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从唐人街到霍格沃茨 第16章 她的眼泪

“林同学，你的坩埚还没有离火！”

斯拉格霍恩温吞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羽猛地一颤，左手抓着的一把豪猪刺掉进了正在冒泡的魔药液体，很快药水变了个颜色，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沸腾烧干，在她回过神之前，坩埚底已经消失不见。

魔药课教授发出一阵惋惜地感叹，“你实在是太粗心了，前面的步骤都很完美，但这个结果我只能给你打个及格分。”

女孩难过地撇了撇嘴，没有任何理由反对教授的决定。在课堂作业上没能取得好成绩还算是小事一桩，只是这个失去使用价值的坩埚——她本来应该用到毕业的——让本就不富裕的华裔少女雪上加霜。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剩余不多的财产，大概只有不到10个加隆，即便是二手器材也得花去将近一半，而且第二年的学费也还没有着落。

是时候想个新的办法赚钱了，林羽想到。光靠给人除草、遛狗或者零星做几次家教已经养不活自己逃离华埠的目标了，她必须找到一个来钱更快的途径。然而霍格沃茨也没有什么类似麻瓜义工或者学生兼职的岗位，目前远在苏格兰的她，也无从了解伦敦的行情，只能暂时按捺住对金钱的渴望，等到放假再说。

与往常一样，林羽到礼堂以后从赫奇帕奇的长桌上拿了几块苹果派和一杯南瓜汁，绕过中间的鹰院长桌，在莉莉身边的空位坐下。

格兰芬多的学生对这位总是来这边吃东西的华人女孩早就习以为常，最初有人还会吐槽她到别的学院蹭饭吃，见她自己拿食物过来之后基本也没人再多管闲事了。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红发女孩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手中正切着盘子里的一块牛排。她从书包里掏出没了底的坩埚，换来女孩一个了然的神色，莉莉在她坐下来的时候捏了捏她的手掌，什么话也没说，但又像全都说了一样。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饭，斜对面几个女孩突然发出一阵尖叫，惹来包括她俩在内的一众人侧目——她们正在抢夺一本杂志，从几人激烈的言辞中，林羽抓取到一些关键信息。

那本杂志是《巫师周刊》，以英国界内的女巫为主要受众，经常会推出“最迷人微笑奖”“最吸引人的持杖手”之类的评选活动，这回又整了个复活节惊喜，获得“魔法部最帅官员”称号的人是史上最年轻的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毕业于霍格沃茨斯莱特林学院的汤姆·里德尔。

“里德尔那张海报是我的！谁都别跟我抢！”一个长发女生尖叫道，她用力跳起来去抢另一个高个女生举过头顶的杂志，胳膊伸得老长。

“我说你们有必要吗，他是个斯莱特林！”旁边的一个短发女孩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朋友。

“如果斯莱特林都长成这样，也不那么讨厌了！”高个女孩凭借体型优势，将杂志护进自己怀里，她迅速翻到最中心的彩印页，一把将其撕了下来，没想到长发女生猛扑了过来，争夺间那张薄薄的纸脱离她们的掌控，在空中打转了两圈，轻轻落到莉莉和林羽面前。

哇哦，他可真够英俊的——这是林羽见到海报上的人的第一反应。画面中的汤姆·里德尔身姿挺拔，一袭黑袍干脆利落，他没有戴尖顶帽，而是选择将梳得十分整齐的背头直接露出来，他眉眼既有西欧人的立体分明，也带着一种东方韵味，尤其是那双漆黑深邃的杏眼，伴随着一张一合的动作，让人看不透他的内心。

“史上最年轻，他现在多少岁？”在一高一矮两个女孩冲过来之前，林羽对着莉莉问出这个问题。红发女孩思索了一下，回复道，“我听我室友说他好像是出生在麻瓜二战前夕，算起来现在也就32、33岁吧。”

这样的年纪就能坐上这个位置，确实也算年少有为了。之前琼斯先生曾提及英国麻瓜界新上任的外交部长都62岁了，看来这个里德尔是个能力很强，也非常有手段的人。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还不懂“有手段”究竟是什么表现，却已经在心里给这位帅气男巫贴上了城府极深的标签。哦，这个成语也是前段时间她在图书馆角落里，刨出来的一本中文小说上刚学来的。

只是一瞬间，那张海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短发女生揉做一团，随后在她奋力的一掷中弹到墙角，另外两个女生一拥而上，高个女孩试图捋平纸上的褶皱，长发女生则拼命抢夺，最终海报“嘶啦”一声，被扯成两半，两人各分到里德尔的半张脸。

短发女生叹为观止，“上面的人都变形了，怎么还要抢啊？”

里德尔的两个忠实拥趸又开始使用恢复咒让他重现原本的帅气，然而不论她们如何努力，那道狰狞的裂痕就是无法被消去，始终横亘在他的脸上。

吃完午饭之后，林羽又和莉莉聊了会天，她想了解朋友是不是有让她挣点外快的兼职信息，但一下子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一点点自尊心还在作祟，虽然她知道通过日常的穿着还有平时的作风，多数人都能看出来她家境贫寒。

她还在犹豫不决，而这种无法直言不讳的感觉令她有些口干，于是她转过身准备再去自己学院的长桌上拿一杯果汁，不曾想有人着急忙慌地朝这边走来，直接和她撞了个正着，林羽被撞回长凳上，而对方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嘶——”黑发少年表情痛苦地摸着自己的臀部，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等他看清也在揉自己额头的始作俑者之后，发出一声怒吼，“怎么又是你？真是一沾上你就倒霉！”

