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我挡了一剑,剑上有毒。”
波西低着头站在一边,一副认错的模样。
“你替她挡剑?!”凯特琳娜不可思议地看着安娜贝丝,又看向波西,“疯了吧,你没和她说过吗?”
“我说过。”波西说,“但如果不是安娜贝丝突然挡在了我的后面接下了那一剑……现在我已经死了。”
“你是说……”
波西看了眼在房间里踱着步绕圈的芮秋,内心权衡了一番,还是选择继续向下说去。
“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那个混血者瞄准的地方正好是我的阿喀琉斯之踵。安娜贝丝,如果没有你……我真的……”
摇椅里的安娜贝丝吃力地摇了摇头。
“不要再那么说了……波西……赶快……克洛诺斯……”
“你们遇到克洛诺斯了?!”
“东南方的魔兽大军只是幌子,我们被骗了,凯特琳娜。克洛诺斯并没有选择在魔兽大军的护卫下袭击。现在所有幸存的混血者和狩猎者都集中在了一块儿,迈克尔临时接下了指挥,然后我——”
“你送安娜贝丝来了安全点,因为这里可能能找到治疗她的方法。”凯特琳娜说,她尽可能小心地按照在营地里学过的那样包扎安娜贝丝的伤口,“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克洛诺斯现在占用着卢克的身体,而卢克和你一样在冥河水里浸泡过。”
波西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留在这里?就因为安娜贝丝因为你受伤了?!”凯特琳娜抬头,“你到底在想什么?!现在只有你和卢克接受过冥河的祝福,只有你才可以战胜同样坚不可摧的他,为什么你现在却在安全点的酒店里,把克洛诺斯交给了迈克尔?”
凯特琳娜放下了绷带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看向波西。
“我还以为一直放言要独自担下预言的人有多大公无私呢,结果喜欢的女孩一受伤,就立马离开前线了。没关系,你就留在这里吧,告诉我克洛诺斯现在在哪,我替你去。”
波西下意识地就拦住了凯特琳娜。
“我现在就过去,安娜贝丝就拜托你照顾了。”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安娜贝丝一眼,转身离开。
但就在这时,芮秋拦住了他。
“不,波西,你不是预言里说的那个人,”她坚定地、一字一句地对波西说,“最终战胜克洛诺斯的不会是你,你不是那个英雄。”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预言?”波西疑惑地看着芮秋,目光从她的身上经过,又停留在了凯特琳娜身上,“所以预言里说的是指凯特琳娜吗?她才会从遥远的寄宿学校跑到伦敦来?”
“不,也不是她。”芮秋半闭着眼睛,有一瞬间凯特琳娜以为自己看到了特里劳妮教授,“命运指引我来到这里,告诉你这一切,并警告你如果不放下对于独自抗下预言的执念,就会让真正的英雄错失杀死克洛诺斯的唯一机会——你不是预言之子,波西。”
“那会是谁?”波西问,“我现在是最接近十六岁的三巨头的孩子了。”
“reach sixteen against all odds。”芮秋就这么突兀地念出了德尔斐的先知做出的预言,“你还没有年满十六岁,波西,而这场战争不会延续到明年八月。”
“我会让一切在今晚速战速决的。”波西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A half-blood of the eldest gods,Shall reach sixteen against all odds……
凯特琳娜默念着预言。就在这时,与普罗米修斯交谈时短暂掠过她脑海的东西再次如一颗彗星一般重返了。不对……他们一直都弄错了!不管是混血营、奥林匹斯诸神还是泰坦神。A half-blood of the eldest gods这句话有很多种解释,只是他们都一厢情愿地理解为同一种了。the eldest gods……
“预言根本没说最后决定奥林匹斯存亡的是三巨头的孩子!”凯特琳娜叫道。
“你说什么?”波西说,接着他也慢慢地回过了味儿来。
A half-blood of the eldest gods……预言原句从未明确指代过三巨头的孩子,只是德尔斐的先知说出这个预言时三巨头正好提出了不再拥有混血子嗣的誓约,结果不知不觉间,所有人甚至克洛诺斯本人,都开始认为预言之子仅会在三巨头的后代中产生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预言之子又会是谁?”
