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瑟琳从地窖回来以后的一整天几乎都在拉文克劳的塔楼里带着,拆自己的礼物、再看一遍晚上舞会要穿的衣服、帮菲利亚尝试新发型。
“菲利亚!”艾瑟琳揉了揉胳膊,“我已经把你的头发烫直三回了。而且你不是一个星期前就已经确定好自己的发型了吗?为什么现在又要改?”
“别生气嘛艾瑟琳。”菲利亚兴致勃勃地翻开杂志,“你看这个,是这段时间最时髦的发型,这个弧度很可爱,对不对?”
艾瑟琳扶额:“但这种弧度太大又是披发,一点都不配你的短裙啊。”
“所以我才纠结…”
艾瑟琳长叹一声:“怪不得你写个草药学的配比作业都要两个小时。”
“我这是认真!”菲利亚反驳。
“那现在呢?”
“当然也是认真。”菲利亚拿了一条红色的发带,往自己头上比量,“怎么样?我觉得很配迦勒的领结。
“漂亮极了,琼斯小姐。”艾瑟琳看了一眼怀表,“我拜托小精灵把午饭送过来两份,咱们先把午饭吃了吧?”
菲利亚除了纠结的时间长一点,但遇到正事还是很靠谱的,最起码在七点之前帮艾瑟琳整理好了衣服。
“快去让你的舞伴瞧瞧。”菲利亚满意地看着艾瑟琳:“你现在简直像个媚娃。”
礼堂不到七点半就已经全是人了。
艾瑟琳好漂亮。她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一瞬间,所有看见她的人都这么想。
非常沉稳端庄的蓝色,高领、无袖、简约漂亮的鱼尾裙摆。看起来相当保守。
手指上仍旧什么也没戴 ,只有腕子上挂着一条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镶嵌着大块蓝宝石的铂金手链。头发一如既往地高高挽起,只是换了个发簪。菲比帮艾瑟琳配了一条坠着同色系蓝宝石的、光泽非常好的珍珠项链,在蓝色绸缎的映衬下显得更圆润华贵。
艾瑟琳似乎还喝了一点点增龄剂。
斯内普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还算得体,看来沙菲克脑子暂时没被那些浑浊的青春期想法完全占据,没有愚蠢到穿成挂满装饰的圣诞树来招摇过市。
艾瑟琳转身走到脸色接近火龙的纳威身边:“纳威?怎么样,对你的舞伴还满意吗?”
斯内普冷笑一声,明知故问的问题,他可不信沙菲克看不出来隆巴顿完全呆滞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以为隆巴顿看见她以后的沉默和熬出臭汁的沉默是出于同一个原因的吗?
等等…不经意又把视线移动到转身跟纳威说话的艾瑟琳身上的斯内普目光停滞了一下。沙菲克穿的这是什么?整个后背上有一丝布料吗?!这件衣服后面怎么是这样?
斯内普一下子捏紧了手里麦格教授硬塞进来的香槟,这个蠢货。他要收回刚才对艾瑟琳的评价。
纳威手足无措,虽然艾瑟琳已经很认真地教过他跳舞,但现在他还是紧张得无从下手。艾瑟琳看出来纳威的无助,拉着他的手腕搭上自己的腰。
纳威的手掌接触到艾瑟琳肌肤的一瞬间,就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立刻就要抽回手。艾瑟琳紧紧按住他,低声开口:“纳威!冷静点!我不是教过你吗?这跟练习没什么不同…”
一曲结束,艾瑟琳觉得纳威已经紧张得要窒息了,她不理解。纳威刚刚跳得真的还可以,一次裙摆都没踩,比他每一次练习都要好。
艾瑟琳松开纳威的手,让他去一边喝点水平复一下情绪。自己则往斯内普的方向走过去,沿途笑着婉拒了一个个伸出手邀请她的男孩,披荆斩棘终于抵达斯内普身边。
“教授先生?”艾瑟琳抬头看他,斯内普似乎完全没打理自己,但艾瑟琳看出来了,他换了一件丝绸的、有褶皱领口的礼服衬衫。
斯内普瞥了一眼艾瑟琳又重新望向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学生:“才一支曲子就跳够了?”
“没有。”艾瑟琳向斯内普伸出手:“您愿意带我跳一支舞吗?”
