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你的心房为什么是个公寓 第1章 Part 1

“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经历过这样子的事，但我觉得世界从我踏进这个苍白、冰冷的建筑后变得诡异了起来。

“寒风把窗帘无声地吹动起来，我躲在桌子底下，它们就像鬼影一样，在一步步地靠近我。有人在用力地冲撞锁起来的门，还有风雨把玻璃窗打得仿佛要破碎。那些人就像是魔鬼，他们早晚要破门而入，把我带入地狱。”

“我写下这些东西，等同于我的遗书，如果有人发现了，我希望他能明白，这个世界已经不正常了，许多人都是猖狂的野兽，啃食仅剩的正常人的血肉，而我不幸是为数不多的正常人。”

“我预感今日我将离去，留下只言片语，希望这个世界能够被颠覆。”

门外的人一边喊叫着一边砸门，而桌子底下躲着的白裙子女孩，她面无表情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书写，墨水滴在她的裙摆上，身躯随着砸门声微微颤抖。

女孩写完最后一个字，正巧用完墨水，使得最后一笔有些干涸，与此同时，外面的人终于撞开了这扇门板，有个头发杂乱、表情有些疯狂的女人环视了一周房间，愤怒地尖喊出声：“艾丽雅·布兰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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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经验得出的结论，当你的第一监护人——多半是父母，用愤怒的声音口齿清晰地喊出你的全名时，你一定是惹了很大的事。

十一岁的艾丽雅·布兰特被从桌子底下拎了出来，她固执地把笔记本藏在怀里，但大人们对她的笔记本司空见惯，没有表达什么兴趣。

刚才那个喊她名字的女人此刻因为怒气还是胸口起伏，大口地喘着气，她发红的眼睛盯着艾丽雅，“艾丽雅·布兰特，你不应该离开治疗室。”

艾丽雅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冷气，“那你能告诉我，你把治疗室的窗户打开，把你的鞋子放在窗台上，然后跑到这里躲着，你做这些是在干什么！”

艾丽雅露出一个笑容，“或许我的鞋子也想透透气。”

女人尖叫道：“我们都以为你跳楼了！你这个、恶毒！忘恩负义的小孩！”

女人扬起手似乎想给女孩一巴掌，却颤抖着没有挥下去，最后她的手捂住了脸，弓背的身体颤巍得如同风中的枯柳，泪水从她混浊的眼珠后面溢出，浸在了指缝间。

艾丽雅好似要接着维持她的微笑，但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垮了下去，只是还紧紧地抱着她的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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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特夫人，令千金的病症确实有点严重……这样子的病例在临床上也罕见，现有的治疗方案恐怕……”

艾丽雅坐在治疗室外的长凳上，摇晃双腿哼着轻快的曲子，医院里大多熟识这个女孩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她疯疯癫癫的，时常愚弄大人，这个年纪最小的病人，一直是他们教授的一个大难题。

刚才歇斯底里的女人走出了治疗室，已经是一副憔悴的样子，她蹲下身拉住了艾丽雅的手，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艾丽雅。”

艾丽雅低声应答道：“妈妈。”

女人给了她一个吻，泪光闪闪地说：“我们回家吧。”

莉莎·布兰特开车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后视镜上注意着后座的艾丽雅，返程一路上艾丽雅都十分安静，乖巧地低头玩着益智小玩具，莉莎的神情放松了一点，温柔地问：“今晚想吃什么，宝贝？”

“都可以。”艾丽雅手里的玩具对她仿佛有很大的吸引力，即便这个玩具她已经玩过很多遍，解开它的时间也已经缩短到个位的秒数，但当每次迫近她的最高纪录的时候，她总是会露出兴奋的目光且乐此不疲。

蓝皮汽车承载着母女两个驶进萨里郡，莉莎·布兰特给她的女人找了一个信誉良好的医院，因此每次预约看诊的时候都得不远万里地去另一个镇上，常常他们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艾丽雅趴在车窗上看着逐渐靠近的住宅，她很少把这个常驻的住所称之为家，自从布兰特夫人离婚之后，她带着艾丽雅搬家过很多次，一直到艾丽雅九岁的时候在校内做过一次过激行为，被精神病医院确诊后，布兰特夫人就在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长期定居下来。

这里是个很安宁的街区，莉莎·布兰特选择这里的原因也有希望艾丽雅病情好转的成分，她在上下班的时候发觉小惠金区有许多和艾丽雅年龄相仿的孩子，她便鼓励艾丽雅去交朋友。

但她从没见艾丽雅除了上学离开过屋子，不喜欢玩耍，也不喜欢阅读。

艾丽雅盯着车窗外突然开口：“达力·德思礼又在欺负哈利·波特了。”

