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还不能走啊!”
“我都说了我已经没事了!”
“哪里没事了啊!你这伤起码得再在床上躺个半个月!”
“放开啊!我有事要做啊!”
“老夫不放!你给我躺会床上去!”
“你这人怎么就是说不听啊!”
“老夫就是说不听!你个小兔崽子不准走!”
被气得胃疼的男人腿上正挂着个白发苍苍却精气神极佳的老头,他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屋外走去,试图离开这满是药味的地方。
屋里屋外来来往往的人们只是瞧了他们一眼,就各干各的去了,显然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不过也是,这三天来每日都上演的戏码早就让他们麻木了。
【反正那个看起来死凶的男人也不会真把医生怎么样。】
他们如是想着。
原本强撑着要当天离开的男人被医生死缠烂打,一说要提早离开,那老医生就挂在他腿上死不松手,一副“你要是走了,老夫就不活了”的模样。
万物生又不能真的一脚把老人家给踢开,只能憋屈地在医馆里又呆了两天。
【明明说了八百遍这点小伤没事!】
男人气得牙痒痒。
虽然医生当天就已经将他的伤势处理好了,但显然骨头断了的这种事情并不是那么快能够痊愈的。
因此老医生不愿意让病患提早出院也正常,前几天万物生都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随他去了。
可今天不同,他给鹤子的钱真的快花完了。
京极屋作为三大游女屋之一,游女侍童妓夫林林总总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百人。就算这次的火灾里有些伤亡,但人数依旧保持在九十多的数字上。
安置这些人光是住宿费和伙食费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使这几天鹤子来看望他时从来不提这些,但万物生自己用脑袋想想也能猜到大概。
再不回去,估计那一帮子的人都得饿死。
这次男人没再跟老医生纠缠,刚出医馆就麻利地抽开腿健步如飞地走远了,独留那老人家在原地跳脚骂脏话,医馆里的小大夫和病人们看着也只是摇了摇头,谁都没有上去触霉头的想法。
总算离开那鬼地方,心情颇好的万物生按照鹤子给的地址一路走出了繁华的花街。
游郭这个地方贫富差距很大,离开那“不夜城”往外走就会发现越来越荒凉,食不果腹的人们越来越多,他们眼里的光也越来越暗。
男人慢悠悠地走到了那个叫做“罗生门河岸”的村庄门口,这里聚集着游郭最底层的人们,他们就犹如繁华街头背后的鬼影一般,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角落,苦苦挣扎。
这里是鹤子唯一能租得起的地方了。
银灰色头发的男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之后的生活感到有些心累。
【真的是白忙一个月,重回解放前。】
说不定还不如开始呢,他来游郭之前好歹身上还有点钱。
万物生站在村口目光毫无焦距地望向远处有些愣愣出神,却不知他自己引来了村里人的窥探。
一个健硕高大的男人来到这里,还拥有着耀眼的发色,以及与他们不同的小麦色皮肤,剑眉星目的模样搭配着凌厉的目光不苟言笑,就算看起来受了伤,但是任谁也还是能感觉到压迫感。
何况这里的人们大多都瘦弱不堪,万物生的存在很大程度上给他们带来了威胁的感觉。
所有人都在暗处悄悄地观察着男人,不敢轻易上前,原本的抢掠也没有人敢做。
万物生对于这些弱到微不足道的窥探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迈着步子按照鹤子的描述往前走。
“花子!你怎么能这样?!!”
“我能怎么办啊?!我也想活下去!我又不像鹤子你那样得物生先生的青睐!他是不会把你卖了,但我之后怎么办啊?!我不想再回到那里当个任人摆弄的玩物了!”
“物生大人不会这样的!物生大人才不会这么做!”