林羽听出来说话的人是布莱克，登时也没了好脸色，“我又不是故意的，难道你就没被别的人撞过吗？”

“别的人？你倒是和我说说还有谁，我长这么大从来没那么惨过，直到我遇见你！”他头顶的短发都立了起来，自从林羽在上学期第二天毁了他的发型之后，布莱克就再没留过长发，“你说啊？怎么不说话了，果然想不出别人了吧？”

女孩气结，但她确实如布莱克所言找不出其他人了——难缠如斯内普，在以往那么多次同他和詹姆的斗争中都没让布莱克吃到什么亏，倒是自己经常误打误撞把他拖入尴尬的处境，这一事实让她更加恼火。

“好了小天狼星，林说了她不是故意的，你别凶她了。”詹姆又出来打圆场，这个在莉莉眼里既自恋又爱显摆的男孩，却一直对林羽展现出他较为成熟的一面，让她难以和伙伴一样对他抱有太大偏见。

她感激地看了詹姆一眼，冷声和布莱克道了歉，起身准备朝赫奇帕奇长桌走去。

“你可当心点，别再被破烂的长袍给绊倒了，到时候再把什么奇怪的东西泼到我身上。”

尽管他的朋友在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企图捂嘴，布莱克还是一字不落地把它吐了出来。这回刚平复下来的林羽又不爽了，她真是佩服男生挑衅的功力，三言两语就能戳中她的痛点，逼得她不得不回击。

“你到底还要强调多少遍？我知道是我不小心害得你也落水，但你反复拿出来说，是想让所有人都记住你是个不会游泳，在不到半米的水洼里也要大喊救命的白痴吗？”她的面颊因为怒气胀红许多，音量也不自觉提高。

布莱克推开詹姆拦在他胸前的手，大步走到林羽面前，“让我告诉你，你这个穷酸的拜金女，你要是还敢用这种词形容我，我一定要你好看！”

拜金女？这个说法林羽只在琼斯太太偶尔会看的家庭伦理剧里面听过，大概理解它的意思是在谴责一些女性为了财富不择手段，再怎么样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吧！

难道这就是布莱克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理由吗，他认为她是拜金女？

问题是她现在一穷二白，要真的拜到什么金就好了，也不至于连下个学期的学费都交不起。

“你说我是什么？你脑子没问题吧？”她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

布莱克可能没料到她还这么理直气壮，露出更加凶狠的表情，“说你是拜金女！我看你真是个傻子，就你这样的，即便刻意接近博恩斯又有什么用！”

“我刻意接近博恩斯？什么跟什么啊，你之前不是说阿米莉亚有意接近我吗？”

男孩突然噎了一下，有点心虚地摆摆手，“那不过是我胡诌的，不编个理由怎么把你骗出来供我试探——”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有意接近林的？”布莱克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一道新的声线突兀地闯了进来，她刚结束一上午的魁地奇训练，还穿着击球手的队服。

“……啊？”刚还气冲冲的男孩瞬间懵了，这人莫名其妙冒出来就算了，说的话他怎么听不懂呢，什么叫啥时候发现她有意接近林，难不成他信口胡说的东西居然是真的？

阿米莉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略带慌乱地回头看向站在另一端的林羽，连忙摆了摆手，“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别自己瞎猜——”

“他说的是真的吗？阿米，博恩斯同学。”林羽心跳加速，面上却十分平静，“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这一个月来，你几乎都没和我说过话。”

“这事比较复杂，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说清楚——”

“我想还是不用了，你应该也听到刚才他说的话了，我不过是个穷酸的拜金女，你现在这么受欢迎，肯定能找到一个更符合你要求的人。”

说完，林羽便径直朝礼堂大门走去，经过布莱克身边的时候碰到了他的肩膀，左半身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头。

而她也在这时候停下了脚步，一双泛起泪花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视线直直地朝男生看去，“不过你口口声声说我拜金，我到底贪图了谁家的钱？就算我拜金，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小天狼星见状，居然有些手足无措，语气变得支支吾吾，“你一开始就和詹姆套近乎，确实很可疑……”

话还没说完，林羽直接出言打断，“别太可笑了，布莱克家的大少爷，你应该分得清楚巧合跟刻意的区别吧？”

她面带嘲讽，看似冷静的游刃有余之下是明显起伏的胸膛，“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确实拜金！我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的每一件东西全部都是我自己干杂活换来的。没有钱，我怎么生活，怎么来霍格沃茨上学？”

“你这种从小养尊处优，家里多半还有佣人的少爷，能懂少数族裔在异国他乡全靠双手挣得一点辛苦钱艰难度日的感受吗？我家人没有为了我来霍格沃茨出过一分钱，他们甚至都不愿意承认我是他们的女儿！”

语毕，一颗泪珠还是不堪重压，从林羽的脸颊划落，滴在大理石地面上漾出一块小黑团，很快就淡去，看不出一点痕迹。

在众多围观者面前袒露自己的伤口并不是什么好过的事。她突然觉得无比疲惫，先前的怒火忽而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阵空阔的虚无感。

礼堂里安静得有些可怕，这种沉寂大概维持了数十秒，才随着零星几个人的窃窃私语慢慢终止，等小天狼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林羽已经在大门处转身，留下了一点二手校袍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