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畜眼镜]和谐社会 第4章 真话含量极低

妈妈的怀抱很温暖。要是能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醒来就好了。

这样想着，藤原爱睁开眼睛，仰头看美子，泪水顺着发丝隐没其中，她以后不会再哭了。

“怎么这样看我，我妆花了吗？”

她忽然感到孤立无援，想要再争取一下，或许能得到妈妈的支持。“妈妈，如果石头扔在我身上，我不会飞，怎么办呢？我有点......”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爱酱在害怕吗？不要怕......妈妈会保护你的。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打你吗？”美子忽然站起，撸起藤原爱的衣袖，左臂，右臂，逐一检查。“爱酱，有没有人打你？”

美子的手又要继续解开她的外套，藤原爱握住了美子的手。“妈妈，我没有受伤，但是我很害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爱酱，告诉妈妈，好不好？”美子抚摸着藤原爱的头发，慢慢蹲下，用脸颊贴着她。

“我新认识了一个同学，他差一点从天台上掉下去，我拉住了他，做了他的朋友。”

“太危险了，爱酱以后不要去天台玩了，好不好？”

“他之前的朋友转学了，别的同学都不和他玩。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了，他很可怜，可是我好害怕。”

美子的眉头皱起来：“别的同学知道你是他的朋友吗？再换一个朋友，好不好？”

“我今天和他一起放学回家了。很多同学都看到了。”

“你害怕别的同学也不理你，对不对？”美子闭上眼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手抚在额角，“太难办了，爱酱要不要转学？”

“不要，我不想灰溜溜地离开。我什么事也没有做错。”藤原爱握紧拳头，“我想自己解决这件事。”

“这样很不可爱哦。”

“妈妈，只要不让爸爸知道，不可爱也没事的。帮帮我，妈妈。”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想学习格斗，剑道这类的东西。如果有人用石头扔我，我就用剑把石头隔开。”

“学习这些需要时间，需要钱。爸爸不可能同意的。”

“再帮我撒一个谎好不好？”藤原爱摇了摇美子的手臂，“只有你可以帮我了，妈妈。就说给我报了茶道、插花之类的培训课程，爸爸不会深究的。”

“这些训练会让你的手臂变粗、手掌生茧。你当爸爸是傻瓜吗？”

“爸爸真的是傻瓜！妈妈，这件事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藤原爱出离愤怒了，为什么这个傻瓜，什么也不会的庸才，偏偏是一家之主，为什么做什么事都要优先考虑这个傻瓜的想法！

美子惊愕地看着藤原爱，半响，食指屈起，抬手，指节敲在藤原爱头上：“太不礼貌了。”然后她又掩住嘴唇，轻轻地笑，笑个不停“就算是实话，也不能随便说哦。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许露馅哦。万一某天爸爸要你表演茶道，你却连怎么泡茶都不会，就算是傻瓜也会生气的。”

“我保证，我会自己想办法的，谢谢妈妈。”

美子牵着藤原爱回到客厅，拨通了电话，寒暄了好一阵，藤原爱几乎快睡着了，才在众多“是的”“抱歉”“麻烦了”里面听到一句“那爱酱的事就麻烦你了，明天下午我送她过来。”

“我联系了以前的同学，她家里是开剑道道场的。明天我会接你放学，然后送你去道场。今晚好好休息哦。”

“妈妈，我爱你！”

第二天，藤原爱满怀热情地去上学了。她心情很好，特意带到学校消磨时间的书，本来预计两天读完的，一个上午就看完了。

佐伯克哉凑过来，“藤原今天很专注呢，一上午都在看这本书......想必是本能带来快乐的书，我也想分享这份快乐。方便告诉我书名吗？”

藤原爱把书递过去，“我看完了，你可以看完再还我。”

佐伯克哉接过书，是英文书，翻开看看简介，是本浪漫小说。再迅速翻完前三章，没什么出奇的，可以说相当平庸。藤原认真看一上午的书，就是这种？

“真是想不到，这本书能让藤原专注地看一上午，藤原的专注力真是惊人。”佐伯克哉温柔地笑笑，“我知道很多有趣的书，或许藤原会喜欢。”

“你的夸赞真让人不舒服，你是在讽刺我吗？”

“我只是觉得奇怪，藤原为什么会在这么平庸的书籍上花费时间？不仅仅是书籍，藤原对平庸的人，也会投入精力。太令人可惜了，简直是明珠蒙尘。”

“我也是一个平庸的人，佐伯。”藤原爱从佐伯怀里把书抽回来，收进书包里，“我怎么能用这种平庸的书浪费佐伯君的时间，要是佐伯君因此明珠蒙尘，那就太可惜了。”说到可惜，藤原爱摇摇脑袋，试图让自己刻薄一点。

“抱歉，让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分享你的快乐。”

“你自己不会快乐吗？你难道是吸血鬼，不会自己造血，只能吸取别人的快乐？真可怜。”藤原爱说着刻薄的话，观察着佐伯克哉的反应，希望让他讨厌自己，最好离她再远一点。

“我不是吸血鬼，而且吸血鬼不会吸食另一只吸血鬼。我只是想把我看过的书借给你看。”佐伯克哉眼睛眯起，露出微笑，“我们交换看过的书籍，好不好？”

“不好。”藤原爱立即拒绝，“我不想知道你看过什么书，也不想让你看我看过的书。一想到你会透过这些书籍分析我，点评我的品味，我就想吐。”

