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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德赫]铂金守护 第123章 舞伴风波

作者:踏雪景瑶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05-20 08:37:30 来源:文学城

第一百二十三章德赫前世故事(11-14)害怕、旋转、神秘、痛哭

前世故事之十一:害怕的格兰杰

时间:四年级,三强争霸赛第一个项目比赛当天

地点:看台围栏附近

“我们准备了一大堆纸巾为你哭泣,波特!”德拉科对那个脸色苍白的黑发男孩撂下了狠话,带着克拉布和高尔大摇大摆地走过波特旁边的路。

这是十一月里一个寒冷的下午,德拉科作为观众往比赛的场地进发。

他虽不知道第一个项目是什么,但他料想,绝不简单。

“众目睽睽之下,邓布利多再也没法给自己心爱的男孩保驾护航了,是不是?”他对克拉布和高尔心情不错笑着——后两者则忙着大吃大嚼手中的巧克力蛋糕,呆愣地点点头附和着他。

然后德拉科看见了——火龙。

瑞典短鼻龙……威尔士绿龙……中国火球……甚至还有匈牙利树蜂!

“哦,梅林啊。”他掩饰着震惊,大声说,“波特的脸肯定会吓白了的。”

格兰杰——她就是在这个时候路过他面前,并且瞪了他一眼的。

她竟敢瞪他!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嚣张。

德拉科想要对她说点什么幸灾乐祸的刻薄话,她却没再搭理他。

她有些心烦意乱,走得很急,径直走到勇士们等待的帐篷后面去了。

塞德里克·迪戈里已经上场了。所有的观众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在克拉布和高尔的惊呼里,德拉科没心思去细细研究迪戈里那个精彩绝伦的变形术,反而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嚣张的小小影子从帐篷后面的缝隙间溜进去。

她这时候进去找波特,是想干什么?难道想要给波特临时加训吗?他把胳膊撑在看台二楼入口的栏杆边,乐不可支地想,没用的,格兰杰,为时已晚。

在观众们的惊呼声中,迪戈里成功了。

下一个上场的是布斯巴顿的芙蓉·德拉库尔。

这时候,一个格兰芬多的小男孩正在他身边挤来挤去,举着相机想拍照,他烦躁地一瞪眼,“离我远点!别挨着我!”

小男孩回头看到他,扁了扁嘴,跑到看台栏杆的其他地方去了。另一边的克拉布和高尔听到,也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了与他之间的空隙。

没错,就是这样,德拉科满意地感受着两边空荡荡的感觉。

他讨厌拥挤——谁都不能蹭在他身边。他盯着那帐篷,得意地想。

德姆斯特朗的威克多尔·克鲁姆走出帐篷的时候,那个小小的影子终于慌慌张张地溜出来了。

德拉科瞧着她一路狂奔,跑回到了看台下。

他能听到她“噔噔噔”跑上楼梯的声音。

他状似随意地转过头去,撞上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

她从没这样看过他。那双棕褐色的眼睛里含着隐约的担忧,摇曳着某种焦虑的情绪。

那双眼睛对上了他的眼睛——没有防备和警惕——满怀忧虑地看着他。

德拉科莫名其妙,而后,他忽然明白了。

她压根不是在看他——她多半还在失魂落魄地担心着波特!

德拉科感到很不爽。

还没等他想明白他为什么会因此感到不爽,他就听到了卢多·巴格曼响彻全场的声音:“哈利·波特先生,请上场!”

女孩停下了脚步。她游魂一般冲到他旁边的那点空隙里,扶着栏杆向前张望。

简直——大胆妄为!她竟然敢挤到他!她都不看看他是谁吗?德拉科惊愕地想——下意识侧过身来让出了一点空余——扭过头去看着那张专注的侧脸。

小猫一样的侧脸,脸上带着一点微微的粉红色。这样近距离地观察格兰杰,对他来说并不是常见的机会。

于是他抓住这个机会研究她——也许是为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以攻击她的地方。

然后他发现她的脸颊很光滑,嫩得像是奶冻布丁。

格兰杰像奶冻布丁?德拉科忽然摇了摇自己被冷风吹傻的脑袋。

他准是一早没吃饱饭——所以才会有此联想。

冷风呼呼地吹着,她站在他身旁,毛茸茸的长头发随风打在他的黑袍上。

这晃动的棕褐色的头发。不知道揪一把会是什么感觉?会不会让她注意到他站在她旁边?他充满恶意地想。

也许他该恶狠狠地对她说点什么,就像赶走之前的格兰芬多小鬼头一样赶走她。

没错,他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她该离他远远的,不是吗?

可他忽然注意到她的睫毛很长,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微微扇动。

这种诡异的联想让他觉得自己更加不对劲了。

德拉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强迫自己去看波特,而非继续看身边的这个带给他诡异联想的女孩。

没错,他得专心看波特是怎么丢人的;这样,他才能在比赛之后,把每个细节都轻而易举地拎出来,无所不用其极地去嘲笑波特。

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未来取笑波特的谈资,他不能浪费时间在“驱赶她离开”这件事上。他劝慰了自己,心安理得地放弃了“赶走她”这个选项。

在观众席的口哨声中,德拉科看到,波特举起魔杖喊了什么。紧接着,愚蠢的波特开始笨拙地在乱石堆里东奔西跑,躲避那条火龙。

波特在干什么——同那只匈牙利树蜂比拼体力吗?德拉科没看懂他的操作。

他只知道,身边的女孩随着波特满地乱跑的躲避行为,开始发出刺耳的尖叫。

“看在梅林的份儿上,格兰杰,你是哨子做的吗?”德拉科终于忍不住对她说话了。

怎么会有女孩发出这样的叫声——简直要把他的耳膜给震破了!