“你说不会就不会吗?!!你是命好!遇上了贵人!凭什么!现在我也遇到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女人们的争吵声远远传来,那个熟悉的名字显然让男人一愣。
【怎么了这是?】
他还从来没见鹤子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男人加快了脚步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只见两个女人站在一座老旧的屋子外互相推搡着,门边围满了忐忑不安的女人孩子,一个看着有些面熟的男人站在那个叫做“花子”的女人身边,脸上是一副得意傲慢的嘴脸。
鹤子不如女人力气大,推搡间被一把推倒在了地上,那“扑通”一声听着就疼,隐约间万物生还闻到了些许血腥味。
“怎么了这是?”万物生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物,物生大人!”鹤子有些慌乱,她不想自家大人看见这种让人恶心的琐碎事情。
她身后的游女和侍童赶忙上前将鹤子扶了起来,粗略看过去脸色各有不同。
“弥生,说说怎么回事。”万物生的目光挨个扫了一圈,在鹤子身旁看见了比较熟悉的身影。
“花,花子想要离开这里去当那个男人的情妇!”女孩的声音起初还有些颤抖,但随着她说到后面,愤慨的情绪让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明明物生大人您救了她!她现在却仗着卖身契被烧没了就想跟着男人跑路!忘恩负义!白眼儿狼!”
“就是……”
“对啊……”
人群中隐约传出附和声,但声音稀稀拉拉。
【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万物生皱着眉再次环顾了一圈这些人。
男人的影子一个也没有,大多是女人和孩子,粗略数数比印象中少了不少,看来是趁着他没回来的这几天跑掉了啊。
【干得,真不错。】
男人眼里流露出的些许戾气让这白日阳光晴朗的天气硬是生出了几分寒意,那双本就骇人的银灰色眼睛就像是死神的凝视一般,看向了那个身子僵硬的女人。
“你!”花子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口,面对着万物生那双如深渊一样的眼睛害怕地退后了半步。
她不敢将怒气撒在男人身上,只能扭曲着脸恶狠狠地盯着女孩,恨不得将她撕碎。
早知道她就应该不和那个女人纠缠立刻离开,现在碰上万物生简直是最糟糕的结果。
【不是说还要在医馆里多待几天吗?!】
“呦——这不是京极屋的万物生老板吗?”站在花子身旁的男人突兀地开口了,那不知死活的挑衅意味让本就尴尬的气氛越发诡异了。
“啊!不好意思,我搞忘了你现在一无所有了。”男人故作惊讶地道着歉,脸上却是一副轻蔑的模样。
“你哪个。”万物生不太耐烦地瞥向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家伙。
虽说是有点眼熟,但这种看起来就不太重要的“渣滓”,再怎么仔细回忆都根本想不起来啊。
“哈?你这种时候还在得意什么啊?!”男人显然被如此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连声音都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尖锐。
“没了两条胳膊的你在这嘚瑟什么?!不就是个低贱的平民吗,给我摆出那种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是倒胃口!”
如今的万物生在他看来简直滑稽得让人发笑,两只手臂被错开吊在胸前裹成了粽子,手掌也被裹得“伸手不见五指”,胸前背后因为肋骨的断裂还被缠上了纱布,再搭配上那本来就比别人黑上一点的皮肤,简直活生生像个原汁原味的半身木乃伊。
如此废物的模样,无权无势,居然还敢在他面前嚣张?!
想到面前这个男人所带给他的屈辱,原本就已经被嫉恨冲昏脑袋了的家伙彻底失去了理智。
只见男人狰狞着面孔挥舞起拳头,健步如飞地冲了上来,那架势看得女眷们纷纷捂住了眼睛。
“啊!!!”杀猪般的惨叫伴随着身体撞击在地面上的巨响,让所有人浑身一颤。
男人痛苦地呻吟着,踩在他胸口的那只脚似乎就像是要轻易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只是稍稍用力就让这个愚蠢的家伙痛哭流涕开始连声求饶。
万物生垂眸看向那个撞上枪口的男人,总算是隐约间想起来这么一个人。
不过是过去那段时间里在京极屋捣乱时被他教训的家伙之一,那副涕泗横流求饶的模样可真是“亘古不变”啊。
这种蝼蚁甚至连给他杀来尽兴的资格都没有,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敢在这里放肆。
就连来这里主动向花子投递“橄榄枝”估计也是故意为之的,就是想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一把啊。
【真没意思。】
万物生一脚踢在男人的肚子上,即使控制了力道,但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也够呛。
只见男人被踢飞出去砸到了花子脚边,腹部几乎破裂的剧痛让他有一刻以为自己会因为内脏破裂死去。
他万万想不到,这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居然真的敢对贵族出手。
是什么给了他底气?这个该死的东西!
