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明日焰火 第7章 第 7 章

正值晚饭时间，前往礼堂的学生却不是很多，这正好能让海泽尔稍微加快点步伐。霍格沃茨的楼梯有时候真像在捉弄学生玩儿，海泽尔已经有三四次在寻找教室的路上迷路了。她顺着人群，却逐渐又和人群分散，等回过神的时候周围已经没什么认识的存在了，只好灰溜溜地再原路返回。

还好，也许今天是上帝保佑，海泽尔一路畅通地来到礼堂。没有偶遇揪她头发的皮皮鬼、不怎么往下看所以撞到人的高年级学生，还有她最不想碰到的詹姆斯和西里斯。

也许斯莱特林对他们做了很过分的事，海泽尔心想，不然干嘛像仇人一样呢？他们这么厌恶斯莱特林一定有他们自己的道理......但是，艾德里安什么也没做。

她慢慢走进礼堂，脚步缓了下来。

艾德里安什么也没做，是吗？海泽尔的视线落到那片零零散散的绿色中，她看到他了——艾德里安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边的同学聊天，手上拿着一杯南瓜汁，但是他看起来并不想喝下去。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心有灵犀，又或者只是无数时间内一个凑巧的抬头，艾德里安看到了海泽尔。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没有像课上那样微笑，又或者简单地抬手打个招呼，他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和看到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海泽尔抱着书的手松了几分，也许是迟疑了一下。但是属于格兰芬多的她，满怀勇气的她还是走了过去，成为了一片幽绿中显眼的一点红色，轻巧、灵动，格格不入。

在越靠越近的过程中，这条长桌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他们都在打量这个奇怪的学生，奇怪的格兰芬多，像是跑过来宣战一样。

有个头发短得几乎要到眉毛的斯莱特林女生放下手中的刀叉，饶有兴趣地问：“你迷路了，小狮子？”

海泽尔没想到会被陌生人搭讪，她觉得自己的脸颊隐隐发烫，应该是红了：“不，我找我的朋友。”

那个斯莱特林的眼睛瞪得简直要和灯泡差不多大了，她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和偷笑。“你的朋友？啊——小狮子，你和斯莱特林交朋友吗？”

“载入史册，”她也呵呵笑了起来，海泽尔没感受到什么恶意，“去吧，勇敢的女孩。”

艾德里安肯定已经听到他们的交谈了，海泽尔跟那个斯莱特林女生挥挥手再见，但是他没有动，甚至没往这边看一眼。这让海泽尔心里有些难过。

她站在艾德里安身边，还没说出自己的来意，就先被男孩打断了：“你来还书么？”

他坐着，抬头看向海泽尔，却无比从容，语气轻微得几乎没有情绪。

“是的，”海泽尔把书放在他面前没有食物残渣和盘子的地方，“抱歉，艾德里安，当时下课的时候我没有及时发现错拿了你的书，所以现在才还给你。希望不会耽误你的课程。”

艾德里安的眼睛弯了弯，他笑了。

“是‘没有及时发现’，还是不想——让你的格兰芬多朋友，你的同伙们跟你生气？”

什么？海泽尔没有预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在她的设想里，她应该把书还回来，和艾德里安打个招呼，然后就一身轻地去享受自己的晚饭才对。

为什么会得到质问？

“我不懂你的意思，”海泽尔的眼睛很坦诚，但是声音却有些发紧，“我以为在离开教室之前没发现这件事就叫‘不及时’。”

艾德里安移开了目光，他身边那个斯莱特林男孩不怀好意地在打量海泽尔，空气中那种轻蔑的气氛更明显了。

“海泽尔，”过了二十多秒，艾德里安才又看向她，“你不知道那个女孩在笑什么，是吗？”

他说的是一开始和海泽尔搭话的斯莱特林女生，海泽尔说：“只是打个招呼。”

艾德里安的朋友，或许吧，他身边的男孩——哈德恩·诺特，终于没有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却和海泽尔认识的任何一种笑都不一样，他几乎用怜悯的语气说：“梅林在上，一个格兰芬多——在向我们示好。”

海泽尔愕然地看着他们。示好？她只是在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她错拿了艾德里安的书，所以还回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女孩，”哈德恩大发慈悲地解释，“如果是我拿到了格兰芬多，哦就你的书吧，你只会在寻找之后得到一团灰烬。”

“分院帽真该把你扔去赫奇帕奇，那样我们还能原谅你的天真。你肯定是个……泥巴种。”

