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HPL】蛇祖的教学考察 第101章 隐瞒

“手腕绷直，放松，不是翘起来。”

新一节魔咒课上，萨拉查逐个给小巫师们纠正姿势。沉闷的气氛弥漫在教室中，即使他们来自不同领土，脸上却都不见轻松的笑意。

以丹麦和挪威为首的海盗在过去几百年间同样不停地侵犯骚扰他们的家园，对英格兰遭遇的沉重打击，他们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也能表达理解。

波特举着魔杖的手腕有些酸痛，在他身边，吉姆手中却只有萨拉查从禁林里随手折来的树枝。

“挥动魔杖的动作不要太大，如果你不想抽打到同学的脸，也不能太小，否则释放咒语会变得困难。”萨拉查从教室里走过一圈，再次回到讲台上。

今天他们学习的是基础飞来咒，只有咒语和施法动作，在罗伊纳为他们带来魔杖之前，小巫师们都没办法真正投入实践。

“我们不能学一些威力强大的咒语吗？”吉姆高高举起手臂大声说道，“我不想学这些！我想上战场！我想学能击退敌人的咒语！”

萨拉查的视线在他脸上扫过，还不等开口，站在萨拉查身边的戈德里克就接过话头：“击退敌人的办法你们会在决斗课学到，但是现在你们应该先从斯莱特林教授身上学习你们该学习的东西。”

“傻乎乎地挥舞树枝吗？”

“如果魔咒课上不能学到强大的魔咒，我们为什么需要这门课！”

学生们焦虑的声音此起彼伏，萨拉查摸了摸自己的颈环，提高了声音：“如果你们想，那这节课就临时改成决斗课。”

“萨拉查？”戈德里克诧异地回头。

“不过你们的对手是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握住魔杖不被我夺走，就算胜利。”萨拉查对戈德里克点了点头，“格兰芬多教授会把魔杖借给你们，你们有了魔杖就能真正使用魔法了，有人想第一个尝试吗？”

学生们面面相觑，戈德里克退后一步对萨拉查耳语：“我的魔杖不会愿意伤害你的，而且它也不喜欢被别人握着。”

“那可说不准，它说不定早就想对我施展恶咒了。”

魔杖不会说话，只是安静地待在戈德里克手上。

“别担心，这才两节课，他们连飞来咒都不会用，更不可能伤到我。”萨拉查拍了拍戈德里克的肩膀，走到教室中间，“决定了吗？谁先来？”

吉姆第一个站了出来。

“很有勇气，格兰芬多加分。”萨拉查对他点点头，戈德里克老不情愿地将魔杖递给吉姆，担忧地看向萨拉查。

“那么你现在可以施展咒语了。”

吉姆将魔杖握在手里挥了挥，戈德里克的魔杖似乎理解了状况，十分配合，于是吉姆将杖尖对准萨拉查。

“不要小看我，教授，我从同学那里学到的不仅仅是魔法常识！皮肤消解！”

这是一个恶咒，来自韦斯莱的倾情贡献，以吉姆目前的魔力最多能做到让萨拉查破点皮。萨拉查站在原地没动，魔咒以一种极其夸张的角度偏移到教室上方，撞到天花板后消失无踪。

“怎、怎么会？”魔杖脱手而出落到地面上，吉姆的手腕被魔杖震到红肿。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让你们先学会正确的魔杖握姿，一切的学习都来源于基础，没有基础即便教会你们强大的魔法也无济于事，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上魔咒课了吗？”萨拉查冷淡的视线扫过教室内的每一个小巫师。

“是的，教授。”他们低声回答。

戈德里克勾勾手指，自己的魔杖就跳回手心，他先是给吉姆施了个小魔咒治愈他扭伤的手腕，而后站在萨拉查身边继续当自己的教具，为小巫师们展现正确的施法姿势。

下课后，学生们鱼贯而出，戈德里克和萨拉查留下来收拾教室。

“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戈德里克一边指挥着桌子走回自己该待的地方一边问道。

“我感觉自己像个麻瓜。”萨拉查随意地答道。

戈德里克抬眼看了他一下，视线中的忧虑一闪而过。

“赫尔加快些回来就好了。”

萨拉查闻言轻笑：“看样子我们热心善良的格兰芬多先生终于厌倦了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教具生涯，还是说你已经懒得替我熬制魔药了？”

“都不是，”戈德里克凑到萨拉查身边低声呢喃，“只是我们最近太忙了，需要有人换班。”

萨拉查推开他：“别闹。这里是在教室，外面都是学生。”

“那地窖见？”

在萨拉查真正恼怒之前，戈德里克大笑着跑出教室门，他还要去准备接下来的决斗课。萨拉查抬手摸上自己的颈环，目光逐渐沉静下来。

坩埚咕嘟嘟地冒着热气，戈德里克投入最后一种材料，将计时沙漏倒置过来。

萨拉查随意地躺在长条沙发上闭目养神，戈德里克走到他身边单膝跪地，将他垂落到一边的手捧到自己面前。

“戈德里克。”萨拉查微微睁开眼，绿色的眼睛半阖着自上而下觑视戈德里克，红发巫师虔诚地在萨拉查纤细的手腕上烙下一吻，随后抬起眼，用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萨拉查。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做了，今天……”

“不行。”萨拉查想也不想地打断了他。

“萨拉查~就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

“不行。”

“为什么？萨拉查，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难道是我技术不好，没能让你……啊，好痛！”

萨拉查抽出一只手四指并拢做手刀状劈在戈德里克的脑袋上。

“你难道不应该回你办公室去写信？英格兰出事，你的那些旧友找你该找疯了吧？”

