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把春天吃掉 第22章 第三人的舞步

对参赛的勇士来说，三强争霸赛的初赛无疑是惊心动魄的。他们不仅需要抓住至少一只隐形兽，还得在魔法植物与神奇动物的前后夹击下找到迷宫出口——但于旁观者而言则是截然相反的体验。因为观众席设立在迷宫之外。别说学生了，连各位教授对迷宫内发生了什么都一概不知。

“这都过去一个小时了，怎么这么慢？”坐在最后一排的詹姆斯单腿踩在长条木椅上，急躁又无所事事。他猜想如果彼得在这，指不定已经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了。

“别着急。”莱姆斯安抚道。

西里斯坐在最边缘没说话。他的目光飘忽不定，表情懒散带着少许困意。

“嘿，西里斯！”前排的两个男生突然转身朝他促狭地笑。

他半掀起眼皮看着他们，“干什么？”

“你看那边，那几个小妞——”

西里斯顺着他们挤眉弄眼的方向瞟了一眼，几个穿着布斯巴顿制服的女生坐在一起朝他这边打量。发现他看过来后发出一阵或低或高、分不清是害羞还是热情的尖叫。

“所以？”他的神情没有发生丝毫变化，他早已习惯被当成猴子一样围观（尽管他并不喜欢这种行为）。

其中一人捶了他肩膀一拳，“装什么装，你这家伙！她们都想泡你！”

“Ugh!”和他们同坐一排的女生（没穿校服，西里斯也不清楚她是哪个学院的）神情嫌恶，“稍微多看一眼就是想泡你，你们是认为女孩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迷情剂吗，我真欣赏你们的自信。”

“自信？”另一人呛声道，“那要不要来打赌，只要西里斯过去，她们绝对——”

“Zip it（赌个屁）!”西里斯出声呵止，比莱姆斯的动作还快，比邓布利多宣布要戒糖还令人惊奇。包括詹姆和莱姆斯在内，周围的人全都异样而惊奇地盯着他。

因为换做以往，他们肯定能听到这个漂亮又挑剔的男孩从嘴里吐露出玩味且满不在意的回答：赌什么。

在他人探究的视线下，西里斯也察觉了自己的反常，但他认为这更贴近于某种改变。他皱起眉，想说点什么，又认为没什么值得好解释的，或者说他也没弄懂他自己。最后只干巴巴、不耐烦地甩下一句：“别惹我。”

“嘿，伙计，你这是怎么了？”

能在西里斯面露厌倦、神色不豫，还敢于找他搭话的，也只有詹姆了。

他没个正形地搭着西里斯的肩膀，朝那群女生抬抬下巴，猜测地说，“都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同时，他倒吸一口气，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你多久没出去约会了！梅林啊，老实告诉我，你上次亲嘴是什么时候？”

西里斯听着好友夸张的语调和不着边际的话，眉毛越抬越高，越抬越高，似乎下一秒就要给詹姆一个手拐。但后来，在某个瞬间，他的眼神又抽离了。

他想到上一次，在草甸上，玛丽戈德给了他两个吻。一个像露水，另一个又深入缱绻像大海。那是他最近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女孩接吻。

他还记得那个下午，天际蔚蓝，日光清澈，湖岸翻卷的浪声也很轻柔。也恍然大悟刚刚为何一反常态阻止他人的调侃——不过是潜意识在警告他，拿女孩子开玩笑、打赌，玛丽戈德不会喜欢这种行为。

而他，不想获得她的不喜欢。

就是这样，就是如此简单。

“你还在听吗，大脚板？想什么呢？”

詹姆充满疑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西里斯心跳得很快，非常快，扑通扑通，震耳欲聋。他窥到了自己的内心，过去总是雾蒙遮掩的一角。

他不动声色，状似闲散地伸了个懒腰，避而不谈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与其关心我，不如先想想办法把你的初吻送出去。”

在周围压低的笑话声中，詹姆瞪着揭短的好兄弟，同时笃定地想：不对劲，西里斯很不对劲。

同样认为不太对劲的还有玛丽戈德。

她戴着赫奇帕奇的獾帽和围巾，与其他女生坐在前排。自从她和莉莉分到同一间宿舍，两人的关系便在短时间内快速熟悉起来。此刻便坐在一起，一边观察着怀表上流动的时间，同时注意着迷宫出口的动静。

一只栩栩如生、灰蓝色的，由信纸折叠而成的小鸟飞到她面前，盘旋一圈落到她的膝盖上。玛丽戈德展开，上面只写了一个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单词：

「Sorry」

“发生了什么？”或许是见她神色奇怪，莉莉关心地问。

她就坐在玛丽戈德身边，只需偏转视线便能看清信上内容。但她没有。而是等玛丽戈德将信纸递给她，才将目光落到上面。

“对不起？”她翻到信纸背面，什么都没有，“谁写的？”

“不知道。”玛丽戈德摇头。她将最近几日发生的事大致回忆了一遍，没想起有谁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反而是她，需要向很多人道歉（譬如答应了几个男孩吃饭散步，但她全忘了）。

但不管如何……她找莉莉借了一只羽毛笔，轻快地在下面回复：「That's alright.」

然后对莉莉说，“让我们看看这位未署名先生到底是谁吧。”