艾德里安面无表情，脸上的两颗痣在烛火下分外显眼，他没有拦住哈德恩。

海泽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看着她认为算得上朋友的艾德里安，眼里满是失望。她不明白。

“我没有，”在这种情况下，海泽尔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也学着——学着她的朋友们，她想起来西里斯总是这么尖锐的回答，“我没有。如果你觉得鼓起勇气是一件蠢事的话，那么你和懦夫没什么两样。”

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暂时不想看到艾德里安的模样。她也没有像其他斯莱特林想看的热闹那样，抄起艾德里安的课本砸到他身上。

海泽尔只是坚定地离开了，留下一片嘲笑在身后。

艾德里安没有理会哈德恩的调笑——“你怎么想到的，玩弄一个格兰芬多！沙菲克，你干得太漂亮，是不是？”他还在试图寻找别人的认同，那一片的斯莱特林笑成了一团。

他们都觉得这是艾德里安捉弄格兰芬多的手段，不是吗？友好地接近一个女孩，再在这么多人面前羞辱她，还有比这更让格兰芬多颜面扫地的方式吗？

哈德恩的声音不算很大，艾德里安用手里的叉子戳了戳面包，不耐烦地说：“小声点，很吵。”

“哦，你还在回味，”哈德恩咧咧嘴，得到了训斥，他却笑得更开心了，“是啊，这确实很值得回想，复盘，因为真的很有趣。”

海泽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失魂落魄，她从斯莱特林的长桌离开，经过礼堂门口的时候，和正巧进来的詹姆斯对上了视线。

他揽着莱姆斯的肩膀，大大咧咧和海泽尔打了个招呼：“嗨！你在等我们吗？特意给我们开门？”

西里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们背后走到了他们前面，顺便又堵上了詹姆斯的嘴：“没有比你更自恋的存在了，詹姆斯。”

他还是保持着那副从容自在的模样，眼神只是稍微在女孩的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跟海泽尔错身而过，坐在了格兰芬多空闲的位置。

莱姆斯注意到海泽尔的手上空空，知道她已经把书还了回去。但是，他也注意到了，这个女孩脸色苍白，甚至有些无措。

她不适应向别人诉苦，更是不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难过。

海泽尔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表情，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假装自己听到了詹姆斯的话，又假装自己还在笑。詹姆斯应该不会仔细看的，他那么神经大条。

“我想起来有东西落在了教室里，”她强打精神接着开玩笑，声音却马上要被礼堂的喧嚣吞没，“正要出去一趟呢。”

说完，她不等这两个人详细问下去，就匆匆离开，几乎是一路小跑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

“她怎么啦？”詹姆斯没有像海泽尔想的那样，忽视她的异常，“我看她好像要哭了一样。”

莱姆斯抿了抿嘴唇，开始胡说八道想要蒙混过关：“也许只是饭太难吃了。”

“嘿，莱姆斯，你小心点吧。家养小精灵要是听到你这句话，肯定要让你一直看着它们撞死在霍格沃茨。”詹姆斯坐到西里斯旁边，尝了尝香肠，“好极了，一如既往的烟熏美味。”

他注意到西里斯根本没动任何食物，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斯莱特林的方向。他没多想，拱了拱好兄弟的胳膊：“你不是饿了？看着他们怎么吃得下去饭？”

“哦，”西里斯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只是在想，怎么才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詹姆斯一听就来劲了，但是他又想了想今天的安排，是的，他早就计划好自己的夜游旅程了，一日不可荒废。更何况今天他还要带着莱姆斯见识见识呢。

“嗨，想想我们今天的夜游吧，”他压低声音说，“在霍格沃茨里面逛不如去外面，怎么样？”

海泽尔离开礼堂之后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想找一个足够安静、足够偏僻的地方，最好不会有人来打扰，或者有也可以，不要注意到她就好了。

夜风拂面带来阵阵凉意的时候，海泽尔才意识到，她已经走到了霍格沃茨城堡的外面。

这里白天有许多学生，大家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手边放着书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暖烘烘地挤在一起说悄悄话。太阳出来的时候更好，暖和又不至于太炎热，也许劳伦斯晒太阳的习惯就是从这里养成的。

