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獠牙之下/Under the F 第12章 第7章 只是个尖尖的小问题

这次谈话只能用不欢而散形容。

夜深了，但哈利依旧睡意全无。外头的路灯透过小花窗斜着洒下朦胧斑驳的一片，他就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凝视着帐篷的尖顶。

汤姆睡得着吗？

有可能，毕竟他看起来半点没往心里去……

汤姆会反省吗？

和狼人混迹一处暂且不提，他完全没显出对莫芬·冈特以及老汤姆·里德尔等人的愧疚……

“死人不会带来麻烦。”

哈利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汤姆说这句话时漫不经心的神态，甚至有心情勾嘴角。显而易见，在对方眼里，与他有亲缘关系的莫芬和老汤姆的地位也就和狼人一个等级。或许，除汤姆自己以外，没人能让汤姆另眼相看……

想起罗恩关于汤姆长大后会非常棘手且难以对付的论断，哈利不得不痛心地承认，好友是对的。

往前，他总是不愿意用最坏的恶意去揣度别人，尤其当汤姆是那么聪明好学的一个孩子时。但刚刚，正是汤姆本人，毫不遮掩、没有犹豫地向他宣告，自己就是个坏胚，没救了的那种。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早前被蒙蔽而抱有不应有的美好幻想，但他能确定的是，他无法接受。

他没见过比汤姆更有天分的巫师，即便汤姆身上带有吸血鬼血统也改变不了这点。若是能用在正道上，不管是在哪行哪业，汤姆都会脱颖而出，做出一番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巨大成就。同样的，这样的人若是走上错误道路……说不定整个不列颠都会被闹得腥风血雨、人心惶惶！

这种可怕的前景，哈利连随便想象一下都不愿意。

也许，正是因为心底里隐隐有这样的担忧，他才一直迫切地想要找到汤姆……这肯定算是多管闲事，以至于汤姆当面用神父的职责范围讽刺他……

呃，对一个连遮掩都不屑的危险人物，罗恩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反应才是正常现象吧……

哈利非常清楚，这种麻烦理应是傲罗们、乃至魔法部负责解决的，轮不到他来管。然而，他实在无法对此视而不见：无论是从自身的责任感出发，还是他对汤姆的私人情感而言。

更何况，虽然汤姆宣称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危险因素，但哈利估摸着，他还是有些希望的。毕竟，汤姆不情不愿的，可还是跟他回来了，不是吗？他所要做的，就是抓紧这丝最后的可能，争取扭转逆境、获得胜利……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哈利对外宣称自己病了，将教堂事务统统交给别人打理，自己则一门心思地盯着汤姆。

最开始时，汤姆对此有点意外。不过他接受得很好，在迅速地把哈利当做空气这方面。这是一场对耐心的考验，他知道，然而他的计划满满当当，并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哈利耗着。故而，在确定不能轻易甩掉哈利之后，他决定采取行动。

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哈利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还没睁开眼睛时，他就听见了暴雨由远及近大肆滚落的声响。随后他发现，汤姆的气息不在房间里。

哈利立刻起床披衣，搫起床头的烛台出了门。深夜的教堂静悄悄也黑黢黢，只有东边祭台两端的蜡烛亮着。祭台后方，原本正对观礼席的高背椅被掉了个个儿，有半只胳膊惬意地搭在扶手上。黑色袍袖宽荡荡地垂落，露出的半截前臂肤色苍白、线条劲瘦，而指间酒杯里微微摇晃的液体鲜艳如血。

“……你在喝酒？”哈利朝那个方向走过去，同时敏感地抽了抽鼻子。

高背椅后面传来一声低笑。“你留一个吸血鬼在教堂里本身就是逾矩，还在乎我喝什么？”

老实说，哈利确实不是那么严格地循规蹈矩的人。“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

那只小幅转动酒杯的手停了片刻。“别装作你在乎，”那个声音冷下来，“就好像……”

“就好像什么？”哈利追问。

在交谈的间隔里，他已经走到了祭台附近，发现坐着的人正凝视着眼前竖长的花窗。他跟着望过去——上头用碎玻璃镶嵌着被荆棘束缚在十字架上的圣人，划破云层的闪电也刺穿了那无力垂落的身躯——

“又是暴雨，”他忽而若有所思，“像是我刚见到你的那天。”

这话让汤姆偏头盯了哈利片刻。“我听说，你这些年干得不错。”

话题转换过于突兀，哈利的思绪被猛地拉回，没立刻明白汤姆的意图。“……什么？”

“我是说，诺维克主教对你的评价很不错。”汤姆轻声道，一瞬不瞬地注视哈利，“他还打算提拔你做教区神父。”

哈利只感觉匪夷所思，没忍住蹙起眉。诺维克主教是他上级的上级，他一年能见到对方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话也没说几句，汤姆怎么就能扯到评价很不错、有希望青云直上的地步？“你在说什么胡话？”