可惜,就算男人再如何憎恨诅咒,都不配得到万物生的丝毫注意。
他今天回来是为了处理别的破事,可没有兴趣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花子是吗?”
“你带着这个男人走吧。”
万物生冷淡的目光看向那个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开口的话明明是在宽恕她,却像极了在给她判处死刑。
花子浑身都在颤抖,她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意思,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些。
与其留在这里,她宁愿去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女人咬了咬牙逼迫着自己站起身来,即使双腿还在颤抖,但还是强撑着托住男人的身体将人扶了起来。
即使再重,即使再痛,这离去的两人都不敢有半分停歇,生怕万物生一个反悔要了他们的命。
空气安静得就好似冻结成了冰,所有人都惶恐不安地低着头不敢直视那个凌厉如剑芒一般的男人。
直到这两人搀扶着彼此消失在了视野里,万物生才悠悠开口。
“还有人想走吗?”
没有人答话。
所有的脑袋都垂得更低了,生怕从男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最后给你们一次离开的机会,错过了这次再想离开,别怪我砍掉你们的双腿。”
明明非常悦耳的嗓音此时低沉得如同死神的召唤,让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人想走吗?”
男人的声音明明不大,却在这寂静得可怕的气氛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我可以,走吗……”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打破了原本鸦雀无声的局势。
人群散开,只见后面站着一个脸上有些雀斑的女人,她瑟缩着举起手,却迟迟不敢抬步走近,那副模样像极了自己走近就会被杀掉一般。
“嗯,走吧。”
意外的,男人看起来并不生气,反而毫不在意地让人离开。
随着这个出头鸟的出现,陆陆续续又有二十几个长相不一的女人也都站了出来,表达出自己想要离开的意愿。
如今,对于她们来说,不需要攒钱赎身就能离开的机会简直百年难遇。
原本她们也打算这几天趁着万物生没回来直接逃跑的,但万万没想到还未来得及执行,她们的老板就回来了。面前这个男人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如今愿意放她们离开,就算是陷阱她们也愿意拼一拼。
鹤子在一旁看着自家主人如此血本无归的决定,伸手想要阻止,但又想起自己口袋里那所剩无几的银钱,只能将手收了回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夕阳西下,原本就少了很多的人群再一次缩减,直到最后只剩下堪堪四十三个人。
留下来的人里大多都是孩子,粗略计算差不多有二十几个,可以说是原本的侍童们几乎没有任何人选择离开。这大多是弥生的功劳,这几天她每日都帮着鹤子安抚这些孩子,或许是因为这次是被万物生从火灾里救出来的,弥生几乎成为了铁杆粉丝,平日里总是有意识无意识地在孩子们面前帮男人说着好话。
人群里还有零星几个年纪稍长的游女,似乎是认清了自己即使离开也没有立足之地的现实,她们也并没有离开。
倒是那十来个在这次火灾里被他救下来的年轻游女,留下来了差不多七成,至于因为什么原因估计不猜也能知道,这让男人烦躁的心情得到了些许舒缓。
万物生清了清嗓子看向这些剩下的人,脸色稍微平和了一点。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走,接下来就按照鹤子的安排做事。”
说话间,男人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瞟过她们身后的屋子。
“现在,都先进去吧。”
“是!”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老板似乎没有想要将她们卖掉的想法。】
女人孩子们雀跃着渐渐散去,万物生也在鹤子的引领下走进了为他准备的房间。
这个房间非常潮湿阴冷,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很久不曾有人居住过的老房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鹤子才能临时以低价租上一段时间。