然而现在已经是夜晚。零落的星子点缀在遥不可及的天空上，正在沉默地注视着一个人出现在黑湖草坪的海泽尔。

她犯了“在夜晚离开霍格沃茨城堡”的禁忌，但是海泽尔连头都没有回。她慢慢往前走，直到身后的光不再照射到她的身上。

湖面并不寂静，海泽尔记得哪个教授有提到过，湖下面很危险。不管是人鱼还是海怪，都不喜欢被人类打扰，它们会对冒犯的人进行驱逐，甚至造成严重伤害。

巫师界很多动物都是如此，它们不屑于与人类和谐共处。猫头鹰算得上温顺和友好的代表，所以，海泽尔在猫头鹰巣比在黑湖边上要安全得多。

她在月光下走向黑湖，小心翼翼地坐在一块还算干燥的石头上。凉意从下往上传遍全身，让她打了个寒颤，也让她的头脑清楚了一点。

“我只是还书，”海泽尔抱着自己的膝盖，目光飘忽地看着前面的湖面。那么黑，又清澈得让她能看到下方涌动的鱼尾。她想起来乘船来到霍格沃茨的那段路，艾德里安给她介绍湖底的人鱼，还为她解围，让斯内普没能继续嘲讽下去。

那是她真切收到过的善意，而给予善意的人现在正对她冷眼相待，任由别人的诋毁和嘲笑。

难不成艾德里安其实早就厌烦了，海泽尔头脑混乱地想，或者在船上，他只是没想到我会在格兰芬多。

可是，我们还在一起上课呀。

海泽尔喃喃地自言自语：“我做错了吗？”

轻柔的风吹动她的红发，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魔药课结束的时候，艾德里安还曾经和她约定，可以在黑湖的草坪上一起学习，就像其他在这里学习的那些人一样。

但是现在，海泽尔一个人在黑暗中，拼命忍住想要掉下来的眼泪。

这还是她头一次遭受这么强烈的恶意。

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地方，遭受来自他人陌生的恶意。

她没办法立刻向奥菲利亚或者劳伦斯讲述自己的心情，路途遥遥，没有任何情感能够顺利又不曾模糊地去往他们身边。

她都不知道下次再见到艾德里安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冷漠吗？

海泽尔听到湖底一阵一阵的朦胧的歌声，可能是人鱼吧，但是她的思绪没有任由歌声牵制。只是她的眼前忽然模糊，又变得清晰起来。

水滴落在湖面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冷漠……但是，那并不是她喜欢的。她无法做出冷漠的态度，也许她只能远离……这就是她唯一可以做到的。

冷漠对艾德里安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在乎。

风渐渐冷了起来，吹得海泽尔的黑袍卷动翻滚，她该回去了，再晚一点可能会被费尔奇抓到。那可真是把倒霉贯彻到底了，海泽尔心想，其实好运根本没有降临。

回去吧。她从石头上跳下来，或许莉莉在担心呢。她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是的，莉莉肯定还在想着她。

但是她得盘算一下，怎么回去才能不被抓住……海泽尔往城堡那边走去。

就在这时，身旁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正在推搡争斗，还像是踩到了树叶。

动静有些大了。

海泽尔警惕看向声音来源，往后退了一步，她记得教授说过——湖底的东西有时候会爬上来散散心，就在夜晚。

但是想象中的海怪和触手没有出现，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讨论声，一盏矮矮的明光出现在她的面前，随后三个人影接连钻出……洞穴？

詹姆斯兴奋地擦着额头的汗，身上满是泥土：“嗨，我就说这条密道能出来，看！那边就是禁林——梅林啊！你怎么在这？！”

他看到海泽尔了。

而还在拍打身上灰尘的西里斯和莱姆斯都动作一顿，目光落到了海泽尔的身上。

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海泽尔的眼泪还在鼻子上挂着！

她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转身就跑，跑去哪里都好，不要让别人看到她的眼泪就行，尤其是——尤其是他们！

但是正如海泽尔几分钟前想的那样，好运从来没有降临过，她才跑出去二三十米，就被迅速反应的西里斯抓住了。

他握住她的手，力气很大，海泽尔挣脱不了，低着头喊到：“我不会说出去你们夜游的！”

詹姆斯说：“这还用你说吗，海泽尔，因为你也违反规定了。”

他已经围了上来，带着他的问题：“你怎么自己在这里？不，我的意思是你发现什么好玩儿的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嘿——我感觉我们以后可以一起……”

莱姆斯打断了他：“好了，詹姆斯……西里斯，你抓疼她了。”

西里斯没放手，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低头的海泽尔。夜晚的风把少年们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盖过了他们的心跳声。

许久，西里斯沉静的声音响起来，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如此清晰说：“你哭了。”

可能有人要问了：海泽尔你怎么这么可爱这么努力呀？一个人在夜晚默默哭泣……只是为了不给别人带来麻烦，哦，我的女孩……。

（艾德里安做事都是事出有因XD主要还是他确实很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