可她根本就没理睬他——她可能根本就没听见他说话——还在持续地发出那种惊悚的尖叫声。

这时候,匈牙利树蜂正在对躲在大石头后面的波特喷火,那石头被融化得越来越小,波特很快将毫无遮蔽。

多么激动人心的一瞬间!可她的尖叫声似乎比谁的都大,甚至盖过了所有人的尖叫声,大煞风景地响彻他的内心,打乱了他欣赏这一幕的节奏。

德拉科愤愤地扭转头,发现这女孩正在惊恐地抓挠自己的脸,在双手的指缝间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那张脸啊!

几分钟前它还完好无损;现在,她却暴殄天物,把那块上好的奶冻布丁抓出了一道一道的红痕。

醒目又可怕的红痕——怎么会有女孩子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脸?

下一秒,德拉科开始痛恨自己的行为——他的手比脑子快了那么一点——他猛地抓住了她不安分的双手,阻止她对那张可怜的脸继续行凶。

他不得不对她大声说,“停下来!”

那女孩似乎无法接受“从指缝间看波特”以外的选项。

双手被强制性地拿下来后,她立刻恐惧地闭上了眼睛——那石头几乎快被火龙烧没了——波特危在旦夕。

她显然没认出他是谁,否则她绝不会在波特即将被火龙烧化的瞬间,在双手被拿下来的瞬间,一头撞到他怀里,发着抖。

一瞬间,德拉科愣在了原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又在干什么。

几秒后,他醒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呆若木鸡地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她则靠在他胸前,像某种吓坏了的小动物那样充满依赖又瑟瑟发抖。

她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和脖颈间上——无比贴合又自然而然——像一块拼图找到了另一块拼图。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懵了。

看台上所有人的尖叫声似乎都消失了。他只能听见她细小的、蕴含着惊恐的呜咽声。那声音顺着他的胸膛传到他心里,让他的心奇异地产生了抖动。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块无辜的石头——被火龙的龙息舔舐着——脸上不管不顾地烧了起来。

“火弩箭来了!”然后,他听到卢多·巴格曼在大喊大叫,“波特先生在最后一刻逃离了危险!我的天哪,他真能飞!你看见了吗,克鲁姆先生?”

“呃——他没事。”德拉科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干巴巴地对那个颤抖的女孩说,“格兰杰,他飞起来了。”

“哦,太好了!”她似乎终于敢抬起头来,一睁开眼,目光就紧紧追随着场上那个飞来飞去的身影,语气里全是赞叹,“我知道他能做到的——我就知道!”

一股无名之火正腾腾地往德拉科脑门上冒——她甚至吝于给他一个眼神,更别提发现他的存在。

“是啊。”他凉凉地说,“真遗憾。行了,别害怕了。”

“我才没害怕!”她不服气地说,转过头来,发现面前的人是他。

立刻,她像是被蛰到了一样,挣脱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问,“马尔福?你——你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他愤愤地说,把那双不自在的手藏到身后,“某个不长眼的家伙忽然冲到我怀里,抖成了筛子,还要问我在干什么?”

“是你先抓我的手!我以为——”她张口结舌,涨红了脸,“你为什么要抓我的手?”

“为什么抓你的手?你的手在干什么——抓自己的脸??试图给自己做一个不成功的整容手术吗?”他被她那种防备的态度所刺痛了,心里燃着的火气更大了些。

“关你什么事?”她**地说。

他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在她那些碍眼的红痕上停留了一会儿,对她挤出一个坏笑,像是发现了天大的新闻,“我看你就是害怕了。啧,格兰杰,原来你是个胆小鬼。怎么,怕波特被烤熟了?”

“我没害怕!”她双手抱肘,对他甩了个白眼,“你简直不可理喻!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不如你闭嘴,鉴于你的尖叫声像是一只坏了的哨子!”他回敬她说。

“你这个——”她明亮的棕褐色眼睛里充满怒火,似乎想要冲过来揍他一拳。

“看哪!”巴格曼在高声大喊,“你们快看哪!我们年纪最小的勇士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了金蛋!”

“天呐!我什么都错过了!”女孩不再忙着同他吵架了,她忽然又冲到栏杆这边来,向场地上张望,用一种愤怒又遗憾的语气嚷道,“都怪你!马尔福!我什么也没看到!”

“格兰杰,你怎么能怪我?我也什么都没看到!”德拉科头顶冒火地说,“全浪费在你身上了!”

“浪费?”女孩转过头,脸色涨得通红,尖声说,“没错,我也这么觉得!完全地浪费时间!”

这时候,韦斯莱过来了,他警惕地看着德拉科问,“发生什么了,赫敏?”

“没事,罗恩,我们快去看看哈利吧!”她瞪了德拉科一眼,扬着下巴说,“让开!马尔福,别挡道!”

