突然，但她十分乐意回到学校尝试开启自己的教育事业。布巴吉教授约她出来吃冰沙，教授感到很抱歉，认为卡洛琳在学会中可以有更好的前景，同时对卡洛琳毫不犹豫的态度表示非常感谢。

“遗憾？有一点，我的同事们人都还不错。”卡洛琳说，“但我也很期待新环境。”

布巴吉教授略带歉意地吻了吻她的脸颊，“谢谢你，孩子。”

卡洛琳微笑，在傍晚的夕阳中与教授告别。她也略有歉意，布巴吉教授显然是一位真诚的人，卡洛琳却在她们即将分别的时候说了假话。同事们的确很好，但遗憾？没有一点，否则她不会每一年都有意无意地和布巴吉教授提起美国麻瓜研究学会中的麻瓜与巫师跨文化交流的研究项目。

因为她最初的计划，就是成为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学教师。

七年过去，她的履历已经算是很漂亮，前任教授的推荐信更是锦上添花，可能有些麻烦的是校董事会，校董事会中的顽固派并不期待一个亲麻瓜的新人来接替工作，他们甚至不愿承认麻瓜研究学有存在的必要，但好在过去的纯血主义者为斯莱特林树立的刻板印象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如果麻瓜研究学还要作为一门课程存在下去，那么作为一名履历光鲜，立场中立的斯莱特林毕业生可能是目前相当不错的选择，她这些年看上去是个足够的书呆子，她相信邓布利多，霍格沃茨的校长，哪怕站在那些顽固派的对立面，也不会对她有太多挑剔。

前往霍格沃茨前一晚，卡洛琳在书房最后一遍整理她的求职材料——她口头是这样讲的，但她也知道自己第二天早上起床后还要再检查一遍，她姐姐，也是她的室友安迪·斯宾塞则说，哪怕是明天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前，卡洛琳也要再抽出所有材料按顺序排布一遍。

卡洛琳认为这是个好提议，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了。

“祝贺你。”安迪走进来，手里是两杯香槟，“如愿以偿。”

卡洛琳把材料收紧手提箱，接过酒杯，终于懒散地瘫在沙发上，还没喝酒，脸上就因为放松展现出了醺醺然的愉悦神情，“是啊，终于。”

“下一步是什么？”安迪问，她正在嚼薯片，像是带着伴奏说话，“成为寄宿学校的主任，副校长，校长？你们那儿有教育部没？”

安迪没有魔法，她在一家公司做市场部主管。

卡洛琳茫然地看着她，“什么下一步？”

安迪很诧异，连伴奏都慢了半拍，“就这样？”

卡洛琳：“是的。”

安迪扑到她那张占满了图钉板的计划表上，那上面记录了每一年卡洛琳要做的事，要结识的人，甚至有他们的照片，用不同颜色的线连接起来，安迪瞪着眼睛看了一遍上面仿佛侦探灵感版一样的人际网，她已经对这些挂了七年的会动的照片习以为常，现在只是对妹妹这个看起来很是宏大的计划的平淡收尾感到十分诧异，不愿相信卡洛琳只是为了成为一名寄宿中学的教师而如此努力严谨，“没有下一步？”

卡洛琳也因为她姐姐的态度有些茫然，“没有啊。”她说，“我只是想成为一名普通教师——哦对了。”

安迪对卡洛琳背后的神秘世界总有些奇幻小说幻想，此刻听到转折，她又燃起了希望，认为妹妹终于要将更深层的计划和盘托出，而卡洛琳只是走上前，把钉着这张七年计划表的图钉取下来收进储物盒里。

“我们得把它扔了，等我开始上班，这要有空间放我的日程和备忘录。”

第二天，也就是现在，卡洛琳站在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门前，将求职信的最后一夜放回手提箱。她刚想要叩响栎木门上的黄铜门环，门却自己打开了，校长办公室还和她记忆里的那样，神秘，繁复，拥挤而美丽。卡洛琳站在门口，墙上历代校长的画像，和其余的几位活人，目光越过那些神奇的银制魔法器具，同时朝她看过来。

