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没有!
萨拉查将黑魔法书籍拍在桌子上,沉郁地跌坐在高背椅上叹气。
没有任何一本书记录过狼人病毒的原理,所有提及的书目中都记载了这是一种不可逆的状态。
狼人无法在月圆夜保持理智,更不可能逆转回普通人类。
而在这个时代,生活在人类世界中的狼人只有一个下场——死。
“抱歉,萨拉查。”罗伊纳抱着海莲娜对他摇头,“据我所知没有任何方法能帮助沃夫先生,也许你和赫尔加真的应该放弃了。”
罗伊纳头上戴着美丽的蓝宝石冠冕,这是赫尔加送给罗伊纳的礼物,自带检索魔法。冠冕可以调动罗伊纳所学过的所有知识,相当于移动的索引。
“我的学生们很害怕狼人失控,他们说每个月圆之夜都紧张得无法入眠。萨拉查,我想我们应该尽快做决定。”
罗伊纳催促道。
难道狼人有办法回答鹰头门环?
萨拉查讽刺地想道,却没有说出口。
如果连罗伊纳都没有办法,那就说明真的没有任何前人的智慧可以借鉴了。
而且罗伊纳说得是对的,狼人极度危险,随时都有暴走的风险。即便萨拉查再怎么欣赏沃夫,他也无法认同让沃夫继续留在霍格沃茨读书。他不想为学校留有隐患,他有责任将隐患排除。
“在治愈沃夫之前,我们真的不应该再让他留在学校了。”
交谈声模模糊糊地传出来。
少年小小的身影靠在教室休息室外的门板上,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不,他是我的弟子,他理应和其他孩子一起接受教育。”
“我可以给他单独补课,而且我打算找时间去修缮斯莱特林城堡。在那里他会生活得很舒适。”
“你只是想赶他走!”
“……我只是害怕。”
泪花砸在地面上,少年悄声溜走了。
复活节假期结束,学生们纷纷返校,创始人们早有心理准备,比起假期前,现在的礼堂清冷许多。
许多小巫师离开学校不再回来,原本学校就不是巫师们传统的教育方式,大多数巫师更习惯家族传承,如今霍格沃茨看起来也没那么安全,家长们更无法信任学校了。
沃夫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孤立。
原本他在学校里是最受欢迎的人之一,和大多数学生都能说得上话。但是狼人身份曝光后,还愿意与他说话的就只有阿尔伯特和亨利了。
其他人畏惧他,却也不敢欺负他,因为他们害怕他暴走变成狼人。
沃夫每天都生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而满月之夜他又会被斯莱特林教授带进禁闭室里隔离。
即便他没有变成狼人的记忆,但从事后满地的狼藉来看,他也知道自己为大家添了多大麻烦。
“我,是隐患吗?我很危险……对吧。”
少年的眼泪留给不完整的月色,没有人听见他深夜的呜咽。
阿尔伯特从睡梦中醒来,冷汗浸透了他后背的衣服,不知为何,他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左右看了看,室友们都还睡着。他悄声下床,披上一件外出用的斗篷,离开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在厨房附近,入侵事件过后,教授们纷纷将各自学院的休息室隐藏起来,他们出入都需要口令。
很麻烦的举措,阿尔伯特也不知道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要怎么进去。
原本是休息室大门的地方被几个圆木酒桶代替,到处都是刺鼻的醋味。
被英国橡木魔杖选中的人都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阿尔伯特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橡木魔杖,遵从本心踏上通往天文塔的阶梯。
今夜的风很大,点点星辰遍布夜空,阿尔伯特裹紧了斗篷,避开塔楼的窗口走上天文台。小小的身影坐在天文台边崎岖不平的石制围栏上,阿尔伯特心中一紧,快步走上前去。
沃夫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脸上还挂着没有褪去的泪痕。
“是你呀。”沃夫晃了晃脚,身形有些不稳,好像只需要再来一阵狂风,他就能从天文台上掉下去那样。
阿尔伯特走近他,一把抓住沃夫的手腕:“你快下来,这太危险了。”
“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是巫师,只要魔力还在,就摔不死。”沃夫推开他,站起身,踩在窄窄的围栏上。
阿尔伯特不敢上手了,万一一个不小心,沃夫掉下去,那就糟糕了。
“你不要听那些人瞎说,他们什么都不懂。”阿尔伯特劝慰道,“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魔法办不到的事,只是可能我们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你跟我走,我们去找斯莱特林教授,沃夫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用的,斯莱特林教授,只会把我赶走。”
“你说什么!我不信,我这就去找他。”说着阿尔伯特就要离开天文台,沃夫赶忙跳下来拉住了他。
“我说真的,你别去。”沃夫恳求般地说道,“那天我听到了他们谈话,狼毒是不可治愈的,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我关起来,关到无法伤害别人的地方去。”
“教授们都没办法?”