她随手将信纸折成一架纸飞机，然后念出一句冗长的咒语。这是一个冷僻的追踪魔法，是西里斯教给她的。

纸飞机飞了出去，它颤颤巍巍地空中前行，像是不确定航线。玛丽戈德告诉莉莉，这可能是因为她不熟悉魔咒的原因。因为之前西里斯向她演示时，非常精准。

莉莉对这个咒语产生了兴趣，她对知识总有无穷的好奇心。玛丽戈德试图提议莉莉直接去问西里斯，她直觉那个画面会很有趣。

西里斯这个名字的音节还含在舌尖，她就看见纸飞机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直接落到了名字所属者面前。

她迎上对方灰色的眼瞳，挑起眉梢，半是惊讶半是疑惑地在魔杖前端拟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同样的，意外收到回信并展开阅读后，西里斯也扬眉，用魔杖拟出一枚巨大的问号。

隔着五彩斑斓的旗帜、横幅，她俩大眼瞪小眼。

莉莉在一旁古怪而又慢吞吞地说，像是在咀嚼消化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实，“……写信的是布莱克？他还会道歉？他欺负你了？”

最后一句，尾调上昂。仿佛只要玛丽戈德回答一句YES，她便立马拿起魔杖去找西里斯算账。

“不，并没有。放心，莉莉，西里斯不会伤害我。”玛丽戈德安抚道。

与此同时，西里斯从后排起身。他腿长，几个跨步就来到玛丽戈德身后，无视莉莉抿紧的嘴唇将玛丽戈德拉出人堆——这里女生太多了，他不想在这谈话，更何况旁边还有个伊万斯！

他拉着玛丽戈德站到布斯巴顿的阵营里。他们大部分人都听不懂英语，所以尽管布斯巴顿的学生都眼神怪异地盯着他们，西里斯也不在乎。他想玛丽戈德也不会在意，她一直是特立独行的先锋。

“你怎么知道是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们同时开口。

也不知道该说是默契十足，还是毫无默契。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什么回复说没关系？”

“因为我善解人意呀。”

西里斯无言……亏他还以为他们是心有灵犀呢。

他听见玛丽戈德唤了他一声甜心，“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西里斯的某部分热情冷却下来。他垂下眼皮，模样介于思索与想打呵欠之间，“没什么为什么，想做就这么做了而已。”

“你确定只是这样吗？”玛丽戈德盯着他看，以同样的轻飘飘的语气问他。

西里斯下颚略微收紧。又来了，又来了，这种不由自主、难以掌控的感觉。他想，果然，只有不抱有期待才是一个人最自由的状态。

他回忆起以前，今天和这个女孩聊天，明天与另一个女孩吃饭。心情好就答应某人的邀请，心情不好谁都别想找他约会。一切都遵循于他的意愿，他怀念节奏由他掌握的感觉。

于是他耸耸肩，“就是这样。”

然后像面对那些女孩——那些不是玛丽戈德的女孩——轻描淡写、没有放在心上地笑，“还是说，你希望听到其他答案？说出来，我满足你。”

但追根究底，玛丽戈德并不是那些女孩。她的绿眼睛依旧浅浅弯着，望向他的眼神依旧明亮、动人。

“You are such a child.”

在突然爆发的庆贺与尖叫声中，她温柔叹息，一句话就将他打回原形。

“等等！”他握住她的手臂，想要追问。

可她的目光已经从他身上撤离——有勇士回来了。

伊万斯在前排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就像曾经上演过无数次的拒绝，玛丽戈德毫不留恋地摆脱他的手，披在肩头的长发在半空摆动。她还带着他送的发箍，但完全压不住那一头鲜艳夺目的红，如同布满荆棘的玫瑰，转身汇入拥挤的人潮奔向迷宫出口。

“你呀你呀——”

又是一声叹息，却裹挟着幸灾乐祸。

是丹妮丝。他这位前任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身后。

“多么熟悉的场景。西里斯，你还记得吗，每次你感到无趣或是想甩开一个人，也是这样的。”

西里斯完全可以反唇相讥，他做得到。他和玛丽戈德的输赢尚且还没有定论，可在他与丹尼斯之间，他才是那个胜者。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转身看着曾经短暂与他约会过的女孩。

“Sorry.”

什么？丹妮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忍不住凑近西里斯，因为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或是产生了幻觉。梅林的胡子，这人是西里斯·布莱克吗，真的不是谁喝了复方汤剂在进行一场恶作剧吗？

大概是她脸上表情太过直白，西里斯直接翻了个白眼。

他脸色有些苍白，尤其是对比起周围人激动发烫的脸庞。眼底漂浮的依旧是漫不经意混合厌倦的神情，语气却难得透露出认真：“不管如何，我欠你一个道歉。”

在他掌心，还捏着那张灰蓝色信纸。今日会突发奇想给玛丽戈德写道歉信，仅是想起上学期他曾和丹妮丝用玛丽戈德打赌。

虽然当时玛丽戈德并未表现出排斥或厌恶，但凭借他如今对她的了解，如果他再干出类似的事，玛丽戈德肯定会将他打上差劲的标签，再扔进谢绝往来的黑名单。

而此时此刻，他的想法是不管她如今是否还记得这件事，是否在意。他都想为他曾经做过，但现在看来是错误的事道歉——包括对丹妮丝，这些曾经他并不尊重的女孩们。

他说，“以后再碰见把你写的情书拿出去宣读的男生，离远点，那是个混蛋。”

丹妮丝怔怔地看着他。面前这人的语气、眼神、棱角依旧是她熟悉的样子，但她清楚地意识到，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在她没能参与的时间——西里斯·布莱克的内里或许早已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翻天覆地的改变。

她可悲地发现，仅仅是一句话的时间，她好像又重新迷恋上了他。同样悲哀的，还有她曾经期待的能让西里斯心碎的姑娘，似乎真的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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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三人的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