“下午好，先生们。”卡洛琳对邓布利多，斯内普，福吉，还有一位站在角落里的黑发男巫说道。

卡洛琳从他们的站位和表情中推测出，在她到来之前，这间屋子里曾存在着鲜明的阵营划分。但她并不关心中老年兄弟会的权力争夺，她只是有些不悦，这本该是她和邓布利多的面试时间，斯内普作为她曾经的院长出现在此也还说得过去，但霍格沃茨的教师人选并不需要劳动魔法部部长大驾光临，至于那个人——

黑发男巫从角落中走了出来，卡洛琳听见墙上有幅画像发出了嗤笑声。

小天狼星·布莱克。

去年夏天洗脱冤屈，结束了十二年监禁的男巫，他向她点头致意。

“下午好，卡洛琳。”邓布利多轻快地说，并不看福吉，“我们可以开始了。”

这是个明显到有些粗鲁的逐客令，福吉的脸涨红了，但他没有离开，而邓布利多已经邀请卡洛琳落座，斯内普似笑非笑，卡洛琳却觉得教授熟悉的嘲弄神情中有些紧绷。

“这是我的——”

“——很漂亮的简历。”

卡洛琳递给邓布利多的一沓文件被福吉伸手截走时，办公室里的巫师，除了邓布利多，全都吃惊地看向了部长，卡洛琳和小天狼星的目光短暂地相遇，这次他对她微笑，看起来却很无奈，接下来福吉的话很快让卡洛琳明白了这个表情的含义。

“这么优秀的履历，我相信——”福吉又翻回第一页，确认了一遍卡洛琳的名字，“——斯宾塞小姐会是布莱克教授很好的助手。”

“什么助手？”卡洛琳问。

“麻瓜研究学教授的助手。”福吉微笑，他转向布莱克，“媒体和公民们，一定都很乐意见到布莱克先生重新拥有了体面的职位和生活。”

卡洛琳立刻明白过来，福吉在拿霍格沃茨的职位空缺做人情！

福吉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用没那么体面的速度钻进了壁炉中，留下剩下的几个巫师默默接受他的决断。

布莱克是一位蒙受冤屈的正直巫师，而这位巫师又恰巧很英俊，稍微受到一点正常人的对待就从面目可憎的杀人犯变成了俊美忧郁的悲情英雄（斯基特女士如此形容道），这让相当一部分的巫师认为魔法部要负一定责任，连带着也开始讨厌他。福吉是一位思维平直的魔法部部长，向来尊重民众的意见，既然巫师们认为魔法部亏待了布莱克，他就对布莱克好点，当然，他不想让布莱克进入魔法部工作，布莱克也不愿意，但霍格沃茨很合适，既填补了空缺的职位，又能把布莱克这个在他眼里依旧算是危险分子的男巫丢给邓布利多——

这回他没问布莱克的意见，找了个理由将他约到邓布利多办公室，福吉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然而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却一起反对他。

“这十几年布莱克连巫师社会都没怎么接触过，怎么给学生讲麻瓜研究？”这是斯内普说，福吉认为这样的表达相当冒犯。

“这倒是真的。”但布莱克无所谓地说。

“我们已经有了很完美的麻瓜研究学教师人选。”这是邓布利多说。

“麻瓜研究学嘛，课本都有十年没有换过了。多看几遍书就行了。”福吉说，“至于人选，当然是魔法部推荐的人选更合适——”

“谢谢你的推荐，福吉。”邓布利多回答，“但只是推荐，你知道的吧？”

离开霍格沃茨，福吉想起这句话依然觉得生气，但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他认为自己错在太晚拿出魔法部部长的威严，才会浪费半小时用来和一位校长争论，其实自己早就该一锤定音。