对于这样糟糕的环境万物生眼睛也没抬一下,他只是颔首示意鹤子将门关上谈话,便坐在了床榻上。
这估计是这屋子里唯一的床榻了。
鹤子几乎是恨不得将钱掰成两半花,自然不可能为每个人配置床榻,但就算再怎么节省,她也不可能亏待了自家大人。
得庆幸现在天气不会太冷,不然就凭借这个糟糕条件,外面那些女人孩子但凡着凉生病就头疼了。
“现在具体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鹤子连忙跪坐下来,将怀里的荷包掏了出来。她手里的钱袋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不少,看得出来已经不剩多少了。
“物生大人,除去租赁了半个月的房租,这些天的伙食费也花费了不少,虽然我已经尽可能地买些便宜的粮食,但剩下的钱可能也就只能支持目前这些人四五天的伙食了。”
“而且……而且前几天时任屋和荻本屋的老板也从这里带走了不少人,都是些漂亮适龄的孩子,没有了卖身契我根本拦不住……妓夫们也全都走光了,我也不敢和他们硬碰硬……”
鹤子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到最后还夹杂着些微的颤音。
这几天来,沉重的压力压得她根本喘不过气。本身鹤子自己就是个柔弱的女子,还得领着一群同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住到这片混乱的贫民窟里,单是这样就已经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如今的鹤子,没有力量又没有金钱,她根本阻止不了那些想要离开的人。本就不多的妓夫们当天就都离开了,若不是万物生没有在这场火灾中去世,情况甚至可能更加糟糕,什么烧杀抢掠对于一无所有的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就算鹤子再三请求身边的人拦住他们,那些剩下的游女也不敢上前。即使往日里与鹤子交情再好,此刻的她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缩在角落里,避开了鹤子殷切的目光。
短短两三天,鹤子几乎要被这无力的现状折磨得崩溃。
她明明答应了物生大人会处理好一切,但事实上却什么也做不好。
强大的羞愧感和绝望在花子提出离开的那刹那彻底爆发,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花子是这次被物生大人亲手救出来的其中之一。
【怎么会有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但对于这样的局面,万物生是能够理解的。
自古以来,但凡涉及到自身的利益,那些埋藏在人性深处的劣质根便会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出来,这无论换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不过要是说没有因为这种烂事影响到心情,那也必然是谎话。就算再怎么理解,万物生也对这种过河拆桥到他眼皮子底下的家伙毫无容忍度可言,若不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见血,他早就将人脑袋拧下来了。
不过既然鹤子都已经提到这了,万物生不由又想起了那个似乎是鬼杀队的女人。
“雏鹤呢?”
“啊,啊……雏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鹤子想起那个将自己救出火场的女人,情绪不由得有些低落。
她以为雏鹤绝对不会离开的……
【是回鬼杀队了吗?】
万物生垂眸沉思着,但想想又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还没有将这里的鬼彻底杀掉,那些死倔的武士们可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轻易离开,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些什么的万物生也就没有揪着这点不放了。
“鹤子,明天你先去附近镇上的银行取钱,我在那里应该还剩点钱,全都拿出来先应急。”万物生将证明身份的单据从自己空间里丢了出来,幸好他把这些东西随手丢进空间了,不然现在连取钱的凭证都得被火烧没。
鹤子对于这种凭空出现东西的情况早就习惯了,她一直都知道自家主人没那么简单,但那又如何,她不在乎。
“回来之后你多带几个人先去附近的村里买点廉价的布料和棉花回来,先让她们做点被子床单出来,别到时候感染风寒得不偿失。”
