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猫头鹰今夜来 第42章 龙契者之怒（九）

引狼入室，调虎离山，后院起火，被偷家了！！！

集装箱正在一寸一寸地往上滑，这动手的贼人势必没有魔法，否则不会选择如此费力的盗窃方式。姜奇妙花了一个深呼吸的时间，终于成功扭转自己潜意识中的某个思维定势——

她现在也不是纯麻瓜！

思维卡点一突破，她就有办法。姜奇妙二话不说从后腰掏出魔杖，脑海里闪过十余个先前背诵的咒语，又一一推翻：昏昏倒地/通通石化？人藏在天台后面，根本没法瞄准。粉身碎骨？那龙也完了。要么……集装箱飞来？

姜奇妙盯着集装箱预判了一下它巨大的惯性，迅速打消了使用飞来咒的心思。

集装箱已经被拖到阳台最高处，马上就要超过上边的窗沿。姜奇妙眼神一亮，一些打游戏时被对手击飞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闪回。她迅速抬手，魔杖直指集装箱居中位置，大喊一声：

“Flipendo！”

浅黄光芒的魔咒破空而出，如同子弹一般击穿空气，猛然撞击集装箱，给了一道远远超过绳索的力道。姜奇妙万幸先前柯默给家里施过一个隔音咒（范围溢出房屋本身空间），且集装箱目前所在的位置仍然是在隔音咒范围内的——纵然咒语在集中集装箱时，窗边明显炸开一团火花，但他们仍然听不到什么明显的撞击声，这在最大程度上规避了邻居们因为“有人家里煤气爆炸”而报警的可能。

一道往窗户内部的力让那根绳索力道一松，姜奇妙甚至看到一只慌张中扶住天台边缘的手。绳索脱手，顺着墙壁滑落，又被撞回房间的集装箱带着缩回客厅。

“这回我家得砸了。”姜奇妙面无表情道，而后立刻抬腿，一步三台阶地往楼上跑去。

赵大卫也醒了，十万火急地跟着她上楼。姜奇妙爬得略喘，指挥道：“我回家看龙，你去天台看一眼——”

她换了口气，不等赵大卫推辞，便补充道：“——文职也没事！楼上也没魔法，你俩顶多肉搏！”

六楼往上还有半截台阶，正是通往天台的。赵大卫背影消失的同时（步伐略有胆怯），姜奇妙打开了自家防盗门。

不出她所料，屋子里的确被砸得够呛。不幸中的万幸是集装箱从窗户正中被打回来，玻璃没有碎；不过除了玻璃，靠阳台的桌椅是都被撞翻了，茶几也略遭波及。地板上有一道长长的黑痕，显然是被集装箱粗糙的棱角划出来的。

魔法世界真是对她越来越不客气了，这次可没有巫师来给灾害收尾——除非她愿意把仅剩的3个魔咒消耗1个在对屋子“焕然一新”上。

姜奇妙在心里长叹一声，暂时还没时间对这个交易感到心疼。她回过头，再次不出所料地看到那个将人绑在阳台上的绳索已经被挣脱，套头的外卖袋被扔在一边。她捆人用了那么长的绳索，使散落在地的绳子形态看起来简直像在标志犯罪现场的人形。

行，家砸了，人没了，姜奇妙强压心塞，回过头，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龙身上——毕竟，只要龙没被偷，区区一个抓反派，大不了从头再来！

她抱着这点仅存的心理底线，打开了集装箱的盖子，翻进去了。

顺着梯子爬下去，箱子里面的情况，看起来还是要比家里强不少，这和箱内空间不会随着外部位移抖动颠倒有关，大约也是一种较为高级的空间稳定魔法，这种稳定在姜奇妙给这个这个空荡荡的空间里添置进不少玩具和装饰品之后变得更明显。

查理的手册上说过，火龙喜欢生活在大自然的山洞里，姜奇妙按照自己的理解，搞了不少石头搬进集装箱。果然，再进去的时候，火球就自发把这些石块垒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她又试着在石块附近铺陈了一些植物，火球居然没有喷火烧毁它们。其中一盆蔓藤植物在这一周里迅速生长，目前已经开始顺着地面攀爬，长出了一片绿色的区域。

最后……姜奇妙上周寻思这里面空着也是空着，把一些之前塞在床底下和衣架上的闲置品安置在这里面了，这些东西目前摆放距离梯子不远的地方。

刚才那绳子拽得那么艰难，恐怕和姜奇妙往里面放了这么多东西不无关系。姜奇妙缓慢绕开那把本来闲置在阳台的躺椅，看到火球正在老老实实地蹲着玩石头，脚边是吃空了的饭盆。

姜奇妙：……

她真是松了口气。

龙保住了，这符合姜奇妙近来为人处事遵循的第一性原理。确认过后，她便转过身，准备去天台看一眼赵大卫。

然而转身的瞬间，姜奇妙听到了一声特别清晰的、属于人类的，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她不动了。