“稀奇，你竟然不知道？”虽然汤姆这么说，但他脸上和眼里的神气无一不表明了他怀疑哈利在装相。“可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你，若是你再这么装病下去，他大概就会改变主意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不是，”哈利没忍住放下烛台，用空出来的手猛地抹了把脸，“是我没睡醒还是你？你从哪看出来我对教区神父有兴趣？”

汤姆的视线从随着哈利的动作晃动的外套衣摆处一扫而上，又摆出个随意懒散的笑容。“是吗，你嫌弃小教区配不上你？”他故意一顿，“也没错，虽然以你的年纪和资历，想做主教或者大主教委实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话说到这里，哈利已经没法不明白汤姆的意思了。“你觉得感化一个吸血鬼就是我向上爬的最好筹码？是我争权夺利里最派得上用场的一环？”因为倏然而来的猛烈怒火，他的音调比平时要尖锐，“我就不能——仅仅是——关心你吗？”

汤姆没有回答。不过他收起的笑容和沉默的反应，都在明晃晃地昭示着，他根本不相信。

见得如此，哈利的火气冒得更旺了。

他很想质问汤姆，他悉心照顾他将近一年，难道就看不出他根本不可能做出踩着谁上位的缺德事吗？

还是说，汤姆从来就没把他对他的好当真过，因为汤姆觉得他人的善意必定是别有所图？

又或者说，他俩一个是吸血鬼、一个是神父，天生就站在相反的立场上，所以有关哈利的一切都不可信任？

——当初是谁蓄意接近并欺骗他的啊？竟然还倒打一耙？

哈利越想越恼火，简直想按着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打一顿。然而……暂且不说打孩子是不对的，他也不见得能打过汤姆。更何况，汤姆聪明得很，他说这话之前就知道必定会激怒哈利……

对了。

汤姆是故意的。

这念头在哈利对上那双漆黑到看不见底的平静双眼时得到了进一步的确认。“……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不得不在暴躁的边缘使劲克制自己的冲动，“激怒我，好叫我动手？”

意图被当面戳穿，汤姆竟然半点尴尬都没有，还能自如地微笑。“难道你不觉得，这才是最适合我们的方式吗？”他抬起手，冲哈利晃了晃酒杯，像是某种优雅致意，“若你赢了，你就可以成功地除掉你这辈子最大、也是唯一的污点——”音调轻柔，充满诱|惑，“难道你不想要吗？”

哈利隔着晃动的酒液瞪着那张英俊但欠揍的脸，简直要出离愤怒了。“谁说你是我这辈子最大、也是唯一的污点？”他反驳，没忍住吼出了声，“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巫师！将来必定能做出一番大成就！”

汤姆的手突然僵在半空中。片刻之后，他重新收回手臂，就着杯沿抿了一口。“绝佳的冷笑话。”他评价，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其中还带着浓浓的嘲讽，“太不合乎时宜了，你不觉得吗？”

“我没看出哪里不合时宜！”哈利依旧怒气冲冲，“不如让我来问问，为什么你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这似乎戳到了汤姆的某根软肋。

当玻璃杯落地的脆响传来时，哈利发现自己已经被掀翻在祭台上。脊背与坚硬的石面相碰撞，痛楚阵阵传来。更糟糕的是，他被另一人结结实实地制住了。汤姆正自上而下盯着他，黑玉般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似曾相识的暴虐红光。

“你……”

“容我再提醒你一次，”汤姆嘶声打断哈利的开头，瞳仁中的红愈来愈盛，“即便我装得再好，我依旧是个吸血鬼。你知道吸血鬼是什么意思吗？”他冷笑着，贴近哈利脖侧，来回嗅闻，“意味着我随时都可能咬开你脆弱的脖颈……哈，你肯定不知道，你自己闻起来有多诱人吧？”

哈利的双手被反剪在背后，腿也被死死压住了，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感知——有什么森冷尖锐的东西正抵在他的颈动脉上，似乎下一秒就会刺穿他。这理应是极其危险的；可被熟悉的冷淡气味包裹着，让他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

他恍惚了一瞬，接着才反应过来，这种时候还走神，实在太不应该了。“那只是……”他绞尽脑汁地想理由，“只是个尖尖的小问题？”想起詹姆他们给卢平打的掩护，他立即加重语气，肯定了这个说法。“对，就只是个尖尖的小问题！”

“‘只是个尖尖的小问题’？”汤姆重复，几乎要被气笑了。

他很确定，哈利绝不是个对潜在危险毫无感觉的人；事实上，在此方面，哈利拥有超出常人的敏锐。所以，他完全不明白，在这种境地里，为什么哈利还没去掏他的魔杖？甚至连挣扎都不尝试……哈利就那么相信他的自制力吗？

汤姆眯起眼，稍稍抬高身体。手掌下的身躯忽而莫名开始颤抖，他立即看过去，以为哈利终于知道害怕了。然而，迎上对方刻意撇开的脸，他意识到事情的发展确实不太对劲。再往下看……

啊噢。

汤姆（疑惑）：对着獠牙也能硬，这合理吗？

哈利（羞愤）：别问我，我也想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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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7章 只是个尖尖的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