德拉科生平第一次没有回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心里的火正一下一下地窜起来,在他脑海里噼啪作响。

他皱着脸,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跟韦斯莱跑下楼梯,往波特所在的帐篷疾步奔去。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那火焰还在燃烧,茫然无措,起起伏伏。

它想要舔舐一些棕褐色的东西,把自己烧得更旺些,却遍寻不着。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这样?

为什么他在意她脸上的抓痕,在意她是不是害怕?

为什么他会愤怒于她的尖刻,迷失于她的靠近?

为什么,她离开得那样毫不犹豫,甚至吝于回头看他一眼?在观众们激动的呐喊声中,他盯着她晃动的头发,愤怒、失落又困惑地想。

他用手抓着那截她曾抓过的栏杆,忽然又想起自己刚刚曾抓住的她的手腕——有一点温热的、纤细的手腕。

“她刚刚在这里干什么?”潘西·帕金森走过来,疑惑地问,“那个泥巴种?”

哦,对了,他对泥巴种过敏来着。德拉科回过神来,他差点忘了这一点。

接触到她而引发双手颤抖、身体紊乱和情绪起伏,是完全正常的。

过敏而已——就是这样——没有其他解释了。

而且,她的脸根本不像奶冻布丁。绝对不像!

她害不害怕也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恶狠狠地想。

“哦,没什么大不了的。”德拉科懒洋洋地说,瞥了那边越来越小的人影一眼,“同她吵了一架——就像往常一样——仅此而已。”

前世故事之十二:旋转的格兰杰

时间:四年级,圣诞舞会前的某一天

地点:八楼的废弃教室

一个轻巧的身影悄悄溜进了八楼的一间废弃的空教室。

这间废弃已久的教室不太大,只有两三扇窗户而已,窗帘拖拖拉拉地挂在窗户边上。旧桌子零零落落地摞在墙角,几张椅子在教室中央歪歪斜斜地放置着。

女孩挥挥魔杖,那些椅子立刻老老实实地贴到墙壁边上去了。教室的门——在她手腕灵巧的一抖后——“咔嚓”一声锁上了。

她没注意到浮动的窗帘背后有一双懒洋洋的灰色眼睛正惊异地瞧着她。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声地哼着一首舞曲,假装自己面前有个舞伴,动作僵硬地在充满浮灰的地板上旋转腾挪,开始练习跳舞。

窗帘背后的人嘴角缓缓上扬。

梅林在上,她——太笨拙了!能看到赫敏·格兰杰这样愚蠢的样子,堪称奇迹。

梅林呐,他可太享受这一刻了,看着她脚下打滑、扭动成一种诡异的姿势、甚至左脚绊右脚,这简直是德拉科·马尔福的终极视觉盛宴。

那必定是一场惨剧——无论她将跟谁跳舞。

难道会有哪个不长眼的男孩去邀请她吗?德拉科傲慢地想,绝不会。

绝不会有男生想要邀请她的。

瞧瞧她!她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脚上,而忘了歌曲的节奏。

她把那歌都哼得荒腔走板,把第三段乐曲哼到第二段乐曲的地方。于是女孩越来越慌张,因为脚步的动作与嘴巴里的歌曲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到一个可怕的境地。

最终她把自己给绊倒了——能有什么例外?

与运动相关的一切,最终都会以赫敏·格兰杰摔倒为结果。

德拉科嘴角浮起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格兰杰不擅长与平衡能力有关的一切活动——甚至包括跳舞。

她可真是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柔软模样都没有!他遗憾地想。

这会儿,女孩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她的表情莫名有些烦躁,甚至垂下嘴角,眼睛开始泛红。

得了吧!可别哭。德拉科皱起眉头。

他从来不擅长哄女孩子,他只擅长惹哭她们。

他从不爱跟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孩子们交朋友,她们太爱哭,也太麻烦了;也许潘西·帕金森那个疯婆子除外,她的脸皮堪比城墙厚,比起哭,她更愿意跳起来破口大骂。

可格兰杰——她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她跟德拉科认知里的那些女孩都不一样。

她不是潘西那种爱发疯但从来不哭的人;她不怎么爱发疯——除了揍他一拳那次——大多数时候还是很理智的。

她是会哭的。可是,那些女孩们大多数利用哭泣当作武器,在别人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以达到她们的目的;可她却爱装出一副无坚不摧的样子,从不在别人面前哭,反而躲起来自己哭,像是某种舔舐自己伤口的傻乎乎的小动物。

这暗自垂泪的模样,比那种矫揉造作的哭泣更加可恶!他甚至都不能跟她好好吵一架了——鉴于她的眼圈正越来越红。

德拉科心烦意乱。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来打破这种令他烦恼的湿漉漉的僵局。

“啧,我不知道你还试图想学会跳舞。或者说,你需要我给你施一个塔朗泰拉舞咒?”最终,在她逐渐发出的呜咽声里,他从窗帘后面跳下来,用上了一种懒散的语气。

女孩似乎被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缓缓抬头,想要控制自己挫败的表情,可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马尔福?”她泪眼朦胧,带着浓重的鼻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瞧着缀在她脸颊的水渍,摇了摇头,“多么可贵的眼泪!多哭一会儿,你说不定就能学会跳舞了!”

其实他想劝她别哭了;不幸的是,讥笑似乎是他唯一擅长的表达方式。

他的不着调的劝慰显然得到了她的剧烈反弹。女孩揉了揉眼睛,把自己埋进膝盖上,后背一耸一耸,“滚开,马尔福!”