她不动了，那声音松到一半、也不动了。姜奇妙手指再度捏住魔杖，她缓缓回头，把魔杖朝着一个刚才没检查的角落抬起。

是一个闲置的书架……她真是往箱子里塞了太多闲置，家具拥挤到甚至可以让人藏在后面。姜奇妙十分笃定地指着那个架子，毫不犹豫道：“出来。”

那松气声又出现了，这次变成了倒抽气的声音。姜奇妙往过逼了半步，还没等再开口，一个人的下半身便从书架后迈了出来。

姜奇妙迅速辨认出，那是昨晚假柯默的衣服。但是眼下，这身衣服好像大了四五号，松垮垮地堆在一个又瘦又矮的身体上。松垮的裤子先出来，然后是松垮的T恤——后者已经随着复方汤剂失效变成一个垂到膝盖的围裙。

姜奇妙警惕性极高地抬着魔杖，随着假柯默现出真身，凝重的神色逐渐变成了不解。

这个……这个“反派”……

“你成年了吗？”姜奇妙问得剑走偏锋。这个身高不超过160且面容稚嫩的“反派”吸了下鼻子，神色惊恐地看着姜奇妙的魔杖，眼里全是被她昨晚【昏昏倒地】击中的后怕。

“能别杀我吗？”她一边哆嗦一边掉眼泪一边问。

姜奇妙：……

这一刻，赵大卫今早一进家门的嘹亮质问，再度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俩谁反派啊？

*

龙在，假柯默在，天台上的人没了。这是今早这一遭惊魂的现状，不算各自被砸缺一角的餐桌和茶几，损失不算大。

——但是怎么能不算！

姜奇妙又绕着圈检查了一遍家里的情况，尽力克制住对损失的愁闷，冷着脸坐到茶几对面的椅子上。那未成年小反派一看见姜奇妙过来，嘴一瘪，又要开始掉眼泪。

她身上堆着柯默尺寸的男性衣服，五官却完全是初中生的形态，有一个非常符合学生守则的黑短发，身子很瘦，脸是略带婴儿肥的娃娃脸。不过按她所说，她已经高中毕业了。

茶几上放着一个碎了屏的手机，老得像是已经传过好几代。屏幕上，是上下挨着的两条短信。

[龙契者，来见我]

[龙契者，这肉打药]

姜奇妙再度垂下视线审视屏幕，感觉之前煞有介事分析局面的自己像个弱智。她唯一猜对的就是这发短信的人思维清奇——

是啊，一想到屏幕后面居然是个未成年，一切清奇都变得那么合理（姜奇妙步入社会后意识到人没大学毕业前都算未成年）。

“这两条都是你发的？”她拿起手机，决定最后确认一遍。

“嗯。”小反派含泪点头。

“你跟踪了我多久？”

“就一周。”

“让你喝吐真剂喝了吗？”她把手机放下问。

“我会说实话的……”

“我知道，”姜奇妙尽力不去想她缺了角的桌和茶几，这样能让她语气缓和一点，“但是我得确保你说的的确是实话。”

姜奇妙的本意是在未成年前展示和善，结果这话说得完全像是笑里藏刀，说得旁边围观的赵大卫单手捂脸，对自己的正反派属性再度产生了怀疑。

昏昏倒地的威慑尚在，小反派抽噎了一下，只能把手里的吐真剂灌入嘴里。液体流经喉咙，她身子微微打战，再抬头的时候，本就清澈的眼神，更清澈了。

姜奇妙记得原著里提过，有些人经过训练能抵抗吐真剂的药效，但是面前这个小未成年绝对不属于这些人。她一边抽抽搭搭地哆嗦，一边一板一眼地回答姜奇妙的问题，使后者很快拼凑出这场偷龙闹剧的真相。

“你是说……”姜奇妙欲言又止——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对方喝吐真剂在前，她真的很难把这个小姑娘嘴里的那个地方，嵌入入她印象中的魔法世界。

“原来你们就是那个亚洲最大的哑炮走私组织！”赵大卫先声夺人，引来对方反抗一般的纠正——“那是我们的家！”

对于这个“家”的定义，姜奇妙不置可否。

“我最讨厌魔法世界！我最恨魔法世界！”小反派语气剧烈，她本来就打算说实话，吐真剂让她把内心真实的情绪也一并吐出来，“魔法世界不要哑炮，巫师家庭抛弃了我们，是妈妈收养我们，带大我们……”

