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中檀香袅袅。
那道金色的印记终究还是嵌入了卢修斯的胸口,不仅是完全封闭了他的魔力,更是不断提醒他现在所处屈辱境地。
道风捏着一本线装古籍,偶尔视线扫过他,如同打量一件棘手的垃圾,卢修斯在这里呆了三天了,他偶有跟对方交谈,虽然对方语气不善,但那实力做不了假——那个男人可以从虚空中直接抓取某些他需要的东西。所以卢修斯·马尔福,忍受了对方的嘲讽,他向来知道怎么讨好强者。
直到脚步声响起,玄凌道长带领着西里尔·塞尔温走了进来。
西里尔穿着西装,脸上是那种卢修斯相当熟悉的假笑,他先是与玄凌道长客套了几句,然后才将目光转向卢修斯,相当惊讶。
“卢修斯?梅林在上!”西里尔走上前,“真的是你?刚接到消息我甚至以为是重名!”
但当前可不是老友重逢,玄凌道长说明了情况,西里尔听着,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语气无比诚恳。
“道长,我完全理解并支持贵方的决定。卢修斯的行为确实严重违反了《跨国修行者守则》和最基础的……嗯,常识。”他特意加重了常识两个字,余光瞥了一眼卢修斯。
“鉴于目前情况特殊,以及白娘娘的担保,”玄凌道长拂尘一甩。“马尔福先生将被拘禁于白府,非经允许,不得踏出府门半步,直至我局核查完毕,禁魔印需保留,塞尔温先生,你可有异议?”
“绝无异议!”西里尔立刻表态,“这已是最宽容的处理,我会督促他深刻反省。”
手续完成后,玄凌道长示意西里尔可以带卢修斯离开了。
一出竹楼,沿着下山的小路走着,西里尔脸上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瞬间消失。
“梅林的胡子啊,卢修斯·马尔福!”
西里尔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了。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在这个无比团结的国度对他们的人——一个麻瓜……哦,对他们叫凡人,用了攻击性魔法?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卢修斯恶狠狠的吐出口气,他事后复盘当然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他丢开了长久以往的假面,在关系尚可的朋友面前展示素质,仍旧嘴硬。
“那个麻瓜杂种应得的,他侮辱了我!”
“侮辱?”
西里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就因为他骂了你几句洋鬼子?听着,卢修斯,这里可不是欧洲!不是你掏出大笔加隆就能平事的地方!几十年前那场战争,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这片土地上的规则,由他们自己定!我们在这里只是一个需要低调行事的客人!魔法部的驻守手册第一条就是绝对避免在当地使用任何禁咒!”
卢修斯这才隐隐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个地方家族的问题,还牵扯到了更深层次的涉及到国家层面的默契和禁忌,他尚且年轻气盛,只顾情绪发泄,却忽略了后果。
“那个周家……”卢修斯有些疲惫的掐了掐眉心。
“本地的名门望族。噢,你知不知道你那一个咒丢下去,人家唯一的继承人差点就没了,后脚上百岁的老祖宗直接闪现白府和修真管理局一口一个建国以后不许成精,要说法儿。幸好你的那位夫人——似乎并不是普通人,动用了某些人脉,玄凌也算给了面子。否则,你以为会这么简单?”西里尔没好气,“这件事我会去想办法帮你解决后续的隐患,这笔帐,你可要记清楚了,卢修斯。”
卢修斯无言以对,他并不意外西里尔早已将他近况了解清楚,而那看似不耐烦的态度实则在告知他现在所处环境多么的艰难,他已经想好等回到故土让出目前马尔福家持股的几家收益极大的公司作为补偿给塞尔温。
回到白府门口时,白澈早已在那等候,西里尔看了一眼白澈然后拍了拍卢修斯的肩膀,安抚性的劝诫着。
“我会尽快处理完赔偿相关事宜,去安抚一下那个发狂的百岁老人,再来找你,顺便看看魔法部那群蠢货有没有回信。这段时间,你最好安分点,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卢修斯顺从点了点头,毕竟他还是知道轻重的,他看着西里尔远去之后就站在白府的门口开始盘算,幸好是这个家伙,要是某些等着给他落井下石的死对头,那他现在可能已经臭了——哦不对,还有白素贞,也许是微臭。
想到这里他低头撩开了衣袖看了眼右手手腕上的月白色痕迹,他能感受到有奇怪的波动——灵力?从上面缓慢的发散开来,左手拇指指腹扫过痕迹,他沉默的站着,他现在只是一个空有外表的容器,他那源自血脉且引以为傲的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