他撇撇嘴,没理睬她凶狠的语气;他非但没有滚开,反而贱兮兮地走到她面前,停住了脚步。

“你还差得远呢。”他懒洋洋地说,瞧着她乱蓬蓬的棕褐色头发,心中久燃的火焰诡异地得到了温和的平息,“就凭你这种舞步?谁敢邀请你?”

“闭嘴,马尔福!”她愤怒的声音从膝盖间传来。

“格兰杰,你的舞步简直糟透了,我看你在舞蹈课上是得不了‘O’了。”他再次重复自己的新发现,得意地说,“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不擅长的东西。”

“我没有不擅长,我只是缺乏练习!”她烦躁地叫,胡乱地擦着脸,摆出一副自我放弃的模样,“你不能让我自己待着吗?”

“不能。你那是什么样子?丑死了!给我站起来!”他粗暴地伸手,把她拉起来,让她差点一个趔趄栽到他怀里。

“你要干嘛?”她想要挣脱他,却挣脱不开,只能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愤怒地瞪着他。

“练习跳舞。跟我跳。现在。”他说,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那手上沾着她的眼泪,指尖还有一点脏兮兮的墨迹。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手才会在碰触间感受到某种令他挫败的、甚至有点习以为常的电流——他大概是对脏兮兮的墨迹也过敏了。

“什么?”她瞪大了眼睛。似乎他说的不是“跳舞”,而是“谋杀”。

“我今天没兴趣在空教室谋杀一个脏兮兮的——麻瓜种。只是练习跳舞。”他看出了她眼里的防备意味,脸上摆出一副厌倦的表情,“陪我练一会儿。”

不知为何他暂时不想说“泥巴种”,这绝不是担心她突然暴起挥他一拳,或者把他变成白鼬。

“滚开,马尔福!你想得美!我才不跟你练习呢!”她棕褐色的眼睛里充满疑惑,另一只空着的手开始掏魔杖。

他眼疾手快地把她另一只手抓住了,搭在自己腰上。

“看在梅林的份儿上,你就非得打定主意,在舞会上出丑吗?”他犀利地指出了这一点,顺势把手轻柔地搭在她腰上,“就你这样的舞姿,哪个倒霉鬼会邀请你?都不够丢人的!要练习,就得跟真人跳,而不是跟空气跳!”

她瞪着他,嘴巴一张一合,最后甩出了这么一句话——“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事,可是你打扰到我的私人空间了!你的哭声让我没法安静地思考!”他摆好了所有的姿势,握紧了她的手。

她竟然没有拒绝——似乎她所有的大脑都用来惊讶了。

“继续哼你那首歌。”他命令她。

“绝不!”她脸涨得通红,倔着头不肯哼。

“你这个——”他瞪着她,而她示威性地回瞪他。

“说啊,我这个什么?”她盯着他,忽然平静下来,对他嘲讽地笑了。她撇着嘴角,不服气地说,“说啊,就像你一直说的那样。”

德拉科看着她倔强的眼睛——那里面晃动着水光——他心里的火焰摇摇曳曳,忽然回落下去。他感到一阵心虚。

他冲她皱了皱鼻子,“我不想说。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一般见识。”

他开始吹口哨。他用口哨吹出了那首忧伤缓慢的歌曲的调子。

他看到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微张着嘴。这难得一见的表情令他感到得意洋洋。

没错,他就是这么厉害。

格兰杰,你总算看见了吧——总算看见我了吧。他耿耿于怀地想起了前不久的事。看台上,她全心全意地盯着波特看,甚至都看不见他站在旁边。

他得意地盯着她无法再看旁人的眼睛,像绑架犯一样带着她在教室里翩翩起舞——在他曲折悠扬的口哨声中——她则踉踉跄跄地跟着他的步伐旋转腾挪。

她不像是在跟他跳舞,反而像是同他在搏斗。

梅林啊!没有比格兰杰更笨拙的女孩了!

“你得体会节奏,而不是背诵节奏。”他说,“格兰杰,你明白吗?”

“我正在尝试!”她愤愤地说。

“你在尝试踩死我吗?”他嘟囔着说。

“吹你的口哨!”她蛮横地说。

他该生气的——除了她,还有谁敢这样对他说话——可他竟然听从了。可能是因为她湿漉漉的眼睛吧,那里面闪耀着的细小波纹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他不满地吹着口哨,依旧盯着她的眼睛瞧,游刃有余地带着她跳。她的眼睛里除了逐渐上升的惊讶以外,还混合着某种专心致志的色泽,某一瞬间,他觉得那色泽很漂亮。

没错,你永远不能小看格兰杰的学习能力。带着她跳了两三遍以后,她基本已经适应了节奏,也不怎么踩他了。

也许她不是运动能力不强,只是欠缺一个手把手耐心教她的舞蹈老师。德拉科吹着口哨,心想。

后来,她甚至开始露出笑容,在他手的牵引下旋转。她的头发飘浮在半空中,在阳光下折射出闪着光的金色;某一瞬间,他发现她的笑容很明亮,她的眼睛里有澄澈的星光。

他也跟着她笑了。他听到自己轻笑出声,然后把自己吓了一跳。

任何一个泥巴种女孩都不该有这样明亮的笑容,也不该有那么澄澈的眼睛。

这对于一个纯血种男孩来说,未免过于耀眼了。

这件事有点不对头——他猛然反应过来。

他为什么要教她跳舞来着?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他怎么能对着她笑出来,就好像他享受这件事一样?