“然后用你们这些未成年走私，”姜奇妙说，“你知道走私火龙是重罪吗？会被关进阿兹卡班那种。”

“可走私赚的钱也是用来养我们的呀！”她坚持道，“我还有好多弟弟妹妹，和哥哥姐姐呢。我们都想帮妈妈，我们是自愿给妈妈做事的。我以前小，只能帮着照看龙蛋，后来可以照看龙。好不容易过了18岁，妈妈说我可以参与运送火龙了，结果，结果……”

她眼泪汪汪：“就被坏巫师截走了！”

姜奇妙：……

她这个“坏巫师”，该不会指的是，执行走私抓捕任务的柯默吧……

姜奇妙觉得这个小反派心理年龄很小，就像她的长相一样，和年龄完全不符，这让她始终对她所说的话和她口中叙述的那个“哑炮之家”保持审视的态度。

赵大卫在旁边也听明白了，他是魔法部的人，听到这种话立刻立场坚定地纠正：“什么叫坏巫师截走了，你们那走私火龙本来就是违法的！”

“巫师遗弃哑炮孩子就不犯法吗？！”那小反派突然应激似的反驳，“为什么魔法部不派傲罗去抓这些人？犯不犯法，不都是你们定的吗！”

赵大卫：……嘿。

“反正魔法世界都是坏巫师，我们的哑炮之家才都是好人，”她坚定地念叨着，“我们的妈妈才是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人，是她收养了我们，没有她，我们这些被遗弃的哑炮小孩肯定会死的……”

姜奇妙想纠正她，她说的东西处处合理，又处处不对劲。别的不说，姜奇妙在精神病院见过的那个思思也是一个哑炮——当然，思思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思思的存在起码可见哑炮就算被巫师家庭遗弃，也是能被正常家庭收养的，不存在“肯定会死”的这种结局。

“我假装的这个巫师就是一个坏巫师，”她又开始执着地嘀咕柯默了，“他把我们藏起来的火龙截走了，他看起来还挺厉害的，我也不敢和他抢，就只能一直跟着他，跟到了这里。然后我藏在天台角落的塑料桶里，我没想到……更可怕的人出现了……”

她抬头看姜奇妙，神色更恐惧了。

姜奇妙：。

行，柯默是坏巫师，她是更可怕的人。

天台上的事她显然都看见了，蜘蛛人，龙血觉醒，火龙喷火，喷血的断腿，还有那道未遂的空间传输裂缝。

“那你给我发短信怎么回事？”姜奇妙继续追问，“龙契者？你怎么知道我是龙契者的？”

万万没想到，小反派手一抬，直指赵大卫。

“他说的！”

“可不能瞎说啊！”赵大卫直接跳起来了。

“我喝吐真剂了，我当然不是瞎说！”小反派信誓旦旦，“就是你说的！上周日，你和那个坏巫师，下楼去买吃的，排队的时候我听见你这么叫她……”

姜奇妙：……

赵大卫：………………

姜奇妙用余光看了一眼赵大卫，他耳朵都红了。

“绝密，”姜奇妙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揶揄的冲动，“最高机密，只有高级巫师才知道的称呼。”

赵大卫：……

“您二位排队的时候就给我聊泄密了。”姜奇妙不胜唏嘘。

“谁排队买晚饭能想着旁边站个哑炮……”赵大卫嘀咕了几句，最终还是垂死挣扎道，“……那我纯文职啊！”

“这个很绝密吗？”小反派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没事，”姜奇妙看开了，“按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估计这事很快就会烂大街了。对了，那你……你手机号从哪儿弄的？”

“这个就……”小反派这会儿倒是露出一丝羞耻心，这让姜奇妙摸不到她的道德逻辑，“你们小区进门，有一个登记的本，我按照门牌号找的。”

“你还挺有本事，”她忍不住评价，“就这么弄到了龙契者的称呼和电话号，然后跟踪了我一整周？周五那个把我从超市里拉出来的人也是你吧？”

她这么矮，把人拖出来就往人群里一钻，怪不得姜奇妙当时找不着人。小反派自己低着头嘀咕了几句她听不清的抱怨，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在吐真剂的药效下，和姜奇妙直抒胸臆。

“对，龙契者，”她喊这三个字时一板一眼，像在背课文，毫无名号该有的威严，“因为我觉得你养龙的水平，真的特别次。”

姜奇妙：……

一边吓得哆嗦一边点评，真不愧是。

吐真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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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龙契者之怒（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