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把春天吃掉 第24章 第三人的舞步

路边积雪越垒越厚，詹姆斯的心情却如六月黑湖里的绿藻，享受着充足的日晒以及光与热。原因无他，莉莉终于不再用看地精的眼神看待他了。

转变的契机是从雪白角峰举办集市的那一天，他去找西里斯，看见一旁的玛丽戈德便想借机打探莉莉在哪，一会儿她是否是要去看马戏团表演。如果是，他立马就去买门票。

玛丽戈德表示无可奉告。她知道不少人见她和莉莉同寝，拐弯抹角向莉莉探听她的事。全被莉莉拒绝了，不管男女，无一例外。

她的新朋友保护她的**，她当然会回以相等的维护。

不过她喜欢詹姆，欣赏他，所以愿意稍微帮他一把，“詹姆斯，你有想过这么几年你都没能追到莉莉的原因在哪吗？”

“噗！”西里斯笑出声，“玛丽，你给他留点面子。”

詹姆斯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可玛丽戈德说的又是事实。他只能梗着脖子，双手操在胸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说说看。”

“回想一下，你带给过莉莉什么……”玛丽戈德发现似乎除了麻烦，詹姆什么都没为莉莉提供过，只能换个角度，“你想给莉莉什么？”

“我的爱。”詹姆斯说得毫不犹豫。

西里斯用酒杯挡着脸，做了个干呕的表情。

“爱？可爱的回答，”玛丽戈德微笑，可接下来的追问才透露出她的真实想法，“可怎么给她呢，把心掏出来吗？除此之外，你怎么体现你的爱，仅靠一张嘴、一句口号？”

詹姆斯下意识看向伙伴，试图求助。却发现西里斯，他的好兄弟，格兰芬多的万人迷小子，没有嬉皮笑脸，突然没有表情，默不作声地盯着与他对话的玛丽戈德——在这束目光下，詹姆斯串联起以往忽视的种种细节，也明白了眼前姑娘难以取悦的程度。

他不由地在心中感慨西里斯不愧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两看姑娘的眼光都……好吧，只能说是颇具挑战。

他不知道什么样的答案能使玛丽戈德满意，他不擅长这个。他只能遵循内心的真实想法，“只要我有，我的一切都是她的。”

哎，男孩。玛丽戈德叹气，对这个听起来似乎非常罗曼蒂克，实则华而不实的回答。她指出，“首先，你要明白莉莉需要什么，而不是自作主张地给她。哪怕是好意，但如果她不需要，那就是死缠烂打、是垃圾，懂吗？”

“我当然知道，”詹姆懊恼地说，同时嘟囔着，“垃圾……一定要说得这么难听吗？”

他皱着一张脸，“但如果我问她，她一定会拒绝我！”

“她为什么不能拒绝你？”玛丽戈德反问。

“难道除了接受，她不能有其他选择吗？”她还是那个语气，仿佛只是温柔陈述，“这就是你一直追不到莉莉的原因。詹姆斯，你真的有尊重过她吗，认同她是一个独立、完整，和你地位平等、拥有自我思想的个体？”

詹姆斯徒劳地张了张嘴，无法辩驳。除了他妈妈，没有人能让他如此哑口无言，麦格都不行。他垂头丧气，像个意识到错误的孩子，“……她当然是独立的……我从来没有不尊重她的意思……好吧，我反省，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接受她的拒绝。”

他耸动着眉毛，试图争辩，但在玛丽戈德的眼神下全咽了下去，“然后呢？”

“然后？”玛丽戈德嘴角一勾，“你会看到改变的。”

尽管玛丽戈德说得十分笃定，詹姆斯对此还是保持一定怀疑，但他照做了。因为情况已经不能更糟了，他是指他和莉莉的关系。

他开始有意识地克制自己。这很难，真得很难。

莱姆斯知道后却说很简单，真得很简单。

“你只需要给予莉莉一份尊重就行了。”

他不明白，“所以究竟我要怎么做才算尊重她？”

什么叫做尊重，如何能称之为尊重。样貌不俗、天分奇佳的波特少爷成长至今还不懂的尊重一词的确切含义。

他的朋友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包含了一丝羡慕、一丝轻讽、又有一丝惆怅。很快，他收敛起这些情绪，又回到以往那个温和、好脾气的莱姆斯。

他说，“让我想想。”

