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难受,我哥要回来,我要拉小提琴”
伊诺惆怅的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快哉快哉……”
“?没毛病?”
伊诺没理他,面无表情的发呆,两眼放空,魂魄早以不知道飘到何处,只剩下嘴絮絮叨叨“如果人活着注定是要去练琴,那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打住”
路易斯抿嘴,放弃被他咬的扁扁的吸管“所以,你喊我出来的的大事是什么?”
“如果是向我请教拉琴的话,”
他顺手拿起掂了掂伊诺娜放在桌上的琴包。
哈……他就知道。
果然很伊诺娜风格的不出人所料空空如也。
现在不用去想多年来对小提琴可见一斑的厌倦以及现在一见面就忍不住喋喋不休抱怨的照常模式。就单单是她寄过来的关于共同讨论小提琴演奏法那封注重礼节称谓官方化格式化的信件。
“显然是个借口。”
哈。
“这还用问吗?”
伊诺用白痴的眼光看路易斯一眼,接过身旁表示已经上齐甜品的服务员的账单。
“什么时候不是借口?我总要有一个出来找你的正当理由吧,天才小提琴家先生?”
假期苦长,求学难绷。辗转反侧不如偷偷溜出去搓一顿。她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你是知道我的,我受不了这些气氛,总要去找点乐子对吧?”
比如吃饭。
路易斯不容置否的点点头,他用食指关节轻轻敲击桌面“说的好,我确实是天才。”
“哈哈。”伊诺娜干巴笑两声,有些小心虚。
叛逆如她,马上要面临检查,还挺而走险趁乱打着练琴的幌子出来闲逛,不只是为了“玩就玩的开心点”的自由,还是因为纯粹享受临磨琴肾上腺素飙升的感受,故意没有带琴。
她闭上眼:“我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我哥冷嘲热讽的表情……”
伊诺顺手拿起餐盘里的蛋糕上的饼干假装吞云吐雾,皱起眉的模仿夏洛克的语调“你是在锯木头吗?”
“讨厌小提琴。”
她瘫软在松松软软的椅子上,嘴里嚼嚼嚼饼干,一想到夏洛克的阴阳怪气,咀嚼的速度都慢了,一种对于命运无力感溢出来。
“嘿!”
路易斯伸出手在伊诺面前晃晃,将甜点向前推前示意,试图让伊诺从这些颓废东西里抽离出来,后者根本没理他,两眼放空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别想这么多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路到桥头自然直。”
“那你为什么这么厉害?”伊诺娜抬头看路易斯,试图让他讲点有用的。
比方来讲别人家的孩子路易斯大师课之半小时速成小提琴—《由入门到大师》,或者来点歪门邪道的:拿出一个美味的蛋挞—吃下它,那你就能成为小提琴大师啦!
“天赋。”
这不对吧?
“我恨你们这群天才。”
*
“有事?”
“…没有”
还是不开心?
自己那档子破事就先别说了。
路易斯搅拌自己没喝多少的大半饮料,默默的想着。既然选择出来找点乐子,那就不应该死气沉沉的讨论这些问题。至于练琴什么的慢慢学就好了,他会教的。
“你总是不开心,我们有时间可以练习。”
“时间……有时候真的想早点开学,我快受不了夏洛克了!”
开学。
路易斯.帕德里奇的心提了起来,犹豫着要不要趁现在这个机会说出来。他低下头斟酌着言词,有些难以开口。
该怎么说?什么时候引出来?等她说下一句的时候再说还是现在说?等等,对面为什么没说话?
他查觉得气氛的不对劲
“伊诺娜?”
面前的女孩率先开口“路易斯…”
“说到开学,我得先跟你坦白……我去罗婷的概率不算大,我们可能……没有办法新学期在伊顿重逢……”
她声音越来越小,犹如一只被戳了气的气球慢慢慢慢的失去所有手段与抵抗能力,整一个人的情绪也越来越耷拉,轻声说道“路易斯,我……”
“…我也想说”
“你现在就像一只卡皮巴拉”路易斯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话
“卡皮巴拉是什么?”
*
于是下一秒他们就站在里根特公园与一只悠哉悠哉身体圆滚,四肢短小,鼻孔朝天,黄褐色泡在水里啃苹果的水豚大眼瞪小眼。周围一群吵吵闹闹的声音,似乎是前面的爬行馆出了什么事。
可这里就不同了,无论外界怎么样人还是动物都如常,一个慢悠悠的啃苹果,一个慢慢的看它啃苹果。这只水豚像是即使被其他动物骚扰或戏弄,摆出一副无精打采、任人摆布的态度,宠辱不惊,情绪稳定。在这超级稳定的画风中,路易斯波澜不惊斯条慢理宣布了一个超级炸裂信息。
“你不去伊顿了?!”
伊诺娜目瞪口呆,差点控制不了自己的音量,让周边心态平和的水豚先生分出一个眼神膘她一眼。
“不是,”
她想敲开帕特里奇的脑子看看。那可是伊顿公学,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伊顿,半只脚踏入内阁的伊顿。在考试之前他们还在各自加油约定见面见面,现在怎么回事?一个人似乎考不上罗婷女校,一个人干脆不去伊顿公学。
震惊之余是深深的不相信
“再确定一下,真不去了?你之前跟我展开的那些宏图大志全部都是白说吗?你不会是安慰我而作出的这种什么鬼事吧?”
他用苹果喂卡比巴拉,仿佛故事的主人公不是他。
“嗯,不去了。”
好突然的决定,真让人措手不及。
“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就约出来了,大家都在准备考试,就你我还在这里无所事事……原来是憋了个大的在这里等我呀”
伊诺娜不由感叹道。
“……嗯,实际上我之前还在考虑”
出来的时候他还在考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考虑。重大的选择,烦躁的思绪,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伊诺娜约他出来,他迟早要在家里被这个问题给憋死。
路易斯含糊不清的说“我是说,伊诺…如果你有一个天赋,当你着重去培养时会带来很大的风险”
“什么风险?”
