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黑湖的水面沉寂如墨,偶有风掠过,湖面掀起细碎波纹。万事皆静,却偏偏有一种躁动,无声地在暗影中扩散。站在高塔窗前,眼神穿透夜幕。燃烧的壁炉光线投在艾尔纳斯的面容上,勾出锋利的轮廓,却难以照亮他眼底的沉色。
今日的消息由他亲耳得知。
伏地魔——那位“黑魔王”——终于做出决定。那个曾经令整个食死徒阵营暗地震动的预言,如今被锁定在一个名字上:
哈利·波特。
詹姆的儿子。
那是一次核心密会,召集者是马尔福,地点选在高山上的的灰塔遗迹,四周布满隔音、遮蔽、追踪混淆等重咒。伏地魔未现身,但透过那团冰冷的暗火,他的声音依旧能冻结在场所有人的脊背。
“……七月之子,符号既定。”
“哈利·波特。”
艾尔纳斯的指尖微微颤了颤。他立刻强迫自己掐紧指节,仿佛捏碎那点微颤,藏进骨血深处。
他没有开口,没有表现任何异样,甚至连眉眼都维持着一贯的淡然。唯有心脏,在胸腔中轻微一抽。
伏地魔并未多加解释“观察……试探。确认后——清除。”
清除。不是招揽,不是腐化,是直接抹除一切可能性。
会议结束已过四小时,艾尔纳斯却仍未睡下。他没有回伦敦的宅邸,而是直接幻影移形至湖边的那间旧屋——他在霍格沃茨就读期间曾用作私人实验的隐秘空间。
他将斗篷挂在门后,走入中央低矮的实验间。水晶灯还亮着,桌上散落着前夜分析魂器结构的纸张。一切如常。可空气,变了。
艾尔纳斯缓缓坐下,那桌上如镜的黑曜石,竟反射出他一张冷得陌生的脸。
——詹姆·波特。
那是他学生时代少数真正欣赏过的人。不是朋友,但比敌人宽容许多。他曾对家族传统的冷酷审慎,艾尔纳斯始终记得。詹姆外表轻狂,内里果敢,在那个动荡年代中走出一条尊严存身的路。
他记得詹姆的笑,也记得他在魁地奇训练场边与莉莉·伊万斯吵嘴时的模样。如今,他的儿子即将——
“不。”他在心里低语,语气仿佛不属于自己,“这不是你的决定。”
他不能反对。他不能出声。他是艾尔纳斯·布莱克,他已站在食死徒的内核,他的身份、他“效忠”的姿态,是他唯一的护身符,也是他能接近黑暗的凭证。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无声、悄然行动。
他重新提起羽毛笔,写下一封用古代北欧符文加密的信件:
“局势已明,目标或已定。继续隐藏。切勿接触任何不受控的通道。法阵构型延后第三阶段测试,计划临时冻结。挂坠盒保持现封状态。——A”
他将信件投入火焰,蓝火焚信,一抹光芒微闪即逝。
雷古勒斯应该还在苏格兰高地。安全。
他的心绪终于浮动,在那团跳动的炉火中,他第一次深切地感到:
“风向,失控了。”
伏地魔不再按部就班地收割抵抗者,也不再培养食死徒后代,而是以一个“可能性”为目标,挥下了决然的死令。
——这不理智。
伏地魔从来冷静,他不曾将未来的胜负系于“一个婴儿”上。
可如今,他惧怕了。他开始听信预言。
“……七月之子……”
艾尔纳斯轻叹。他终于理解邓布利多那一次“模糊的提醒”意味着什么。他曾以为是警告,也可能是试探。
如今,他明白了。那是信任。
这份信任,是否值得回应?
他望向窗外,夜色愈发浓重,风吹得湖面泛起波纹,恍如一张破碎的命运之镜——模糊地映出未来的影子。
他知道,自己必须行动。但不能快,也不能露。
他还要等待更多的信息,还要在预言尚未“应验”前,为凤凰社——不,为哈利·波特留下一丝活路。
炉火将信封烧成灰烬,一缕蓝烟悄悄钻入夜色,被风卷走,消散于这失控的风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