这语气，显然觉得有些棘手。他在思考如何向这位平日里总是鼻孔看人的大少爷解释尊重——这个小孩子都该明白的单词的意思。

最后还是玛丽戈德再次出马。

她好笑地看着詹姆斯——詹姆斯认为这个眼神充满关爱与大度——她让他感觉自己蠢笨如巨怪，幼稚如小孩——西里斯和她在一起也是这样吗，他不由地在心里思考。

“以后除了打招呼，你都用问句和莉莉说话。”

“问句？”

“就是把想说的话全转换成疑问句。”

这个办法切实具体，詹姆斯认为比莱姆斯嘴里说的什么尊重落实许多，也简单许多。但正因如此，他又半信半疑——

“给我吧！咳咳……我是说，莉莉，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替你分担一部分。”

“嘿！你为什么不来问我……呃，我的意思是我擅长变形咒，或许可以帮上忙？莉莉，我可以加入吗？”

答案当然是拒绝。

神奇的是，除了最初的提防与警惕（据莱姆斯透露，莉莉怀疑他是不是中了夺魂咒），莉莉对他的态度逐渐而缓慢地改变了。虽然透露出客套和生疏，但总归不再强烈排斥他的接近与示好。

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莉莉比他想象得还要优秀——他当然知道她是世界上最棒的姑娘，也一直这么认为。但她展露出来的比他所了解的、已知的那个她还要更优秀、更令人着迷。

他以为的难题，她都能独自应对、妥善解决……“嘿，可以了，停下。”西里斯打断他，“你去跟莱米鼓吹伊万斯行吗，我没有兴趣。”

换做以往在最有兴致与分享欲时被打断，詹姆斯肯定会不高兴，但这次没有。他只是挑眉，镜片之后的目光暗含审视——此时，他和西里斯刚打完雪仗，回到宿舍洗了温暖的热水澡，正准备各自上床睡觉。

他说，“当然，当然。我知道在你心里最优秀的姑娘是玛丽戈德，对吗？”

西里斯抬头看了他一眼。詹姆斯甩开挂在脖子上的浴巾，一屁股坐到他床上，“我们需要谈谈，大脚板——你喜欢玛丽戈德对吗，像我喜欢莉莉的那种喜欢。”

西里斯没有立即回答。

“西里斯？”久久没有等到回应，詹姆斯出声填补沉默。

“我可不知道你对伊万斯的喜欢是哪种喜欢。”西里斯靠在床头，半张脸藏在阴影里。他没有直面回答詹姆斯的问题。

“——你知道，”詹姆斯拆穿他的假面。他们是最亲密的朋友，他了解他，“你也很清楚，伙计。你喜欢玛丽戈德。”

“你怎么那么肯定？”西里斯反问。

他没有否认，只是对这个结论透露出些许抗拒，甚至抵触。在詹姆斯面前，他没有什么好假装的，于是开口，像个差生、新手，袒露自己的笨拙与无知，“那我问你，你是怎么确定你喜欢上了伊万斯？”

过去几天，他每日都身处迷雾环绕的孤岛。海浪一声高过一声，反复拍打、自问：你喜欢玛丽戈德吗？

他想，答案是肯定的。

是的，他喜欢玛丽戈德。他无法否认被她吸引这一点，这毋庸置疑。但这份喜欢是源于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是荷尔蒙、是性.冲动；还是对朋友、对有趣灵魂的欣赏，他无法分辨其中哪种占比更多。

他与玛丽戈德的相处是比朋友更亲密，和恋人相比又更单纯。这个距离令他舒适放松，他想他喜欢现阶段这个状态。

想想他曾经历过的那几段恋爱（噢，可能不止几段）——有意思吗？应该是有意思的，没意思的话他不会选择开始；但又没达到那么有意思的程度，否则他不会那么快结束。那快乐吗？快乐过，只是极为短暂。

詹姆斯打了个响指，认为西里斯问对人了，“我只喜欢过莉莉。一见钟情你懂吗——噢，你肯定不懂。”

西里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他不知道苦恋一个姑娘五年，还没把人追到手有什么好得意洋洋的。

“那她呢，”这时，詹姆斯又问，“你觉得玛丽戈德喜欢你吗？”

西里斯又沉默了。他盯着月光下虚无的某个点，“我不肯定……不，我不知道。”

詹姆斯同样安静下来。因为他不知道此刻的心情该说是意外还是难以置信——梅林的胡子，这可是西里斯！无往不胜的西里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肯定不会相信西里斯会为了一个姑娘露出迷惘、迟疑的表情。