“类似于综合学科成绩下降?”
他换了一个说辞“特长生嘛”
“那你自己喜欢吗?”
伊诺娜挠挠头,实在没有想出路易斯除了拉琴之外还有比她出彩的方面。
“先打断一下你,方便问问是什么天赋?”
“……下棋?”
“嗯?我认为你说的是斯诺克……那你哥哥他们会让你去搞这些非学术性的东西”
她小声嘟嘟嚷嚷,余光留意到帕特里奇怪异的神情,以为说中了情绪情绪恹恹。
“喜欢?算了,那别管你哥想什么?在乎他们这些干什么,你喜欢最重要……”
伊诺娜拍拍他的肩膀,支持道“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北欧在那一块都还是挺擅长”
“就是有点远……你寒暑假回国会不会有些麻烦?”伊诺娜问
“他们打算移居。”路易斯停顿了一下
“但你别担心,我会回来的。那时我们还和以前是一样。”
“原来是这样……哎!那你还来来回回的跑,不会为我吧!”伊诺娜听着听着发现有点不太对劲,火石电光间大惊失色的指着自己。
“……我哥当然还要在他工作单位上上班啊。”
“哦。”
“不过,听说那边还是比较严的”
她可是还记得上学那会上外语课时路易斯吐槽说自己学习就像是主人逼迫小狗讲人话一样痛苦。
“关心我?”
路易斯敏锐的抬起头,随即又松驰下来,开玩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走?”
“如果有那首可能,你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是去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谁的地方。就你和我,我们在那个学校就是最好的朋友。不用考虑任何人,在一起就可以孤立蛐蛐所有人的地方吗?”
他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深吸一口后大叹气“这样的话会我不想离开,亲爱的。”
“开玩笑。”
伊诺轻轻推了推路易斯
“我又没什么天赋。现在你这句话倒像是只要我开口说一句,你就会为了我留在英国一样。”
“万一呢,没准我就是听到你那句我才决定不去了。”
他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毕竟我魅力无穷,为爱放手也是人之常情。”
“自作多情,关心你是因为上次还在听你吐槽……想过去北美吗?或者是澳大利亚?那边可能没有什么语言障碍,这对你那不是更适应?”
“大差不差,学语言总比丢命好。”路易斯耸了耸肩,将最后一瓣苹果塞入卡布巴拉的嘴里“关键是学校里不要有什么大蜘蛛,以及爬行类动物。”
“前面就是爬行馆”伊诺努努嘴。
“真怕啊,伊诺。”
路易斯笑着,调整了一下站姿,没有如同伊诺娜预想的像以前一样贱兮兮扭过来挤在一起。
“如果大蟒蛇跑出来,你会保护我吗?”
“除非动物馆的玻璃凭空消失,否则不可能爬出来的。”
伊诺娜反手指向动物园,一脸瞧瞧你在说什么这是能够开玩笑的吗的表情。
“……真令人伤心啊,伊诺。”
路易斯假装受伤捂胸,泫然欲泣的快要掉下几颗小珍珠。
“我不问了,我知道你不会来保护我的。”
“嘿嘿嘿伤心个什么劲,我可没说要扔下你。”伊诺娜戳了戳他。
“哼哼。”
“开玩笑的啦。不要生气∽”
“没良心的。我就知道你忘记我们之间的情谊了。”
“什么情谊?我们可一直都是好朋友啊!”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在英格兰哪个店里有好吃的我不是立马约你去吃?”
“……那好,伊顿镇的巴斯克,我原先还在想什么时候约你什么去吃。”
毕竟那家的巴斯克蛋糕烤的不错。
表面因高温烘烤形成深褐色的焦糖化层,带有微微的苦味和酥脆感,类似焦糖脆壳。中心质地如流心般柔滑细腻的特色巴斯克。
伊顿?伊诺娜心里漏跳了半秒。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升学问题。她不自然的咳嗽了几下,什么时候去不是去呢?
“实际上现在就可以……”
路易斯飞快打断“圣诞有季节限定,那时候去怎么样?”
限定和平时的其实也没太大区别。一切尚未尘埃落前她倒是假装毫不在乎有心思去兜兜转转。只不过内心深处的阴暗因素作祟,使劲的在靠近那个地方时冒出德不配位的想法。
到时还会去吗?
或者说还敢去,还想去吗?
不用这么麻烦的,干脆趁着大家都在准备考试,不会碰到任何熟人而言去那边该吃吃该喝喝。
其实限定也不是那么重要。可对上路易斯认真的眼神时她又妥协了
“好吧。”
“太棒了,好朋友!”
路易斯应对如流,片刻就拍手定好了日期。
“咦惹—好朋友,这个称呼好肉麻。”
*
帕特里奇将伊诺娜送到门口。他们两个在门口分手,在分别一路上这两个人还像以往一样打打闹闹,思考着如何应对练琴的三十六招**,叽叽喳喳的抱怨东抱怨西。
也许未来终究是不一样的,但那毕竟是后话了,如今他们至少可以享受现在的这一段时光。
“好了,那就假期见?”路易斯懒洋洋的靠在车门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
“假期见,假期见。”
伊诺娜噔噔噔的跑上台阶,她的手搭在门扶把手上,打算目送路易斯离开后自己再开门进去。
她半天没看到路易斯动。
……
敌动我动。
敌不动我不动。
敌不动到底想干什么?
伊诺娜困惑的盯着路易斯。
“你能考上的,”他轻声说。“伊诺,自信一点。”
“你有这个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