波西喃喃,芮秋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说,“我缩看见的画面里那个人的身影很模糊,我无法看清他是谁,只又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正在不停地向我诉说。波西杰克逊,你们必须帮助他做出正确的决定,帮助他……抓住最后的机会。现在,你该出发了。”
波西点了点头,他又回头看了安娜贝丝一眼,在再次得到凯特琳娜会照顾好她的答复后,转身离开了房间。他并不在乎真正的预言之子会是谁,也不在乎预言究竟会以一种什么方式实现,他只知道他的同伴们正在与克洛诺斯的手下殊死搏斗,就算他不是真正的预言之子,也依旧会为所有人而战。
“我得睡一会儿……”凯特琳娜的身后,芮秋自言自语着,“这几天一闭眼脑子里就是光怪陆离的画面,现在,过去,还有未来——终于都消失不见了。唉,我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
她摇摇晃晃地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凯特琳娜目送她离开,走回安娜贝丝的身边。
“他会好的。”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名字,但两个人都知道凯特琳娜说的是谁,“安娜贝丝,坚持住。”
躺椅边的小桌上放着一罐开过的能量饮料,凯特琳娜拿过来闻了闻,确定是神食。没有吸管,于是凯特琳娜将易拉罐凑到了安娜贝丝的唇边,努力让她喝下一些以保证体力。
凯特琳娜再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照顾安娜贝丝的一天。女孩之前想让布雷斯加入混血营的强硬态度给凯特琳娜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但此时此刻,这个躺在摇椅里虚弱的女孩一时间让凯特琳娜回想起那个把猫头鹰带进营地的信件交到自己手里的身影。那时,安娜贝丝说她长得像波西,还称呼波西为海藻脑袋,开玩笑着和她说希望她不会像波西那样惹出一堆麻烦。只是凯特琳娜再也没想到,安娜贝丝当时说出的这句话就这么成真了。
外面房间里那些从药房搜罗回来的药物绝对没法解掉安娜贝丝中的毒,凯特琳娜甚至都不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只能庆幸她的伤口已经结痂、没有再继续失血。露台的窗帘没有拉上,酒店的窗户并不能完全隔音,依稀可见窗外的爆炸声,凯特琳娜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那只是混血营的进攻而已。
就在这时,窗外的路灯晃了晃。有什么东西在接近她们,凯特琳娜立刻起身查看。还好,只是一辆面包车开过来了。不过一片昏睡中的面包车已经是个很反常的现象了,凯特琳娜趴在玻璃上,看着它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酒店入口,两扇车门被同步打开,两个人影一起蹿了出来。
身后的卧室门被推开了,是布雷斯。他扫了眼摇椅里的安娜贝丝,目光停留在了凯特琳娜的身上。
“凯特琳娜,出来帮忙。”他言简意赅地说,“里亚到了。”
里亚开来了一辆面包车——不是之前那辆,应该是在路边捡的。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波吕丢刻斯的双胞胎兄弟卡斯托耳,等凯特琳娜和布雷斯跑下楼时,他们正从面包车里搬出一个个巨大的纸箱。
“我们在和阿波罗一族的联络里说了缺少药物的事情,然后里亚说他能搞到,问我人在哪,然后让我找到一辆车跟他走。但他说这是什么魔法药水……听起来跟讲童话故事一样,真的能起效吗?”卡斯托耳说。
凯特琳娜看向那些已经被搬下车的、摞在一旁的纸箱,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上面圣芒戈的标志。是里亚的工坊里产出的药水,可是这里离里亚霍格莫德附近的仓库已经很远很远了,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就把这些药水弄过来的?
“是放在我家车库里的中转存货,”里亚说,“放心,虽然我不敢说能百分百做到对症下药,但这些药水肯定比你们弄到的那些麻瓜药物起效快。”
卡斯托耳没听明白麻瓜是什么,但凯特琳娜和布雷斯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了。情况紧急,四人没有把面包车里的纸箱全部搬走,只是按照里亚的指示每样都拿了些。布雷斯消失了一会儿,等他回来时,手里捧着一大盘大大小小的量杯和茶具,看起来是去了酒店后厨一趟。他没有多说什么,刚放下手中的东西,就从已经划开包装的纸箱里挑出了几瓶药剂,在茶几上调配了起来。卡斯托耳想去和他说些什么,但被凯特琳娜拦下了。
“全部交给他就好了。”凯特琳娜说,“他一直在我们学校的医务室做义工,对于这些药剂的调配已经很有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