而校长室内，邓布利多细心地将卡洛琳的简历整理好，收进自己的文件柜里，斯内普和布莱克沉默地分立两端，用眼神在她头顶对彼此进行辱骂，卡洛琳藏在背后的手气得发抖，但校长满得溢出的文件柜还是让她分神了一会儿——

就在所有人都因不同的原因心情不好时，邓布利多语气轻快地开口了：

“那么，欢迎你成为霍格沃茨麻瓜研究学的正式教师。”

卡洛琳抬起头，对上校长明亮的蓝眼睛，他歪了歪头，半月形镜片上随着角度变化闪过一道狡黠的光。

“斯宾塞小姐。”

卡洛琳感觉自己在校长面前又变回了那个因为收到女生学生会主席任命而忍不住沾沾自喜翘起嘴角的青春期女生。

但她还是有一丝忧虑，“但是福吉先生说——”

“啊，不用管他。”邓布利多说。

这下斯内普脸上都有点罕见的，真实的，和冷嘲热讽无关的笑意了。

“我是说，他年纪也不小了，口误也很正常。”邓布利多看向布莱克。

布莱克立刻接话，“我会努力成为你的好助手的，斯宾塞教授。”

斯内普又不笑了，卡洛琳觉得现在他是这里第一不开心的人，第二是自己。

“现在霍格沃茨的教授们都配备一名助教吗？”卡洛琳问。如果别人没有，她也不需要有。

“我似乎是没有的。”斯内普说。

“有没有你自己不记得？”布莱克反问。

邓布利多却委婉地希望斯内普先离开，这立即打破了即将形成的二对二格局，斯莱特林院长一甩斗篷，愤怒又无声地退场了——他很讲礼貌，哪怕卡洛琳觉得斯内普气得要随便毒死一个人了，他离开时也没有摔门。

“我并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卡洛琳。”邓布利多首先敏锐地回答了卡洛琳还没说出口的疑问，这让她在心中把邓布利多从默默咒骂的老男人名单中暂时划去了——

他不会在对我摄神取念吧？

卡洛琳连忙在心里又骂了几句更加冒犯的，邓布利多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很真诚地看着她。

“我也确信你不需要额外的帮助。”邓布利多继续说道，“但你或许可以理解为，布莱克先生需要。”

“需要什么？需要我？”卡洛琳问，布莱克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她在这种吃惊里意识到自己讲话实在是太没有分寸了，但好在邓布利多只是神秘莫测地微笑，并没有要撤回自己的每一个决定的意思。

见好就收。卡洛琳心想，她朝自己未来的下属伸出手，却又想起一件事——

“你不需要给他开工资。”邓布利多说。

“您到底有没有对我进行摄神取念？”卡洛琳无奈地问。

“碰巧而已。”邓布利多回答。

斯宾塞教授的手终于和她助教的手握在了一起。

他太瘦了。卡洛琳脑中飞快地掠过这样一个想法，在这个想法掠过后，她很快地结束了这个握手，事情和她预设得不太一样，但是大致的结果总算没错，既然如此，也是时候道别了。安迪给她办的派对在晚上，她现在还有时间去夏季的黑湖边转转，再回去换套衣服化个妆。

她这样想，也这样做，然而就在她走下通往黑湖的长长草坡时，身后响起脚步声，布莱克追了过来，他跑起来还是很轻快，或许是相对其他人停滞不前的时间让他保留了一些和年龄不符的旧习惯，刹在卡洛琳面前时，她甚至能想象到十几岁的布莱克是怎样在夏日的阳光下冲下草坡，跑向他的朋友们，而湖面沉静，波光粼粼，和今天一样。

“我想道歉。”布莱克说，微微气喘，“虽然我知道已经给你添了麻烦，但我发誓，我从没有向福吉要求过这个职位。”

“我也发誓，”卡洛琳微笑，“我从没在心里骂过你们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老男人。”

布莱克一愣。

卡洛琳侧身饶过他，打算离开，“我晚上还有约。”

“我很老吗？”布莱克说。

“什么？”卡洛琳错愕地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