“抱歉，亲爱的，你说什么？”莉莎·布兰特一时没有听清楚艾丽雅的话，她放慢车速，微微后仰，尽量让自己的耳朵靠近艾丽雅。

“是4号的德思礼家，我们刚搬来的时候还来拜访过我们，妈妈，”艾丽雅解释道，“他们家有两个小孩。”

莉莎·布兰特轻轻皱着眉，似乎在搜刮那一点印象，“……但我记得拜访时只有一个胖小子不是吗？”

“那一定是达力·德思礼那头猪。”艾丽雅毫不犹豫地说，语气平静地陈述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汽车转弯后就看不见那边广场的人了，艾丽雅收回视线，又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玩具上。

“嘿？”莉莎带着点斥责的语气，但她却没有表现得对艾丽雅这么评价自己同学有多生气，反倒是有些惊讶艾丽雅第一次对一个同龄人有如此偏向的评价，她一向不爱和学校里的孩子一起玩，莉莎表露出一些疑惑，“你和他们关系处得不好吗？”

“事实上是这样的，”艾丽雅的口气显得满不在乎，“达力·德思礼在学校带着他的小跟班们让全校都知道我精神有点问题，导致同学们都离我远远的，不过这正合我意。”

莉莎·布兰特猛地刹住了车，她的表情变得像在医院里找到艾丽雅那时一样，痛苦忍耐，几乎要落泪，“艾丽雅！……你应该和我说这件事。”

“我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妈妈，”艾丽雅抬起头，变得困惑不解，“你女儿确实精神有问题，小孩子不愿意和我玩是很正常的事。”

“闭嘴！”莉莎·布兰特尖叫了一声，她手用力地拍在了方向盘上，响亮的鸣笛声刺耳地在安静的街区里爆炸开来，留下回声。刚才路上难得营造的和谐、慈爱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莉莎把额头嗑在方向盘上，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艾丽雅没有松开手里的玩具，又慢慢地低下头，平淡地说了句：“我只是在帮你认清事实，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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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第五次推搡到草地上的哈利·波特又一声不吭地站起来，他低头拍掉自己裤子上的草叶子，面对达力一伙人的笑声没有表现出什么生气的表情，他扶正了一下眼镜，然后惊讶地发现街道对面有一只大黑狗正冲着他们奔跑过来。

那只黑狗又高又大，仿佛随时要扑上来咬人，哈利笃定自己这个小身板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心里殷切期望大黑狗去咬他前面的达力·德思礼。

但黑狗并没有扑上来，它是被牵着的。原来哈利的近视眼，他真的没发现大黑狗后面还有个小女孩，那个女孩是他们班上的艾丽雅·布兰特，她正使劲拽着狗绳，还是力气打不过这只庞然大物。

“嘿，艾丽雅·布兰特！”达力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得意洋洋地回过头，“又带着你丑陋的狗出来了，这回打算在狗窝里一起说什么悄悄话呢。”

黑狗连吠了好几声，好像如果不是艾丽雅牵着，它真的要冲上来咬达力。达力也有点害怕地跑远了点，嘴上还是不饶人，“不打疫苗的狗会被抓起来的！”

“你说得对，”艾丽雅回敬他，“但他们一定会先抓四处拱人的肥猪！”

艾丽雅作势要把狗绳松开，一下子就吓走了达力他们，她看向刚刚躲到滑滑梯后面的哈利，抬了抬下巴，“你也怕狗吗？”

哈利觉得这么大一只狗一般人都会怕，但他没敢说出来。虽然在学校里艾丽雅和他都会被达力欺负，但他也是有点害怕艾丽雅的，尤其是他目睹了艾丽雅和一个欺负她的同学扭打起来差点把对方掐得呼吸困难，同学都是这么评价她的，孤僻、不讨喜、潜在“杀人犯”。

哈利觉得除了最后一条，他们被贴的标签还是差不多的。

艾丽雅牵着的黑狗一直在试图往哈利那边跑，它终于挣脱了狗绳，像只熊一样地冲向了哈利，哈利手脚发凉地站在原地，来不及躲开，刚刚预想着自己被狗咬死的死状，他就被黑狗扑倒在地。

“但是布莱克很喜欢你。”艾丽雅抄着手站在一旁，看着哈利视死如归地闭着眼睛，而黑狗在舔舐他的脸，“他常常会因为我不带他出门而大发脾气。”

哈利花了有十秒才感觉到这只大黑狗没有咬他，只是在舔他，他狼狈地想从草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被黑狗可观的重量压得完全不能动。

艾丽雅很快地为他解围，“布莱克，你再不起来你亲爱的哈利就要一命呜呼了。”