一个马尔福同一个格兰杰跳舞!全斯莱特林的学生都会以为他疯了的!

这个常常让他心头发堵的格兰杰,上个月还在魔药教室门口鄙夷他的格兰杰,害得他身心过敏到现在的格兰杰!

“德拉科,离那些堕落的渣滓——那些泥巴种、纯血叛徒们——远一点,不要让马尔福家蒙羞,听懂了吗?”这时候,父亲卢修斯的话语忽然响彻他的脑海。

“到此为止吧。”他一个激灵,突然一甩手,放开了她。

德拉科收敛了笑容,他感到害怕。

他的手、脚和嘴都像被她给烫到了一样,离她远去了。

她似乎正转得高兴,他的忽然远去,为她的脸上制造出了诧异之色;他则瑟缩了一下,视线从她诧异的眼神上划过,不敢再细看她。

他停下了口哨声,却停不下自己胸膛里的心。

它正跳得厉害,跳得他喘不动气。

德拉科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心慌极了、难受极了。他盯着自己沾满灰尘的鞋面,觉得自己不对劲儿。

他的心里也仿佛呛进了灰尘,就像曾经在丽痕书店里那样慌乱无措。

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女孩。

父亲永远是对的。接近一个泥巴种没有好下场。

他不该接近她的——即便她的眼睛很漂亮——纵使她哭得令他心乱如麻——他都不该接近她的。

他更不该带她跳舞。不该握住她的手。不该把自己的手搭在她腰上。不该认为她旋转的模样是可爱的,也不该认为她微笑的模样是明亮的。

他不该对她笑的。

于是他眯起自己的眼睛,板起脸来,习惯性地恐吓她,“到此为止。别告诉任何人我干过这事,小泥巴种。”

没错,她是个泥巴种。他竭力劝说自己,你得跟她保持距离。

“这正是我要说的!”她立刻回过神来——大概是记起了他们势同水火的对立关系——也板起脸来,朝他毫不留情地放了狠话,“别告诉任何人我干过这事,你这个浑身抽搐的小白鼬!否则我就要建议穆迪教授再对你来一次变形术!”

“格兰杰,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他气得浑身发抖,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孩对他皱着眉头做了个鬼脸,一挥魔杖,打开了教室门,像是躲一条巨大的鼻涕虫那样,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前世故事之十三:神秘的格兰杰

时间:四年级,圣诞舞会前

地点:礼堂外走廊;图书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同某个女孩在废弃教室里练过舞之后,德拉科觉得自己更莫名其妙了。

他无数次地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他为什么要从窗帘后跳出来,同她练习跳舞?

最终还要被她羞辱一顿,威胁说要找穆迪教授把他变成“浑身抽搐的小白鼬”?

她可真是会侮辱人!“白鼬”前面还要加个“浑身抽搐”的前缀?

他都没有给“泥巴种”加什么侮辱性的前缀!下次,一定得加上,报这一箭之仇!

他愤愤地想着那个女孩,气得牙痒痒的。

这个刻薄的女孩,她怎么净揭他的短处?变白鼬是什么好笑的事吗?那是很伤自尊心的事!德拉科·马尔福此生都没受过此等羞辱——她却拿出来当成是某种绝不好笑的玩笑!

无礼的格兰杰,牙尖嘴利的格兰杰,毫无同情心的格兰杰。

他大概是有病!为什么总想着格兰杰?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对自己一千零一次地做着心理建设:她是个泥巴种女孩,你不能再想她了,这是完全不合常理的!

你同她跳舞,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结果?只能被斯莱特林们笑死!

让这个牙尖嘴利的女孩尝尝没人邀请的滋味吧,然后她就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受欢迎了!

然而,不久后,他就在走廊里听见了这句话。

“赫敏——你要跟谁一起去参加舞会?”那是他正前方韦斯莱的声音。

“我不告诉你,你会取笑我的。”那是韦斯莱旁边的格兰杰的声音。

什么?竟然有人邀请她?怎么可能有人邀请她?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去邀请的她?

她竟然还答应了!德拉科心里好不容易平息的火,猛然又灼烧起来了。

“你在开玩笑吧,韦斯莱!”他咬牙切齿地对着前面的男孩大声说,“怎么,居然有人邀请那家伙去参加舞会?那个大板牙泥巴种?”

没错,这次他也加了前缀——他猜她不会喜欢这个前缀——尽管她的牙齿已经跟“大板牙”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哪知,那女孩回过头来——没有看他——神态自如地朝他背后的什么人挥手致意,大声地说,“你好,穆迪教授!”

德拉科吓了一跳——格兰杰是来真的吗?

他的脸唰地白了,往后跳了一步,慌里慌张地四下张望,寻找穆迪,却见穆迪还坐在礼堂的教工桌子旁,吃他的那一份炖菜。

“你是个浑身抽搐的小白鼬,是不是,马尔福?”她尖刻地说完,便和哈利、罗恩走上大理石楼梯去了。

德拉科能听到他们在放声大笑。这时候他反应过来,她完全是在吓唬他。

幸好这里没别的学生,否则他就要丢脸了。

狡猾的格兰杰!这个小骗子!

