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纳斯将挂坠盒封回银匣,重新设下魔法。他已经分析出其表面魔法结构的不稳定性,并推测这是一种灵魂碎裂导致的反应。
“魂器有多个,伏地魔……把灵魂切割成了不止一块。”
这比任何禁忌魔法都要疯狂。
这也意味着,他们还有机会,一点点撼动这个看似不可战胜的黑魔王。
雷古勒斯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刚刚泛白。窗外的林间弥漫着水汽,光线从厚重的窗帘缝隙中斜斜地照入。
他的嗓子干哑,声音虚弱却清晰:“……他怀疑了吗?”
艾尔纳斯坐在壁炉前,正在焚毁一封刚刚翻阅过的乌木信函。他没有抬头:“暂时没有。黑魔王并不是那么容易察觉一个‘不起眼’魂器的失踪。你给我们赢得了一点时间。”
雷古勒斯眼神迷蒙:“只是……一点点?”
“那也足够了。”
艾尔纳斯站起身,走到床边,冷静地看着他:“我已散布你在某北爱尔兰任务中失踪身亡的消息。克利切的记忆已处理过,能应对任何搜查。他不会发现破绽。”
雷古勒斯闭了闭眼,勉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真像你……总是这么冷血。”
艾尔纳斯却淡淡道:“我若不冷血,你早死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雷古勒斯勉力道:“艾尔……你会继续下去,对吧?不只是为了我。”
艾尔纳斯静静望着他。良久,他才低声回答:
“我不是为了你。”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布莱克家的人,一个一个为他而死。”
屋内壁炉发出微弱的跳动声。火光照在两人脸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雷古勒斯终于安然闭上了眼。屋外的风雪已止,苍白的晨光渐渐渗透进来。
他们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但在这短暂的宁静中,兄弟二人,终于站在了同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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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门环被风轻轻敲打,旧屋安静得像一座封存的墓穴。凤凰社刚结束一次夜间会议,大多数成员已经离开,只有西里斯·布莱克仍坐在壁炉前,一动不动。
他手中握着一张被揉皱又摊平了无数次的羊皮纸,信纸边缘已因反复触碰而泛黄破碎,墨迹略显模糊。
“他是个该死的食死徒。”他的一边脑海在叫嚣“布莱克家族的骄傲——恐怕死在自己信仰里了。”
他没开灯,任由烛火在酒红地毯上投下飘忽不定的影子。
他不是不知道弟弟进了哪条路。
雷古勒斯十六岁加入食死徒;那一年西里斯离家出走,搬到了波特家。雷古勒斯只来过一次,那几乎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穿着纯黑长袍,眼神冷淡得像一块被打磨得过于整齐的石头。
“我只是做该做的事。”雷古勒斯淡淡说。
“你在送命。”西里斯骂他,“你知道伏地魔是什么东西吗?”
“比你那些‘朋友’可靠。”雷古勒斯回敬,“起码他不假装高尚。”
他们争吵,然后沉默。再然后,信断了,话停了,兄弟成了对立符号。
但现在,雷古勒斯失踪了,死了。
不是倒戈、不是脱队。
西里斯早就习惯家族成员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但雷古勒斯……他不是那种人。他会安静顺从地杀人吗?会为了黑魔王去死吗?
他忽然有种荒谬的冲动,想回到格里莫广场老宅,去翻雷古勒斯的房间。他还记得那里的墙纸是墨绿色的,书架上都是家族谱系、黑魔法历史、纯血系年表。
雷古勒斯年少时曾收集过小玻璃瓶,把烟雾封进去,假装是雷云。西里斯总说他“无聊透顶”,可那些瓶子,雷古勒斯一直没扔。
想到这些,他喉咙发紧。他从不知道,一个曾经被他嘲笑“循规蹈矩”的弟弟,会有一天用那样干净果断的方式,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他抬手,缓慢地擦了下眼角。
那一点湿润,没人看见。
也不会有人说。
他只是望着炉火,久久沉默。
像在为一个还未证实的死亡,低声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