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安妮正与一个复杂的魔咒原理图搏斗。
就在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变成一团糨糊时,一只熟悉的、羽毛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猫头鹰——属于特.朗普家的,名字叫“帝王”——精准地降落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趾高气扬地扔下了一个厚实的、带着鎏金花纹的信封。
它嫌弃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安妮摊开的课本,仿佛在责怪这些廉价纸张玷污了它的爪子。
安妮叹了口气,放下羽毛笔。是伊万娜妈妈的来信。不用拆开她都能猜到里面的内容——必然是询问她的学业(“安妮,你的OWLs准备得如何?特.朗普家的人必须在任何领域都出类拔萃”),社交(“和同学们相处融洽吗?特别是那些有良好家世的”),以及对她“未来发展”的殷切期望。
她慢吞吞地拆开信封,抽出带着香水味的信纸。果然,前半部分完全符合她的预期。但信的后半段,笔迹陡然一变,变成了她父亲唐纳德·特.朗普那张扬跋扈、每个字母都恨不得大写加粗的风格。
“……我亲爱的小公主安妮!听说你们学校正在搞什么三强比赛?听起来就很落后!没有电视转播,没有广告牌,甚至没有金光闪闪的特.朗普标志!这怎么能叫国际赛事?我已经让我的秘书给那个叫邓布利多的校长写了信,提出了几点改进建议,包括将奖杯命名为‘特.朗普杯’,以及在赛场周围设立豪华包厢……我相信他很快就会被我的远见卓识所说服!让霍格沃茨再次伟大!爱你的,爸爸。”
安妮拿着信纸,石化在原地。给邓布利多写信?提议改名“特.朗普杯”?豪华包厢?!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邓布利多收到信时,那半月形眼镜后面闪烁着怎样困惑而饶有兴趣的光芒。也许下一秒,一只凤凰就会带着吼叫信飞来,把她炸成碎片!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引得平斯夫人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安妮也顾不上那么多,抓起信纸就想往外冲,得赶紧想办法阻止她老爸这种自杀式行为!
可她刚跑出两步,就被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哎哟!”
“对不起!”
安妮揉着被撞疼的额头,发现是纳威·隆巴顿,他脸色苍白,怀里紧紧抱着他那本会咬人的《神奇植物图鉴》,像是后面有巨怪在追他。
“怎么了,纳威?”
“特……特.朗普,”纳威结结巴巴地说,“外面……外面好多……魔法部的人!穿着黑西装,表情好严肃!他们往……往穆迪教授的办公室去了!”
魔法部?安妮想起刚才帕德玛她们的窃窃私语。看来真的出事了。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老爸那封可能引发国际魔法纠纷的信,实在没空关心穆迪教授。
“哦,谢谢,纳威。”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绕过他继续往外走。
走廊里的气氛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几个穿着正式黑袍、表情刻板的男巫正快步走向城堡楼上,学生们纷纷避让,窃窃私语声像蚊子在嗡嗡叫。
安妮没心思理会,她直奔猫头鹰棚屋,必须立刻给她老爸回信!措辞必须严厉!必须让他明白,干涉霍格沃茨事务的严重性,堪比试图在华尔街推销会飞的坩埚!
她冲进猫头鹰棚屋,里面充斥着羽毛和谷物的味道。帝王正站在最高的横梁上,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对下面其他灰扑扑的猫头鹰不屑一顾。
安妮抓起一张羊皮纸,羽毛笔蘸满墨水,开始奋笔疾书。
“亲爱的爸爸!绝对!绝对!不要再给邓布利多校长写信了!关于三强争霸赛的任何建议都不要提!这里不是纽约,魔法世界有它自己的规矩!求您了!除非您想看到您女儿被变成一只弗洛伯毛虫或者被发配到禁林去喂八眼巨蛛!爱您的,快要急疯了的安妮。”
她几乎是恳求着把信卷好,塞到帝王脚边。帝王歪着头,用琥珀色的眼睛鄙夷地看了看那粗糙的羊皮纸,似乎在抱怨这配不上它的身份。在安妮几乎要跪下求它之后,它才不情不愿地抓住信,展开翅膀,以一种近乎傲慢的姿态飞出了棚屋。
安妮看着它消失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感觉浑身虚脱。希望还来得及。
她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在门厅差点又撞上一个人——这次是哈利·波特,他看起来比纳威还要慌张,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像是刚刚跑完了马拉松。
“波特?你没事吧?”