他尴尬地咳嗽一声,重新恢复自己的傲慢神态,低声对克拉布和高尔说,“我们走。”

“德拉科,你准备邀请谁?”克拉布神秘兮兮地问他,小眼睛不安地眨巴着,“你要邀请谁做你的舞伴?”

“我不知道。随便吧。”德拉科愤愤地说,“谁会拒绝一个马尔福伸出的手?”

没错,德拉科·马尔福有一整个斯莱特林学院的女生可以去邀请,没必要去挂念一个格兰芬多的书呆子!

可是——格兰杰到底被谁邀请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竖起耳朵来,留心着格兰杰同韦斯莱的对话。

“你要跟谁一起去参加舞会?”每天,韦斯莱都会孜孜不倦地问上好几遍。那个愚蠢的男孩总是冷不丁地问上她一句,试图得到她无心之间的回答。

可格兰杰似乎很警惕,每次都拒绝回答,表情还神神秘秘的。

某天,德拉科终于忍不住了,在图书馆的书架另一侧盯着她看,直到她抽出一本书来,看到了书架那侧他的眼睛,吓了一跳,把书架上的书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天呐,马尔福,你为什么像个幽灵一样阴魂不散?”她愤愤地蹲下来,捡着那些书,小声抱怨。

“你是跟波特一起去吗?”他从书架那边绕过来,居高临下地问。

“什么?”她捡书的手停住了,抬起头,迷惑地问。

“舞会。”他简短地说,故作姿态,把手插到裤兜里。

“当然不是。”她低下头,继续堆叠着那些书。

“那是谁?”他问,想起了那个她经常滥用同情心的圆脸蠢货,“谁会邀请你?纳威·隆巴顿?”

她没说话,涨红了脸,把书抱起来,一本一本地放到书架上。

“看来就是他了。”他打量着她慌里慌张的模样,皱了皱鼻子,“你要跟他去?”

“不是他。”她斩钉截铁地说,面露警惕,扫了他一眼。

“你不会是故弄玄虚吧——实际上没有舞伴?”德拉科忽而一笑,上下打量她,“打算在图书馆待一晚上,不去舞会了?”

“当然不是!”她气愤地说,整理着那些书,“有人已经邀请我了!我也已经答应了!”

“是谁?”他紧盯着她问,“值得你遮遮掩掩、神神秘秘?”

“我凭什么告诉你?”她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架,躲瘟神一样地迅速离开他,丢下一句恶狠狠的话,“关你什么事——小白鼬?”

是啊,关他什么事?德拉科安静地坐在斯莱特林壁炉边的扶手椅上,手撑在下巴上,凝视着炉火,依旧在思考着这句话。

“德拉科,邀请我去舞会吧。”潘西一屁股坐在他面前,大大咧咧地说。

“我以为这该是男生邀请女生的,你怎么反其道而行之?” 德拉科白了她一眼。

“也有女生邀请男生的!”潘西说,“女生就不能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吗?非等着别人邀请?”

“你不是嚷嚷着要跟布雷斯去吗?你去邀请他呗!”德拉科对她摆了摆手。

“呸!布雷斯这个狗东西!”潘西不屑地吐了一口口水,“他今天上午去邀请芙蓉·德拉库尔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她长得最漂亮!肤浅!”

“大半个学校的男生都会去试试约德拉库尔的,没道理布雷斯不能去试试看。他又不是你男朋友,为什么非约你不可?你前两天不是还嚷嚷着要克鲁姆和迪戈里的签名,说他们长得帅吗?”德拉科淡淡地说,“不过,你运气很好。我刚刚在走廊里路过德拉库尔的时候,听见她答应了拉文克劳的罗杰·戴维斯。你还有机会的。可能下一秒——”

这时,德拉科看到布雷斯正从公共休息室的门口走了进来,正在环顾四周,“你看,他估计快过来找你了。”

“不!我现在正生他气呢!我得让他知道,我不是非他不可!”潘西迅速说,“你不是没舞伴吗?你就当帮帮我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行不行?”

“你又在发什么疯?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又不讨好的事?”德拉科厌烦地说。

“你没有舞伴的话,会很尴尬的,不是吗?我听说波特和韦斯莱都有舞伴了,你却没有!连格兰杰都有舞伴了,你却没有!丢不丢人?掉不掉价?”潘西理直气壮地说。

德拉科被她的某句话——“连格兰杰都有舞伴了,你却没有”——给刺激到了。

没错,那个“神秘的格兰杰的舞伴”至今让他感到百爪挠心。

他好奇极了。她越是遮掩、越是神秘,他就越是在意这件事。

她不可能把这件事一直藏下去的——不管那个倒霉的舞伴是谁——他总要在舞会上露面的。

到那时,德拉科一定要好好地看清楚那个胆敢邀请格兰杰的倒霉鬼的样子,并且对他大加嘲讽。

到那时,他的确需要一个舞伴,来装点他的门面。为了让赫敏·格兰杰面对他的时候,不那么嚣张,没有机会反过头来嘲笑他“没有舞伴”。

“我是需要一个舞伴。”德拉科说,“可为什么非要找你?我不想搅和在你和布雷斯的战争里。我随便邀请哪个女孩,都比邀请你要强。”

