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情绪逐渐升腾到临界值,几乎是在同一瞬,博金朝我们飞出玻璃罐,卢平一步迈到我身前,抬手一挡,我在同一时刻朝着柜台发射束缚咒,可老旧的魔杖发射咒语太慢,绳索直线飞出,却落了空。
玻璃碎片混着不知名的粉末漫天飞舞,博金的店里警铃大作,我们视野受限,却听得见店外博金扯着嗓子的叫喊声。
“来人啊!来人啊!这里有两个落单搞事的!来人啊——”
“他柜台下有暗道。”
我被粉末呛的咳嗽,扒开柜台机关后看向卢平。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店门口,先前封锁的门和窗正遭受咒语的攻击。卢平看了眼我手里的呲毛魔杖,径直朝我伸出手来,我想也不想一把抓住,又生怕分体死死抱紧,在大门被炸开的前一刻,伴随着一阵昏天黑地的眩晕,我们幻影移形,稳稳落在对角巷门口的红砖路上。
我不习惯随从显形,落地的时候恶心想吐。可身后还有从翻倒巷传来的叫喊声,卢平抱住我的腰,几息过后,我们连着跳跃了三个地点,最终落到麻瓜世界的某个小巷里。
狼狈的逃亡结束了,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们又一次在翻倒巷的人多势众面前败北,我晕头转向,落地时找准墙角,一把推开卢平,对准墙根开吐。
再站起来的时候,卢平不知什么时候买了一瓶水递了过来,我歪歪扭扭地站好,没好彻底的脑震荡和随从显形的后遗症一起攻击我,幸亏卢平扶着我,这才没大头朝下栽下去。
我漱了口又喝了水,整个人如同被晒干的曼德拉草般靠在墙上。我看着卢平,卢平看着我,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太阳快要落山了,各怀心事的我们在麻瓜世界的小巷里安静地缩着,我理了理头发,刚刚发生在翻倒巷的对话还历历在目,要说遗憾,莱姆斯当然是有的,可现在……
我想了想,说——
“那个……我们把钱落在柜台上了。”
“……”
“没事,反正博金的店就在那里也跑不了,下次咱们俩蒙面去抢回来就是了。”
“……”
“哎呀,今天这样也很正常啦,谁都知道非在校生得罪霍格沃茨的老师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事情。更何况你不叫西弗勒斯我也不姓斯内普,咱们俩确实是那种比较好欺负的群体。”
“……”
“……”
“卡珊卓。”
“嗯?”
“请你吃冰淇淋。”
“走!”
于是下午五点半,我和卢平坐在麻瓜世界的某个街边冷饮店里,一人一杯香草冰淇淋,默默开吃。
冰冰凉凉的冰淇淋滑过喉咙,难受的感觉瞬间消散了大半。这个点的冷饮店本就没什么人,更何况我们选的店还偏僻。我们坐在落地窗旁边的位置上,围着一张小小的圆桌,谁也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吃,店里一时间只有金属勺子碰撞玻璃碗的声音。
太阳开始落山了,街道被照成暖色,透过落地窗,把香草冰淇淋也变成橘粉色的。
“……卡珊卓。”
他忽然开口。
在漫长的沉默中,他叫了两次我的名字。
“嗯。”
而我像往常一样回答他。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什么都能问吗?”
“是。”
“也什么都能回答?”
“对。”
“那我确实有想问的。”
我咽下最后一口冰淇淋,把勺子丢回碗里,叮铃一声,卢平看向我。
“你哪来那么多钱?”
他眨了眨眼。
“卡珊卓,我把西里斯藏起来了。”
“所以你哪来那么多钱?”
卢平垂下眼睛。
“卡珊卓,这就是你唯一想问的吗?”
“这都不问那我还应该问什么?”
我浮夸地惊呼。
“那是一大袋子金加隆诶!我好多年没见过那么多钱了!你到底哪儿弄来的?还是说你也穷是骗我的?”
卢平哑然失笑,但不是为我的浮夸。
“这是我在霍格沃茨的工资,不过不是全部,袋子里只有上面一层是加隆,差不多……七个吧。下面就全都是西可了。”
那我的……
我低下头想再挖一勺冰淇淋,可是已经没有了。
啊,好亏!
“我会还你的。”卢平说。“还有今天,本来也是我坏了你的事。那些草药我会想办法——”
“不至于,不就是蛇鳞草吗。”
我摆手。
“好消息,霍格沃茨还有蛇鳞草的储备。”
坏消息,那些都是斯内普的东西。
“至于我的那三个加隆,你也不用替我心疼了。能有给你熬药练手的机会,就是我欠你最大的人情。”
卢平侧过目光。
“你没有别的要问了吗。”
“在魔杖店的时候你告诉我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我会觉得很抱歉。”
“你偷偷让我吃亏了?”
“……因为对你有隐瞒。”
“咱能不半句半句的蹦吗?这不仅不文艺甚至还有点做作愚蠢。”
“你愿意把禁林里见到西里斯的事情告诉我并且只告诉我,”他顿了顿,“而我见到了西里斯还把他藏起来了,可我只告诉你我见到了他。那天晚上,你是出于相信我才和西弗勒斯争执的。可我……”
“就像今天,我找到了似乎能为他平反的证据,既然和你一起来,那么告诉你也没什么,可我没有告诉你,甚至还连累的你连蛇鳞草也买不成,最后直接狼狈逃跑。”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要说抱歉,那么哪个该排在最前面呢。”
“我不知道。”
“那就别说了。”
我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
“就一个问题,你说让我给你熬药,是出于愧疚吗?”