沃夫摇了摇头。
巫师们极度惧怕狼人,狼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立刻驱逐,最好的结果就是被赶出这座岛。
阿尔伯特垂下头,看向沃夫握着他的手,那只手小巧柔嫩,还带了点婴儿肥,看上去与毛躁粗糙的狼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说实话我还是无法相信,你知道吗,我在校外完成试炼的时候,发现魔法其实与我们认知中的概念不太一样。魔法不是简单的从起点到终点的过程。”阿尔伯特开始说一些高难的名词,沃夫显然没太听懂,露出一个有些迷茫的礼貌笑意。
他的魔咒实践比其他学生优秀很多,但是理论知识就不太擅长了。
“总之,我会替你找到答案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阿尔伯特的语气认真极了,沃夫内心被触动了一下,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他们离开天文台,萨拉查从观星仪后走出来,神色阴郁地注视二人离开。
萨拉查敲响了赫尔加的房门。
温和的女巫眼下挂着青黑,手中还捧着一本一掌厚的书。
那是准入之书。
这是他们最后达成的折中方案。萨拉查不因学生是麻瓜种而开除对方,但是霍格沃茨的入学也要更加严格。
至于为何一直拖到现在才做出来,恐怕最主要的原因是有人不希望做出它来。
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赫尔加身边零零散散地摆放着许多炼金物品,萨拉查绕过它们,将它们捡起来放回架子上,拍了拍赫尔加的肩膀。
“啊、是你啊,萨拉查。”赫尔加如梦初醒,她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书,长时间捧着这么厚一本书令她的手有些酸胀,“我、我睡不着……哎,我只是打发些时间。”
“我知道。”萨拉查抽出准入之书,“我帮你把这本书放到戈德里克的办公室去,你好好休息吧。”
赫尔加游魂一般地点头。
最近发生的事对她来说刺激太大,而学生们对她留下沃夫的不理解更是时时刻刻折磨着她。
赫尔加从不挑选弟子,赫尔加包容一切。
但是并非每个学生都能包容一个狼人入学。
不只是学生,学生们尚且只想赶走沃夫。那些家长们不断地为霍格沃茨寄来投诉信件,要求处死狼人。
这也是巫师界的共识,生活在人群中的狼人必须死。
“你为什么会突然过来?”赫尔加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萨拉查如实相告。他今晚是被蛇雕们叫醒的,沃夫一直是他重点关注的学生之一,摄魂取念如实地将一切真相呈现在他眼前。
如果不是阿尔伯特前来,沃夫今晚原是打算自杀的。
赫尔加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她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抖动个不停,眼泪在眼眶里蓄势待发,可是她却没有眨眼,只是用模糊的视线看向萨拉查。
“真的没办法?”
萨拉查摇头。
“那至少,不要让他死去,求你。”
萨拉查拍了拍赫尔加的背。
“这个假期,我会带沃夫去别的大陆,我没有放弃他。”
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么他会更加强硬地将沃夫隔离起来,这是对学生们负责。
第二天一早,萨拉查就将准入之书送到戈德里克的办公室去了。
猫头鹰黑压压地堵住窗口,不断有新的信件顺着窗缝里洒进来飘落在地上。
已回复的信件被捆成整齐的方块从门口一直堆放到天花板上,而待回复的那些则将整张办公桌埋了起来。
戈德里克胡子拉碴,颓废地坐在桌前回复那些信,这些信中只有一小摞是质疑霍格沃茨为什么不开除那些背叛者的,而剩下的几座巨塔则全是针对狼人的抗议。
大部分巫师对麻瓜种小巫师还算宽容,毕竟他们自己往上数三代也可能是麻瓜。但是对狼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包容度了。
“你昨晚没睡?”萨拉查走过那些信函,绕过摆放着魁地奇模型的书架,走上小跃层,将准入之书和接纳之笔摆放到一起,自然地开口问道。
“哎,没时间。”戈德里克摇头,“不过这也是我们必须得面对的问题,巫师恐惧狼人,就像麻瓜恐惧巫师一样自然。”
“至少巫师可控性更高。”萨拉查叹息。
“准确地来讲,是成年巫师。”戈德里克笑了笑,“小巫师还会魔力暴动呢。”
他伸了个懒腰,靠在椅子上抬头看向萨拉查,萨拉查趴在小二层的栏杆上,低头与他对视,长长的黑发顺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戈德里克伸长了手臂去够,发尾轻柔地与他指尖接吻,又调皮地从指间滑过。
“精力魔药。”萨拉查抛给他一个瓶子,“用不用我帮你写一会儿?”
“那倒不用,你在这里陪陪我,我就充满能量啦。”戈德里克灵活地接住魔药喝了下去,“水果味的,有点甜。”
“不喜欢?”
“很喜欢。”
红发青年嬉皮笑脸地吐了吐舌头。
“你觉得我们下学期招揽一些老师来分担工作怎么样?”戈德里克指了指桌子上被单独分类的几张信纸,“我收到了一些申请,如果有人能来分担我们的工作就再好不过啦。”
“哦?”萨拉查来了兴趣,“有魔药大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