哈利猛地抬起头,看到是她,眼神有些闪烁。“没……没事。”他含糊地说了一句,然后飞快地跑上了大理石楼梯,差点绊倒。
安妮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今天大家怎么都怪怪的。魔法部的人,惊慌失措的纳威,还有行为诡异的哈利……难道第三个项目提前了?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她现在只关心她老爸会不会听劝。
接下来的几天,安妮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哪天早上醒来,就看到礼堂天花板下飘满了印着“TRUMP”字样的金色气球,或者听到邓布利多宣布第三个项目将在新建的“特.朗普迷宫”里举行。
幸好,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城堡里似乎恢复了平静,关于魔法部官员的议论也渐渐平息。帝王没有带回她老爸的回信,这大概算是好消息?也许他忙于新的收购案,把霍格沃茨这茬给忘了。安妮衷心希望如此。
OWLs的压力重新成为生活的主旋律。变形术课上,麦格教授的脸色一天比一天严峻,她要求他们在下课前成功将一只老鼠变成一个鼻烟盒,并且盒子上要有清晰的花纹。
“记住,不仅仅是外形的改变,功能的彻底转换才是关键!”麦格教授严厉的目光扫过全班,“我不希望看到任何还留着胡须或者尾巴的鼻烟盒!”
安妮对着自己面前那只焦躁不安的棕色老鼠,努力集中精神,挥舞魔杖。老鼠扭动了一下,变成了一個……勉强算是盒子的东西,但材质看起来像融化的蜡烛,而且顶端还顽强地竖着一根细细的鼠尾。
“失败,特.朗普小姐。”麦格教授毫不留情地说,“重来。注意魔杖手腕的力度。”
另一边,西莫·斐尼甘的魔咒出了岔子,他的老鼠发出一声巨响,变成了一团灰色的烟雾,散发着烧焦皮毛的刺鼻气味。麦格教授的脸黑得像锅底。
“斐尼甘先生!清理干净!格兰芬多扣十分!”
安妮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和那只不合作的老鼠较劲。她开始觉得,也许她老爸想给霍格沃茨投资点新教学设备的主意,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至少换个听话点的练习用老鼠?
当她终于在下课前变出一个歪歪扭扭、但至少没有尾巴的锡制鼻烟盒时,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她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教室,听到旁边的拉文德·布朗正在激动地对帕瓦蒂说:
“……是真的!我听见韦斯莱双胞胎说的!他们在奖品陈列室外面听见了!巴格曼欠了一大笔债!是妖精的债!他之前在魁地奇世界杯上打赌输光了!”
“卢多·巴格曼?”帕瓦蒂惊讶地捂住嘴,“那个魔法体育运动司的司长?”
“对啊!听说他压力大得不行,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安妮挑了挑眉。巴格曼欠妖精债?这倒是新鲜。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变形术成绩,以及晚餐吃什么。
晚餐时,礼堂里一如既往地热闹。安妮正专心致志地对付一块烤土豆,突然听到格兰芬多长桌那边传来一声巨响和一阵惊呼。
她抬起头,看到罗恩·韦斯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眼睛瞪得像铜铃。赫敏和哈利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把他扶起来。
“他怎么了?”汉娜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不知道,”厄尼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也许吃得太急了?”
安妮看着罗恩那副仿佛见了鬼的样子,心里隐隐觉得,可能跟巴格曼或者第三个项目有关。但她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韦斯莱家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烦恼——斯内普教授布置的那篇关于月光下采集的流液草在生死水制作中具体作用的论文,她还没动笔呢。
而且,她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事。直到她回到公共休息室,看到窗台上那盆被她用魔力滋养得油光水亮的绿植时,才猛地想起来——
她好像……很久没有练习她的“特殊能力”了。
OWLs,真是万恶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