经过西里尔的劝诫后,他逐步复盘并反思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切行为,是的,这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也从来都不是他的棋盘,他的小聪明瞒不过任何人,他本不应该对白素贞动心,失控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他应该更加巧妙的,去谋划这一切。
“姑爷,娘娘在等您。”白澈垂头,尽量克制住了愤怒的表情,毕竟让他和他的主人被人找上门指着鼻子骂的始作俑者回来了。
卢修斯没有心思再去关注白澈,他强迫自己挺直背脊向内走去。
保持理智,勿要动心,切莫失控。
他再次在心中默念,如同念诵一道防护咒。
白素贞似乎一直在等他,她穿了一身素雅的旗袍,听到脚步声时缓缓转过身,从上到下再确认了一遍,回来的这个人是全须全尾的卢修斯·马尔福。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一个禁魔印,以及…我只能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他耸了耸肩,语气带了些自嘲,但又格外平静,看起来已经接受了这结果。
“那么,我现在是你豢养的金丝雀了。”
她没有接话只是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胸口的位置,似乎能看到那个印记,她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那个位置,稍作感应。
“无妨,仅是一道束缚。”
“但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说道,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淡淡厌恶,他需要让她知道他的立场,但又不至于尖锐。
白素贞一怔,她甚至预料到了他会如何的冷嘲热讽,将这视为羞辱,但他没有,这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如果她不是确认他的身体状态,也许会以为被夺舍了。
“先去歇息吧。”
“好。”
卢修斯点头,他当然需要独处,需要空间来消化这巨大的变故,并重新规划这一切。
但是,当夜晚来临时,他的理智显得苍白无力。
万籁俱寂,那些被强制压抑的东西总会冒头,尤其是——关于她的记忆。
他总是会梦到在书房的那个无比混乱而又炽烈的下午。
梦境中放大了每一个细节,女人素白衣衫下肌肤的微凉与滑腻,颈侧的红痕,以及那双被**晕染的眸子,他亲手把一个仙女拉入红尘。
这些画面反复侵袭着他的脑海,这让他睡得极不安稳,睁眼时时浑身燥热,心跳极快。
“FUCK!”
清醒过来后,他罕见的骂了句低俗的脏话,他竟沉迷于一个东方女人的□□欢愉?他所接受的教育中让他本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他又十分清晰的明白,他的潜意识中仍为那个女人而着迷。
白日里,他开始严格执行自己制定的一些学习计划。去钻研那些艰深复杂的古书,并强迫自己去理解“因果”、“天道”、“阴阳”这些词汇的真正含义。
他试图理性的去分析他对白素贞的感情,也许这只是因为他流落异地缺乏安全感导致的。是的,这份感情本来就不对等甚至是虚假的,他应该将白素贞视为一个强大的且可利用的客观存在。
但他的身体,却常常背叛他,不只是黑夜梦境中所导致的生理性反应。
他会不由自主地留意她在宅邸的踪迹,听觉也变得异常灵敏,能分辨出她的脚步声与其他仆人的不同,也能敏锐的捕捉到她在远处与白澈低语时的声线起伏。
用餐时,他刻意的只是埋头干饭,目光却总是不经意间掠过她那纤细的手指,或是她低头时耳后的那一枚极其细小的痣。
这种理智与本能的分裂,在一天午后变得尤为明显。
他在书房尝试学习毛笔写字——这该死的笔相当难控制,白素贞端着一碟精致的点心走了进来,轻轻放在书案一角。
“夫君习字辛苦,用些茶点吧。”
她的声音不高,仍是轻柔和熙。莫名的,他的心跳加快了一些,他又想起了在这张书案上的旖旎画面,他极轻微的吞咽一下,回应了一声。
“嗯。”
白素贞并未立刻离开,她站在书案旁,目光落在他那墨迹斑驳的宣纸上,兰花的香味不断侵蚀着他的感官。
卢修斯仿佛感觉到有个小人在他脑子里尖叫——保持距离!!
白素贞似乎也听到了那个小人的尖叫一样,微微侧身打算离去。
然而,他的动作却快于思考。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并未执笔的左手,用小指的指尖,勾住了她衣服的一角,动作很轻,像是一种试探。
时间仿佛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