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马尔福带着一肚子憋屈和袍角的泥渍,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金雀花庄园。庄园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仿佛将那股斯莱特林式的紧绷空气也隔绝在外。
黛西捧着一篮子新鲜蓝莓,脚步轻快地走回屋里,脸上还带着恶作剧得逞后的、忍俊不禁的笑意。
依琳夫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但显然注意力不在上面。看到女儿进来,她放下杂志,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探究的表情。
“所以,”依琳夫人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能告诉我,那位马尔福家的小少爷,今天是怎么突然大驾光临,又怎么气鼓鼓地离开的吗?你们俩……怎么回事?”
黛西把蓝莓篮交给西米粒,让她去清洗,然后把自己扔进母亲旁边的柔软沙发里,抱起一个靠垫,笑嘻嘻地说:“没什么呀,妈妈。就是他在学校‘邀请’我去他家玩,我没去,他就跑来质问我了呗。”她省略了自己回“已阅”和故意带他去沾泥巴的细节。
“邀请?”依琳夫人挑眉,“用那种像是来讨债的表情和语气?”
“差不多吧,”黛西耸耸肩,拿起一颗西米粒刚端回来的蓝莓扔进嘴里,“反正我哄了他几句,留他吃了饭,他还嫌弃摘蓝莓弄脏了袍子。真是个大少爷。”
依琳夫人看着女儿那副浑不在意、甚至有点小得意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小时候看起来挺乖的,怎么越大越会气人了?不过……”她顿了顿,嘴角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对付马尔福家那种性格的男孩子,有时候或许就得这样。”
这时,埃拉斯穆先生也从书房出来了,听到了母女俩后半段对话。他温和地笑了笑,走到单人沙发坐下,眼神中带着一丝回忆的神色。
“马尔福家的小子……德拉科,是吧?”埃拉斯穆先生缓缓地说,“看到他今天那副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黛西和依琳夫人都好奇地看向他。
“想起什么了,亲爱的?”依琳夫人问。
埃拉斯穆先生笑了笑,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时光:“想起当年某个同样出身显赫、性格骄傲又别扭的年轻人,也是用类似的方式,试图引起他注意的女孩的注意。”
依琳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蓦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埃拉斯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而且情况完全不一样!”
黛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深蜜糖色的瞳孔里充满了八卦的光芒:“爸爸!快说快说!什么情况?你当年也这么和妈妈‘置气’吗?”她用了爸爸刚才的词。
埃拉斯穆先生温和地笑了笑,似乎不介意在女儿面前透露一点年轻时的糗事:“那时候我和你妈妈刚认识不久,在一次家族聚会上。我可能……嗯……表现得有点过于在意自己家族的立场和形象,说了一些现在看来很幼稚的话,试图显得自己很成熟很重要。结果不小心惹恼了你妈妈,她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理我。”
他顿了顿,带着笑意看向妻子:“后来我也是憋着一股气,找了个借口跑去她家‘质问’,结果吃了个闭门羹,还被她养的猫挠了一下。”他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背上一个早已消失不见的痕迹。
依琳夫人忍不住笑出声,当年的尴尬此刻都化为了温馨的回忆:“还好意思说!那时候的你,活脱脱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傻小子!比马尔福家那个好不到哪里去!”
“是啊,”埃拉斯穆先生感慨地点点头,目光回到黛西身上,“所以,看到德拉科·马尔福今天的样子,我就在想,有些男孩子,尤其是那种被家族期望压着、又还没学会正确表达方式的,他们可能会用一种笨拙的、甚至惹人讨厌的方式来吸引注意,或者维护他们自以为是的尊严。”
他温和地看着女儿:“当然,我并不是说马尔福那小子就有什么好意,或者他的行为值得原谅。他的方式确实很糟糕,被教训一下也是活该。”他显然指的是黛西让他沾了泥巴的事,“只是告诉你,有时候,表面看到的讨人厌,底下可能藏着更复杂的、连他们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
黛西听得入了神,她没想到爸爸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回想起德拉科那些挑衅、炫耀、讽刺,还有那次在图书馆别扭的提示……难道背后真的有什么……?
但她很快甩了甩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赶出去。
“才不一样呢,爸爸,”黛西撅了撅嘴,“你那时候是傻小子,他可是真讨厌!而且,”她抱起靠垫,把下巴搁在上面,小声嘀咕,“谁要他那种讨厌的注意啊……”
埃拉斯穆和依琳夫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的小雏菊自有判断。”依琳夫人笑着结束话题,“不过,下次他要是再来,好歹提前说一声,我也好让西米粒准备点……更‘合适’的点心。”她眼里闪过一丝和女儿相似的狡黠光芒。
一家人笑作一团。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果果在黛西的头发里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
黛西心里那点因为捉弄了德拉科而升起的小小得意,渐渐被一种更温暖、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青苹果的故事,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复杂那么一点点。
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