“你之前也在观察我，分析我，不是吗？”佐伯说道，“昨天道别的时候，你还很拘谨，有点怕我的样子。今天就完全不同了，像是兜里揣着大蒜，随时可以拿出来塞到我嘴里。”

“我想和你成为朋友，所以很在意你的想法。”藤原爱编织了一下语言，“你是个天才，谁会不想和你做朋友你呢？我其实很高兴泽村纪次转学的事。他......我说他坏话你会不高兴吗？”

“泽村不会在意的，你说吧，即便是恶言，中肯的话也不能不听。”佐伯微笑，“我不会告诉他的。”

什么嘛，完全没有表态，真是滑不留手。“我不在意泽村的想法，我想知道你的态度。你和泽村是那么要好的朋友，我如果说了他的坏话，还有机会和你做朋友吗？”

“泽村是过去的朋友，你是现在的朋友，我会偏袒你的，藤原。”

“佐伯君入学第一天，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想和佐伯君做朋友了。只是佐伯和泽村关系太近了，我没有找到插入的机会。”藤原爱努力让自己面无表情，这样说谎话被识破的概率会低很多，“不仅是我，大家都想和佐伯做朋友，只是完全找不到机会。倒是很容易找到泽村。大家对佐伯君有什么话，有什么心意，好像泽村都可以代为通传。”

“哦？”

“据说中国秦时有位佞臣，叫赵高。他深得秦二世恩幸，恃恩专恣，常常因私怨杀人，又害怕有大臣上朝参他。于是他说服秦二世深居后宫，不再上朝。后面国内所有大事，都由赵高处理。秦二世身处深宫，身边的人都被换成了赵高的党羽，很轻易就被赵高杀死了。”

“你觉得我和泽村的关系是这样的吗？”

“之前你差点从天台摔下去，我很担心，更加觉得泽村可怕。佐伯君喜欢琥珀吗？”

“没有特殊的感觉。”

“我不喜欢琥珀。明明只是很普通的松脂，包裹住虫子，就哄抬身价，成为举世珍宝。松脂需要虫子，可是虫子需要氧气。”

“藤原，违背虫子意愿，非要把它从松脂里解救出来，其实是自以为是哦。”

“我是相当平庸，相当无趣的人。我不会惊叹琥珀的光泽，相反，我会砸碎面前所有的琥珀。”

“藤原，明明你都已经这么害怕了，为什么还要惹我生气？”佐伯的手轻轻放在藤原爱肩膀上，指尖感受着轻微颤抖，“嘴上说着我是可怜虫，可是身体却像惧怕松脂一样惧怕我。”

藤原爱深吸一口气，格开佐伯克哉的手，”我讨厌别人碰我。我也讨厌泽村，佐伯和泽村玩到一起，估计也是我讨厌的家伙。“

”抱歉。“佐伯收回手，“我觉得藤原是一个很擅长忍耐的人，明明每天都很不开心，很不耐烦，但还是会好好上课，认真和同学、老师相处，即便你心里已经气炸了，你还是会笑着说一些可爱的话。我以为藤原会像忍耐他们一样，忍耐我。”为什么忍耐庸人......不忍耐我？

“因为我想和你好好做朋友，朋友之间，不开心要说出来的。”

“那么藤原，你之前一直没有好好交朋友吗？真是令人惊讶，成绩优异、平易近人的藤原，其实内心相当高傲。”

“同学和老师身上没有需要我特意忍耐的东西。和他们相处不需要花费额外心力，就像呼吸一样简单。佐伯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每句话都在试图探询我、分析我。你看我的时候，你的目光好像不止满足表面的东西，你想透过表面，看到我的一切。这让我不舒服。”

“我只是想探询，你已经探询到了。”佐伯说着，轻轻喘息，“你其实不擅长说谎，但是你说的那么多谎话里，或许有一句是真的......你观察了我很久，这句？你好像比我更了解我。相比来说，你目光里的了然更让人难受。”

藤原爱汗毛直立，佐伯克哉怎么这么可怕，“我这么让你难受，你离我远点不久好了？我以后不会这么看你了。”

“我只是顺从你的心愿，你想和我交朋友，我在努力和你做朋友。还是说......你这句话也是假的？”

“这句话是真的。”假话脱口而出，她心想，估计以后她会很擅长说谎了。“对不起，因为想和你交朋友，所以观察了你很久，没想到我的观察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实在抱歉。”

“没关系，朋友之间，互相忍耐很正常。”佐伯克哉眼睛往下一弯，露出温和的笑容，“以后要好好做朋友哦，对了，放学之后一起回家，好不好？”

“好、好的。”太可怕了，这个小孩。藤原爱感受到周身有一层薄薄的粘稠液体逐渐覆盖过来，成为佐伯克哉的朋友，是被琥珀封印的第一步。不，她不会认命的。“佐伯君，谢谢你昨天晚上送我回家，不过很遗憾，我妈妈给我报了补习班，以后她会接我放学，送我去补习。”

“藤原的成绩，不需要补习吧？”

“不，我之所以成绩好一些，都是因为我课下有做功夫。如果成绩很差，和佐伯君相处，我会自卑的。”

“好吧。藤原，不要忘了我们是朋友，学业上的困惑，可以求助我哦。”

“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求助佐伯君的。”

放学后，藤原爱在佐伯的目光里，牵着美子的手，乘车去往剑道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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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真话含量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