同时，他还想告诉他：别傻了，小子。你喜欢她。西里斯喜欢玛丽戈德，就像詹姆斯·波特喜欢莉莉·伊万斯那样喜欢。

他摇摇头，最后只问，“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回顾以往，他实事求是地说，“我觉得这姑娘不好追。”

“谁说我要追她了。”这次西里斯回答得很快。

詹姆斯斜眼看他，“难道你想她来追你？”

让玛丽戈德来追他？梅林都做不出这么离谱的假设——尽管这个结论是他自己得来的，但同样令西里斯感到烦躁。他一把掀开被子钻进去，逃避似地连人带头全盖住，“睡吧！”

詹姆斯瞪着眼前拱起的静默的小山丘，试图再说点什么，可转念一想他连心爱姑娘的手都没摸着，有什么资格去指导西里斯呢。他叹息，为他们相似坎坷的情路。

在熄灯前，他最后多说了一句，“跟随你的心走，大脚板。别顾虑太多。”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第二天，西里斯一路跟着他到自习教室门口，詹姆斯的内心活动和莉莉脸上表情是一样的：这人又心血来潮发什么疯？

顶着莉莉疑惑且并不欢迎的目光，詹姆斯硬着头皮说，“哈哈哈……西里斯你是想和我们一起准备考试对吧！莉莉，你看，能让西里斯加入吗？”

是的，经过最近艰苦卓越的努力，莉莉已经同意他加入由她组织的自习小组了。

莉莉没有直接表达拒绝，“你的成绩还需要准备考试吗，布莱克。”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种程度的天才，”西里斯打了个呵欠，半耷拉着眼皮笑，像是昨夜没睡好，“不过这间教室、这些材料不是你的，伊万斯。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拿来给霍格沃茨学生复习用的，霍格沃茨的学生都有使用权。”

梅林在上，莉莉也是红头发，西里斯就不能拿出他对玛丽戈德一半的耐心对待莉莉吗？对，玛丽戈德呢，今天她为什么没来？詹姆斯崩溃地想，同时也很纳闷，为什么这两人如此互看不顺眼。

“你说的没错，”莉莉颔首，以一种体面的方式回击，“我只是不想皮皮鬼混进来而已。”

就连莱姆斯都判断此时场面需要再有一人出来干预——西里斯突然偃息旗鼓，难得一见地举起议和的白旗，“我会保持安静，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他仿佛真的是来学习的，安静地在柜子里搜寻材料、矫正天平、擦拭刀具。正如他承诺的，他没有影响任何人，甚至还会帮忙指点、解答其他人的问题。

他证明了自己的学识的确值得斯拉格霍恩的一份偏爱。也证实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和任何人相处融洽，哪怕是不喜欢他的人（譬如莉莉）。

相安无事的氛围持续到埃墨拉发现西里斯着手准备的材料是——“你要制作迷情剂？”

“Em-hm.”西里斯埋头继续处理材料，只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

埃墨拉并非在猜测、担忧西里斯熬制迷情剂的用途，她没这么爱多管闲事。她只是担心，如果玛丽戈德来了看见迷情剂是否会……

“你太小瞧她了，”仿佛洞悉了埃墨拉心中所想，西里斯开口，语气平静而笃定，“她没那么脆弱。”

等玛丽戈德姗姗来迟走进教室，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西里斯。她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梢，笑道，“今天的太阳还挂在东边呀。”

在玛丽戈德走过来前，西里斯都不确定她的态度，会搭理他吗，还是视而不见——她打趣他，他反而还放松下来——察觉到这点，他眯起眼睛。他感觉不太舒服，这是一种不自在，就像锁上脚链的鸟，被拿捏了七寸的蛇。

玛丽戈德没有在意他的沉默。她观察着坩埚里咕噜咕噜翻滚、流动的液体，歪头问，“这是什么？”

“迷情剂。”他说。

玛丽戈德停顿了几秒。并非是勾起了糟糕回忆，她只是在这个间隔里思考为什么西里斯要熬制迷情剂——就如西里斯所说的那样，迷情剂的出现不会刺激她。她不是会囿于过去，沉湎在创伤中，任由乌云笼罩的性格。

“For what?”

玛丽戈德抬高视线，盯着他的脸。隔着升腾的烟雾他回以目光。以一种随意，仿佛一时兴起的口吻，“难道你不想找出心上人的气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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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三人的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