“当然不是这样。瞧瞧她们——”潘西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角落里聚集的那群叽叽咕咕发笑的女生,“假如是别的女孩被你邀请了,可能会很难缠的。她们会以为你喜欢她们的——她们会缠着你不放的。说不定还会给你喝点迷情剂,到时候可就好玩了。我就不会。”

不得不说,潘西说得有道理。德拉科耸耸肩。

他的确不想惹火烧身——那群花痴女生,还是算了吧。

“快点,他快走过来了。”潘西急迫地说,“快做个决断!我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翻了个白眼,他抬起手来,对着全斯莱特林最神经病的女生伸出了手掌,惫懒地、拖腔拖调地说,“行行好,当我舞伴吧,潘西·帕金森,为了让布雷斯·扎比尼七窍生烟。”

“没错!就是这样!”潘西高兴地与他击掌为盟,志得意满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布雷斯的那张惊愕的脸,大声说,“德拉科·马尔福,我答应做你的舞伴!”

角落里传来女孩们的抽气声和叹息声。然后是布雷斯惊讶的质问声,以及潘西趾高气扬的奚落声。

德拉科把白眼翻到了天花板上。

在潘西与布雷斯你来我往的吵闹声里,他凝视着那只在穹顶玻璃外若隐若现的巨乌贼,继续思考着一个亘古难解的问题——格兰杰那个该死的神秘舞伴,究竟是谁?

前世故事之十四:痛哭的格兰杰

时间:四年级,圣诞舞会当夜,赫敏和罗恩吵完架后

地点:礼堂外门厅楼梯

“同德姆斯特朗的勇士跳了开场舞,全校的女孩都在嫉妒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月光下,他冷冷地说——心里燃着一团横冲直撞的火焰——看着台阶上那个鼻尖通红的女孩。

她发出了一声抽噎。她的眼泪像一颗颗透明的珍珠,毫不留情地滚落下来。

他敢打赌,那眼泪一定很烫——他光是看看都觉得烫得眼睛疼。

“哭哭啼啼的小泪包……你的眼泪就这么不值钱吗?太丑了。”他拖长语调,慢吞吞地打量她,“怎么,克鲁姆欺负你了?还是波特或者韦斯莱欺负你了?”

“滚开,马尔福!你休想看我的笑话。”她垂着嘴角和眉梢,花苞一般的裙子流淌在台阶上。

格兰杰,她像是一朵用力过猛的、开败了的花,散落在台阶上了。

只不过,花朵是不会喝酒的,而她身边横躺着好几个黄油啤酒的空瓶子。

德拉科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什么人都没有。

没有霍格沃茨的学生,只有几个眼生的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

于是他放心坐下来,开始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发现她脸颊一片坨红。

“格兰杰——你是不是喝醉了?”他猛然意识到这一点。

“关你什么事?离我远点!你这个跳啊跳啊的小白鼬……”她醉意朦胧地抬起头看他,瞪了他一眼,忽而又充满威胁地笑了,“再来烦我,当心我把你变成一只浑身抽搐的小白鼬——我已经学会了那个变形咒语。”

这个称呼让德拉科瞬间涨红了脸。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他恼怒地瞪她,想要组织语言和措辞,拿一句最狠的话反击她。比如,叫她“小泥巴种”。

可是他突然卡壳了——她瞪他的眼睛太亮了,像蜂蜜公爵糖果店卖的那种成色最好的榛子巧克力。

况且,她今天又打扮得这么美。

他挖空心思地用挑剔的眼光钻研了她一整个晚上,却挑不出哪怕一丝她的毛病来。

她完美无缺。她是众人惊艳赞叹的目光的焦点,更是他千回百绕的目光的终点。

她弄得他一整晚都失魂落魄,压根不想跳舞——从头到尾盯着她和克鲁姆跳舞的样子——只想着怎么去挑衅挑衅她。

可当他终于有机会直面她的时候,他却不敢直视她了。

于是他把目光低垂到地面上,最终发现了她扔在地上的鞋子和光着的脚。

“格兰杰,你不嫌地上脏吗?”他没叫她“小泥巴种”,这绝不是怕她醉醺醺地丧失理智,抽出魔杖来,把他变成白鼬。

“我脚疼。”她皱着眉头,小声说,打了个酒嗝。

“大小不合适?”他拎起一只鞋子瞧了一眼——“啧”了一下——这颜色竟然意外地适合她。

“不。跳舞的时候崴了一下脚。”她疲倦地说,撇着她那张红润的嘴。

他翻了个白眼,把她的裙角撩起来,用手托起她的脚去研究。

“马尔福!你在干什么?放开我!”她又惊又怒,想把脚伸回来,却被他死死按住了。

“别动。”他冷静地说,缓慢揉动着她的脚腕,猛地一下子,“咔”地一声,她的脚回归了原位。

“你——你还懂这个?”她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幅度夸张地对自己完好无损的脚左瞧右瞧。

嗯,看来格兰杰是有点醉了,平时她可不是这么个浮夸的德性。

“谢谢。”她小声说,一边用湿润的眼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看来克鲁姆也不怎么样嘛。魁地奇高手并不代表是跳舞高手,更不是什么体贴的舞伴,对不对?”他酸溜溜地说。

“什么意思?”