“是!”鹤子在心里记下。
“我这还有点种子,你到时候去村上在附近买一块土质一般的田地,不用太大,主要是得够近。应该有农户出身的孩子吧?让她们带着剩下的人将这些种子种好。”
毕竟总不能白养一大帮子人,他又不是做慈善的,就算这样一时半会也挣不了几个钱,但长期来看应该足够这些人生计。
万物生给她的种子都是以前在基地里研究出来的东西,生命力顽强不挑生长环境,生长周期也短,得亏他有随手屯东西的习惯,不然当真是什么办法也没有。
“那些东西种好之后你就安排三四个人管理就行,剩下的人你再安排四个会做饭的负责平日里的伙食,孩子们就和以前一样做打扫洗衣的杂事就行。”
万物生按照过去的经验规划着接下来的事情,虽然比起以前管理一堆武人多有不同,但总归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男人闭上眼睛搜索着自己空间里还有些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只是可惜,对于末世来说金银首饰不是硬通货,生活类的杂物他也没有多少,大多是些枪械武器,总不能拿这种一看就会出大事的东西到处卖吧,他还没穷昏脑子。
万物生只能在空间里找了又找,总算找到些少得可怜的金银首饰,他将这些全部“放”在鹤子面前。
“把这些拿去当铺卖了估计还能值点钱,到时候拿这钱去买两架织布机回来,教剩下那些人织布。”
鹤子原本家里就是做织物的,再加上那些游女屋里出来的多多少少都会点针线活,就目前这个状况来看,让她们做这种事就足够了。
“是,物生大人。”有了主心骨的鹤子此时看上去状态好了不少,她将所有东西全部塞进了荷包里小心翼翼地收好,那架势就像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最后的“希望”弄坏一样。
她家大人都把最后的“老婆本”拿出来了,她可千万不能搞砸。
看着女人一脸像是要英勇赴死的表情,万物生有点莫名其妙。
见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了,万物生便让鹤子先出去。
等人走了,男人就像是泄了气一般。
【哎……没钱愁死人。】
一朝回到解放前的万物生脑袋又开始疼了。
想当初虽然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好歹一个人的花销又不大,随便凭借着身手干点什么总归也不会饿死。
辛辛苦苦攒了那么久的钱买了个打算养老的地方,好家伙,不到两个月直接被蹊跷的大火连根拔起,亏本亏到他心脏都要骤停了。
他万物生这辈子是和钱八字不合吗?干嘛非得这么搞他。
男人情绪难得地低落下来,整个人就好似要陷进阴影里了一般,周遭的气压低得不行。难看的脸色加上露着寒芒的眼睛,看上去简直就和下一秒要吃人的恶鬼一模一样。
【别让我逮到是谁干的!!!!】
刚从屋外进来的妓夫太郎和蕨姬,推开门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蕨姬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牵住了自家哥哥的手。
【这,这个男人才是鬼吧??!!!!】
“没走啊你们。”
在熟悉的气息靠近的那刻万物生便回过了神,他抬起头看向那两个显然一副鬼化打扮的兄妹,心里有点意外。
“要不是无惨大人吩咐,谁要待在这个破地方啊?!”蕨姬似乎对于自己刚刚被吓到的样子有些恼羞成怒,语气也变得极差无比。
“无惨?”
【那家伙还这么好心地主动让他们留在这里吗?】
应该不会吧?
万物生奇怪地看向蕨姬旁边佝偻着身躯的恶鬼,却发现那家伙似乎是心虚一样回避了自己的目光。
【怪不得……撒谎了啊这家伙。】
这样的发现让万物生心情突然晴朗起来,本来因为火灾当天这家伙的无动于衷,他已经打算把这两人提早还给鬼王了,结果现在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既然不是无法动摇他们对于鬼舞辻无惨的忠心,那原谅一次留在身边也不是不行。
现在万物生手底下都是一堆“老弱病残”,像这兄妹两这般抗揍力气大的家伙可是稀缺人才。不说其他,光是在他出门的时候帮他盯着点“家”里,不让别人偷家就已经很不错了。
总归时间和耐心他是有的,慢慢来,总有办法把这两个家伙物尽其用。
当然,最好是……直接策反了彻底为己所用。
之前的万物生是想着把这两兄妹用完还回去的,所以也就没有彻底让他们和鬼王解开控制的想法,现在算得上是看见了妓夫太郎的“示好”之后决定直接策反了。
咱就是说,可以猜猜是哪个放火的大作逼要倒霉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