卢平看向我。
“不是。”
“那不就结了。”
我满意微笑。
“你不想说的,我也不想问。那你是不是要觉得,其实我也不关心你?不是啊。那天晚上事发突然,你来不及告诉我我就和斯内普吵起来了,但要是有时间的话,你会告诉我吗?”
卢平视线缓缓移动,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
“已经过了那个时候了,我到底会怎么选我也不知道,可卡珊卓,如果我不说呢?”
“那也是应该的。”
我点头。
“因为朋友本身就是分先来后到的。”
说完这句后我们都没再说话,卢平的冰淇淋没吃几口,就放在那里慢慢融化,随着一点点消失在高楼后的太阳一起变成一滩看不出样子的东西。
“那现在你要怎么办。”我问,“你告诉博金不会把他牵扯进去甚至不会通知傲罗,他那么聪明,根本就不会信的。你要给布莱克翻案,怎么可能不捅到傲罗那边?现在博金不愿意配合,那你怎么证明?”
“博金一个人的证明也根本翻不了案,我来找他,无非是……”
卢平把勺子丢回碗里。
“如果要证明,就要找到那个阿尼玛格斯。”
“谁?”我想了想,又说,“没登记的阿尼玛格斯真多啊。”
“是彼得佩迪鲁。”
谁是彼得佩迪鲁?
可很快我就想起来了,那不就是布莱克当年炸了麻瓜一条街时冲出去阻拦他的那个烈士吗?
啊,我又想起来了,在博金店里的时候,卢平说的那个断指寻求庇护的阿尼玛格斯,报纸上不也说只找到佩迪鲁的一根手指吗?
啊……
所以一切连起来了。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找到那个假死的佩迪鲁就能翻案?
我把我的疑问如实复述,卢平回答:“你知道布莱克入狱的直接理由是他出卖了波特夫妇吧?”
“你是说,真正出卖波特夫妇的食死徒卧底,其实是那个佩迪鲁?”
“对。”卢平点头,“西里斯告诉我,当年他一路追杀彼得直到那条发生爆炸的麻瓜街道,可彼得……佩迪鲁太聪明了,是他引发了爆炸,假死脱身,让所有人都以为是西里斯穷凶极恶炸死了他和十二个麻瓜。”
是挺聪明,我挑眉。能断指求生,还顺手杀了十二个无辜麻瓜,当然他也够狠。
“那他是个什么阿尼玛格斯?”我又问。
“一只老鼠。”
“唔。”
我对老鼠确实没什么意见,毕竟我自己的阿尼玛格斯也只是一只蜘蛛而已。
“那,你去找博金是为了给布莱克翻案,可是布莱克呢,他想要进霍格沃茨是为什么?”
卢平抬起眼睛看着我,柔和的浅棕色眼睛突然变得冷冷的,下一秒,他说出一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话来。
“因为彼得就在霍格沃茨。”
我:!!!!
我当时就想到了各种恐怖故事。
“他……他不会喝了复方汤剂吧。”我缩了缩肩膀,“他变成谁了?邓布利多?还是斯内普?”
我倒吸一口气。
“他不会是杀了某个学生,然后冒名顶替吧!”
艹!这听起来就像这种穷凶极恶的玩意能干出来的事情!
卢平被我说的一愣,很快摇头。
“不是不是,卡珊卓,他没那么大胆子。我是说,他变成了老鼠,以学生宠物的身份混迹在霍格沃茨。”
我心有余悸的捋着胸口。
“我要吓死了,你能不能把话说完啊。自己身边日夜相处的某个人其实是杀人犯变的,这种事情真的很恐怖好不好!”
卢平无奈地笑着,给我倒了一杯水推了过来。我赶紧接过,大口喝下。
你以为的你同事其实不是你同事,你以为的你学生其实也不是你学生!这种事真是太恐怖、太恐怖了!
“那……”我心情平复一点后又问,“佩迪鲁是谁的宠物?不会是波特的吧……”
那也太巧吧!
而且也太变态了吧!你个杀人凶手日日夜夜看着被自己害死的人的遗孤,你到底是什么心情?幸灾乐祸?
要么说食死徒都是一群变态呢!
“不是哈利的,哈利的宠物是猫头鹰。”
卢平又说。
“而且彼得很聪明,如果他装成哈利的宠物,那我们早晚有一天见面,他知道我一定会发现他的。”
“你们认识?”我又问,“而且熟到熟知对方的阿尼玛格斯形态?”
“我们曾经是朋友。”
他的表情突然晦涩起来。
“我、西里斯布莱克、詹姆波特,还有彼得。我们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是了,天文塔上那次他曾经说过,他也有牺牲在一线的烈士朋友。想来那个时候,他说的朋友里也有彼得吧。
而那时候的布莱克还是个背叛朋友的叛徒。
可现在全都变了。
“不是波特的宠物,那就是……”
我突然想起了布莱克提刀惊魂夜,那时候差点被捅的人是韦斯莱。
“罗恩韦斯莱?”
他点头。
“那我们就去抓耗子呀!”我突然激动起来,“把他抓起来往校长室一放,这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可是罗恩的宠物前几天被猫吃了。”
“啊这……”
“但这其实是彼得的诡计,他知道西里斯越狱后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他又一次假死脱身了。”
“莱姆斯你知道吗?你再说话大喘气我真的就再也不听你讲话了。”
“抱歉。”
“……”
我翻了个白眼。
“去。”我用下巴指了指柜台,“再来两个冰淇淋球,这回我要巧克力味的。”
卢平笑着站了起来,走向柜台。
卡:你以为的你同事其实你不是你同事,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小巴蒂: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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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对角巷半日游(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