戈德里克一边揉脑袋一边夸张地叹气：“是啊，这个世界没了我就不行，全世界都希望联系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谁家的狗跑啦？快去请格兰芬多！谁家的柴火受潮啦？快去请格兰芬多！谁家着火啦？快去请格兰芬多！”

萨拉查被他逗笑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英格兰可是被海盗入侵了，你的学生们，还有那些等待你伸出援手的小巫师，还有你最爱的麻瓜，此刻都处在危险之中。你不去英格兰展现一下你卓绝的剑术和超凡的魔法能力吗？”

“我一个人要怎样抵挡千军万马？我能护得住一个霍格沃茨就不错了。”戈德里克趴在沙发上，将脸转向萨拉查，“你怎么总想赶我走？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在瞒着我？”

“……”萨拉查沉默了一下。

“不会吧，真的有啊。”戈德里克半真半假地感叹道，然后他向萨拉查的方向挪了挪，将脑袋更凑近萨拉查，“告诉我吧，说不定我不会为此感到吃惊呢？”

坩埚中飘来令人陶醉的药香，萨拉查盯着戈德里克如雕塑般深刻的脸，眉骨和脸颊被烛火分割成几个光滑的折面，蓝色的眼睛中透露出难以想象的坚毅与忠诚，像一个骑士，一位士兵，萨拉查几乎要被他打动了，绿色的眼中抖动着令人窒息的火苗，然后萨拉查阖了阖眼，再睁开时他的目光中写满了调侃。

“的确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很久一直没说，戈德里克，你知道你自己睡觉的时候会打鼾吗？非常大声，我为此困扰了许久呢。”

直到回到自己的卧室，戈德里克的耳边都还在回响这句话。

“不会吧？我真的打鼾吗？我自己怎么从来没听到过？”

好不容易送走戈德里克，萨拉查检查了一下坩埚，将浓缩后的魔药挨个装瓶，贴上标签。

他当然有事瞒着戈德里克，还不止一件事。

首先就是困扰了他很久的怨念声，在失去魔力后，那些声音变得更清晰。但是因为暂时还没有干扰到他的日常生活，现在可以搁置一边。说不定趁着失去魔力，不会暴走，萨拉查还可以趁机做一些实验呢。

其次是从教会离开后，萨拉查难得地开始做噩梦了。

“为什么要杀死我们？”

“斯莱特林为什么还能存活于世？”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死去的麻瓜和巫师有着模糊的面容和嗓音，影影绰绰地遍布在萨拉查的梦中，拜他们所赐，萨拉查最近睡眠质量一直很差。这也是他不敢让戈德里克和自己睡在一起的根本原因，他不想被戈德里克发现，戈德里克已经够忙了。

第三件事，与冈特家有关。

萨拉查走到书房，伸手按了一下桌子侧面悬浮的蛇雕，一个暗格从桌膛中弹了出来，里面整齐地堆叠了几十封信件和两瓶魔药。萨拉查抽出最上面的一封，羊皮纸上，绿色的墨水勾勒出冈特家的家徽。

从十九世纪回到十世纪后，萨拉查就与冈特家加深了联系，偶尔他还会偷偷离开学校与冈特家进行秘密会面，冈特家为他提供了许多资源，比如关于各种魔药材料的生长信息和采集地点、一些萨拉查接触不到的关于巫师家族的实况还有各类杂七杂八的情报，可以说冈特家就是萨拉查位于学校外的眼。

而作为交换，萨拉查必须从冈特家挑选一个子弟作为“斯莱特林的人”，冈特家不仅渴求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知识和魔法，还在渴求血脉源头的力量，他们贪婪地希望加强自己后代的斯莱特林血脉浓度，还有什么比来自斯莱特林本人的血脉更为强盛？

埃莉诺·冈特，作为让萨拉查骄傲的弟子，从一开始就是作为联姻对象被塞进霍格沃茨的，不过在最开始，冈特家只是有一个模糊的预想，他们仅仅在赌埃莉诺能否撬动萨拉查的心防。

这也是为什么埃莉诺·冈特在被送进霍格沃茨后还需要去相亲。

同情、拯救、压力。

冈特家作为斯莱特林的分支，远比斯莱特林更懂人心。

“教授，您还没睡吗？”

萨拉查走出书房，冈特小姐站在书房外走廊的阴影下，火把在墙面上发出微弱的光芒，将走廊切割出光和暗的二分线。他站在光亮里，面部却被阴影遮住，黑发从修长的巫师袍丝滑的布料上垂落到腰间，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缩在袖中抓紧了一只细口魔药瓶。

“已经到宵禁时间了，冈特小姐，你该回去休息了。”

“级长巡逻，教授。”冈特小姐向前走了一步，闪亮的级长徽章在火把的照耀下散发出银质光芒。

“好吧，那你有什么事要汇报吗？”

“……”冈特小姐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复杂，在萨拉查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之前，又被遮掩过去，“没有教授，我只想向您道一声晚安。”

“好的，晚安，冈特小姐。”

“等等！”埃莉诺·冈特出声叫住萨拉查。

“还有什么事？”

“……无论如何，教授，我是站在您这边的。晚安。”

冈特小姐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就钻进休息室消失不见了。

萨拉查手指收缩了一下，握紧的魔药瓶彰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我是一个好人吗？

——去死去死去死！

——我只是为了救你们！

——你杀了我们！

——对不起。

——没有人会原谅你！！！

失败的魔药混杂着沉重的梦境将萨拉查拖进软塌塌、湿漉漉的黑暗里，软绵的床榻化身为泥潭，伸出上百只细小的触手将萨拉查死死捆绑在床单与被褥的夹缝中。汗水浸湿枕头，苍白的脸被噩梦侵扰皱缩在一起，萨拉查无助地摇头，试图摆脱那些影子的追逐。

但是他只是坠落。

坠落。

坠落。

至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