斯内普受到惊吓似的狠狠皱眉:“...如果你想找教授跳舞,可以去找弗立维,他才是你的院长。”
艾瑟琳往舞池看了一眼,弗立维教授正自己在舞池里旋转。
“不过我想弗立维不会答应你的请求。”冰冷的声音在艾瑟琳耳边响起。
“那您呢?”艾瑟琳回头看向斯内普,她真的希望跟所有的好朋友都跳一支舞。她甚至为了能跟赫敏和菲利亚跳舞特意去学了男步。但据她观察,克鲁姆完全没有放人的意思。而菲利亚的男伴几乎像抱着宝石臂钏的嗅嗅一样抱着菲利亚。
“您愿意带我跳一支吗?”艾瑟琳又把手往前伸了一点。
斯内普的目光不经意地略过一直往这边张望的纳威和哈利,微微颔首,冲艾瑟琳伸出手。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态。算了,跟还算得用的助手跳一支舞有什么?
他问心无愧。
艾瑟琳柔软的手指搭在斯内普的手心里。斯内普敏感地察觉到那上面有几道浅浅的伤疤,大概是处理魔药材料留下的。
“你处理材料的时候不是戴了龙皮手套吗?”斯内普皱眉,带着艾瑟琳往没被灯光照到的角落旋转。
艾瑟琳意识到斯内普说的是她手指上的伤口,像是想把伤口藏起来似的微微蜷曲了一下手指:“有时候处理变色巨螺,戴着手套总打滑,不过我已经邮购了加了永久防滑咒语的手套。”
斯内普感觉手心有点痒,微微用力,不让艾瑟琳的手指乱动:“你自己不会加防滑咒吗?”
“最多只能保持一周,而且对手套也有一定的损耗。”
斯内普能闻到艾瑟琳头发上的清香的蓝风铃——她大概换了新的洗发露,还有压不下的、浓郁的睡莲的味道。但他完全没有直视艾瑟琳哪怕一秒钟,他们说的也全是魔药上的事。
斯内普比纳威高得多,艾瑟琳也不用提示对方接下来的舞步,于是她陷入无比放松的状态,更加亲近斯内普,比跟纳威跳舞离得更近、贴得更紧。
斯内普只是很平静地回答艾瑟琳问出的一个个问题,他感觉她似乎在趁着这个机会问一些平时自己懒得回答的幼稚疑问。
艾瑟琳的肌肤像两耳草的叶片似的细腻光滑,大概因为露背,所以微微发凉。斯内普觉得她有点太瘦了,他几乎能摸到她的脊柱。艾瑟琳似乎还涂了一点唇膏,在烛光的映照下亮晶晶的,看起来很像迷情剂的粉色光泽…
“教授?您不认同吗?但我真的认为槲寄生浆果的效果跟太阳周期有关…”
斯内普回过神来,移开视线,在他想好回答之前,最后一个音符宣告了结束。
一曲终了。
“要再跳一支吗?先生?”艾瑟琳终于体会到被人带着跳舞的轻松而非带着别人跳舞的疲惫,她很兴奋地得寸进尺。
斯内普终于再次把目光移到艾瑟琳的脸上。
因为运动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一点点汗水打湿鬓角的碎发,呼出的气喷洒在自己的领口,布料的褶皱处轻轻晃动。琥珀色的眼睛透出一点兴奋、一点激动、一点开心和一点孩子气的依赖。
他只是松开艾瑟琳的手,将手掌从她腰上抽离。眼神变得异常空洞,直接略过艾瑟琳,完全没有答话的意思。
艾瑟琳在后面拉住斯内普的袖子,这儿的氛围太好了,她能很真心地表达自己:“也许有点冒犯,但我真的觉得您不仅是我的教授,还是我的朋友,就跟哈利纳威他们一样。”
斯内普猛地回头,刚刚还空洞无比的眼睛盛满艾瑟琳不明白的愤怒,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朋友?和波特一样?”
“我知道这是不太恰当的比喻,但我只是想说您对我很重要…”
“够了!”斯内普低声怒吼,狠狠扯回自己的袖子,一把甩开艾瑟琳,大步流星地离开。
斯内普一头扎进树林,从马车上、树荫下、林子深处、湖边揪出一对对的学生,他几乎能听到学院积分器的哗啦声。
“拉文克劳扣五分,格兰芬多扣五分。现在,回礼堂。”他又逮到一对蓝领子和红领子的学生,是艾瑟琳的室友和一个格兰芬多的呆头鹅。
不到半个小时,斯内普看着空荡荡的树林,平静下来。他在干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