黑狗从哈利身上跳了下来，乖乖地坐在旁边，一脸期待地看着哈利，哈利站起来后犹豫地摸了摸他的头，有点害怕地往艾丽雅身边靠了靠，“你的狗有点……有点太热情了。”

“他可不是我的狗。”艾丽雅甚至都没打算把狗绳装回去，毕竟那样她又要面临一场大战，布莱克很排斥牵着狗绳，并且从来不听她的话，“是朋友寄养在我家里的，据说是个逃狱的通缉犯。”

“通缉犯？”哈利吃惊地看艾丽雅，“一只狗怎么会是通缉犯，它是咬死了女王的猫吗？”

“哈哈哈哈哈哈，”艾丽雅似乎被他这个说法逗乐了，捧腹大笑，“没准是这样呢，你说呢布莱克？”

黑狗似乎白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走回到她脚边。

哈利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不然一只狗怎么会翻白眼。

哈利看不看不早的天色，有些局促地开口：“嗯……艾丽雅，我该回去了，我还需要去……准备晚饭。”

黑狗不安分地叫了一声，艾丽雅熟练地按住它的脑袋以防止它去德思礼家大肆破坏，艾丽雅笑着和哈利道别，并发出了邀请，“明天我会带妈妈做的小蛋糕去学校，你愿意和我一起吃吗？”

“哦……”哈利惊讶出声，有点受宠若惊，“当然，我很乐意……那明天见，艾丽雅。”

男孩腼腆地笑了笑，碧绿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欣喜情绪，他的双手捏着过长的袖子，笨拙不熟练地伸手拥抱了一下艾丽雅。

艾丽雅坦然地回抱了他，她比哈利高了半个头，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有意无意地把目光落向他额头上的闪电形伤疤，“那我们算是半个朋友了，哈利。”

哈利很想问为什么是半个，但一直到艾丽雅带着黑狗离开这条街道，他也没问出来，有点沮丧地塌下了肩膀，但起码接下来回德思礼家没那么难熬，毕竟明天是有盼头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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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叫“布莱克”的黑狗是在艾丽雅和莉莎·布兰特搬进小惠金区的时候被送过来的，她们刚刚把家里收拾完，有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按响了门铃，布兰特夫人打开门的时候，这位年轻人的脚边就卧着一只黑狗。

“下午好，夫人。”年轻人对莉莎·布兰特鞠了一躬，像个戏剧演员一样摘下了帽子。

年轻人有着偏棕的肤色，乌黑的长发，十分英气的双眼，而柔和的下颌线条和特殊的身体特征都表明这是个女性。

莉莎·布兰特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但还是耐心礼貌地询问了，“请问您是……我们是刚搬到这边来的住户，我想我们第一次见面。”

“确实是第一次，夫人，”年轻人温和地笑了笑，“我叫弗拉基米尔·马克斯，是艾丽雅的朋友。”

这让莉莎更加吃惊了，她从来不知道艾丽雅有这样一个成年的朋友，而此刻刚从楼上走下来的艾丽雅看到了门口的人，十分自然地露出一个笑容，挥了挥手，“下午好。”

“艾丽雅，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妈妈。”艾丽雅走到门口，严谨认真地与弗拉基米尔握了握手，“我们是在公寓认识的。”

自称弗拉基米尔的年轻人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她说自己因为要到国外旅游，家里有一条狗没有人照看，希望托付给布兰特家照顾，其中看养的费用她会准备好，她说自己信任艾丽雅，把狗托付给她十分放心。

莉莎·布兰特很难不担心自己女儿是被一些手段熟练的成年人欺骗了，但眼前这个人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大概唯一不妥的是她的名字。她自始至终彬彬有礼，还留下了拜访的礼物，和艾丽雅说话的习惯确实就像多年的老友。

在他们允诺照看狗之后，弗拉基米尔寒暄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莉莎·布兰特看着她在街道尽头看不见了身影，才关上大门。回过头看着家里多出来的一个成员，皱了皱眉，“这真的是马克斯小姐养的狗吗，为什么会这么……邋遢。”

“可能是路上遇到了风雨吧，”艾丽雅理所当然地找了个理由，“毕竟英国的天气总是这样的，那我们就给布莱克洗个澡吧。”

莉莎：“它叫布莱克？”

“是啊，瓦洛佳说他叫‘Sirius·Black’。”

莉莎嘟囔道：“真是一个不太像狗的名字……你刚才说的瓦洛佳，你说和她在公寓认识的，什么公寓？”

艾丽雅疑惑地看了莉莎一眼，“我和你说过的，妈妈。”随后她领着布莱克走进了浴室。

莉莎·布兰特想起来，在她女儿第一次进入医院看诊的时候，艾丽雅曾在她和医生面前描述过。

“我心里有个世界，那是个公寓，我本来以为会是个别墅或者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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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Part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