“他跳舞的时候,竟然不会好好掌控你;甚至注意不到你崴了脚。”德拉科勾起嘴角,忽然有些得意。

他带她练舞的时候,可没让她崴脚。

“掌控?我才不会被人掌控!我宁愿崴脚!”她语气激烈地说,又拿起身边的瓶子,喝了一口酒。

“那是你选错了舞伴,没选到会掌控你的人!”话毕,德拉科脸上露出一副自我厌恶的表情。

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一定是因为夜太深,他的头脑不太清醒了。

“你在说什么瞎话?”她茫然地说,又要把酒往嘴里送。

“别喝了——你醉了。”他抢过她手里的酒瓶,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我没醉。”她固执己见地说。

“是啊,你没醉!你心平气和地跟一个马尔福讨论脚疼和掌控的问题,试图交个新朋友。”他嘲讽她。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刻薄?”她厌烦地抱怨着,语气里显出一点疲惫来。

女孩似乎有些暴躁。不耐烦地一伸手,她猛地一把将他的领带拉到自己面前,晕晕乎乎地观察他的脸,口中嘟囔着,“说实话,要是你闭上嘴,还是挺讨人喜欢的!这双眼睛还是挺——”

“简直不可理喻!我什么时候不讨人喜欢过?”他打断了她,习以为常地说着最自命不凡的话;而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因为她刚刚话语里的某种意味而局促起来。

等等——她这话是褒是贬?他试图想明白她的话,看明白她水雾弥漫的眼睛。

可他看不明白她——她今夜与往日判若两人。

今夜,她高贵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人黯然失色;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像一个本该低劣的麻瓜种。

德拉科·马尔福无法否认,她是高雅的、美丽的、迷人的。

她像一场梦。一场足以让任何人失去理智的美梦。

“这双眼睛还是挺漂亮的。”这场迷人的梦固执地说完了刚刚被他打断的话——凝望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这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梅林啊,她竟然在夸他。他嘴巴抖了几下,想要挣扎着再放点狠话出来,却毫无办法。

当他们鼻尖对鼻尖,眼睛对眼睛的时候,他大脑中那块控制语言的区域失灵了。

他恐惧地发现,此刻他对她说不出任何恶劣的话来。

他只能老老实实被她盯着,拼命地吞咽口水。

更可怕的是,透过她瞳仁的光,他发现自己居然脸红了。

然后她微醺着脸,充满醉意地对他笑了。

那是扑朔迷离的一笑。

她的眼睛慢慢地眨动,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那样扑扇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他艰难地问,觉得她揪住的不是他的领带,而是他的筋骨——连着心脉的筋骨。

他感到身体或者灵魂的某种颤栗,也许只是因为某阵恰逢其时的穿堂风,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这风。

“我想,”她有些疑惑地凝视他的眼睛,小声说,“我不知道——”

她像是在做本世纪最难的一道算数占卜题,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她纳闷地瞧着他的眼睛——丝毫不知道躲闪为何物——似乎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似的。

她凑近了他。越来越近。他能嗅到她唇齿间弥漫出来的黄油啤酒的味道。这味道有些罪恶——引发了他激烈的心跳震颤。

他像是被钉住了七寸的蛇,一动不动,期盼着什么,又自我厌恶着什么。

而她,面色平静又迷茫,梦游般地嗅了嗅他,最终轻缓地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初吻。

德拉科从没想过自己的初吻会是何种模样,他总觉得那离他遥远得很。

直至此刻。城堡外的烟花正在升空,爆裂声由远及近,直击他脑海。

而后,他的脑海自动燃起了烟花,爆裂声比窗外还要大。

该死的格兰杰!她好香,又好软。

她的唇,原来竟是这样又香又软的吗?她简直跟“泥巴”扯不上半点关系。

她的嘴唇也完全不是尖刻的——似乎从没说过任何刻薄话——那么温润柔和。在这一触之间,他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盘旋着这些鬼东西。

窗外,夜幕上烟花正盛,缤纷又缭乱。

窗内,两人间四目相对,触碰又远离。

他们缓缓分开,相对而坐,彼此都惊呆了。

“格兰杰,你刚刚在干什么?”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惊魂未定地咽了口唾沫。

女孩张口结舌,猛地松开了他的领带。她哑口无言,拎起地上的鞋子,站起身,光着脚,慌慌张张地跑上楼去了。

留下一个迷惑不堪的德拉科·马尔福——像是被女巫抛弃的落难王子——在台阶上孤零零地坐着。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看着天幕上尚未散去的点点烟花痕迹,怀疑这是不是一场诡异的梦。

直到第二天,那个昨夜曾经崴脚的女孩,走到图书馆他正在翻找书籍的那排书架面前,目光游离地看向他脸旁的一排书籍,就是不看他的脸。

她顿了顿,傲慢地问他:“马尔福,你昨天夜里见过我吗?”

他终于确定那不是梦。

“当然没有!你是做了什么春梦吗,格兰杰?”他双手抱胸,扯出一个邪恶的笑——他对着寝室的镜子排练了无数遍——上下打量着她。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被格兰杰给非礼了——这种级别的丑闻最好深埋心底。

“去你的吧!马尔福,你真无聊!”她脸红了,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他没有忽略掉——在她转过头的瞬间——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等等!她怎么敢?她竟敢松了一口气?!

格兰杰——简直不负责任!亲了他就跑了,第二天还要不认账?

最可气的是,怎么能有人觉得——她怎么能觉得——没有亲过他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事情?

她真是,太会气人了!德拉科耿耿于怀地想,把手中的字典愤愤然拍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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