锖兔与义勇在温泉山庄又待了两日,谁也没提将床铺合并于一室,同样也没再提享用室外温泉,在奇怪的方面充满默契。
向温泉山庄主人告辞时,大叔温和询问了一番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委婉询问为何温泉突遭冷落。锖兔用夸耀温泉风味的赞词带偏话语方向,最后也没有为满头疑惑的山庄主人解惑。
一日跋涉,夜宿小村民居。
住宿人家屋舍简陋,见两人相携而来且同为男子,便将两人铺盖置于同一房间,两个绣球花的被套肩并肩紧紧靠着。
义勇一言不发步入房间,既然现实不可更改,只好努力自欺欺人。他目标明确,放好日轮刀便迅速脱下外衫,直接一骨碌钻进被窝,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另一个被窝,催促自己尽快入睡。
锖兔在一旁看得好笑,既然义勇不出声,他也就不主动提出挪开铺盖。他仔细将羽织叠在身旁,收好日轮刀,便钻入义勇旁边铺盖,两人相距不过咫尺。
距离确实非常近了。
义勇平躺着,两只手规规矩矩贴在身侧,锖兔一侧头就能看到他脸颊。一抔月光洒在窗前,人在窗下,于是银辉便也映在了脸庞衣角。
锖兔弯着眼睛看他,青年一深一浅的呼吸声撞进怀中,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打胸膛。黑发顺滑的头发确实有些长了,压在脖颈下,乱乱的,让他忍不住想是否会扎到皮肤。还有睫毛,他以前就觉得义勇眼睛十分好看,睁开时仿佛含着一汪清冷寒泉,闭上时细细密密的长睫毛削弱距离感,增添几分可亲的秀气,尤其是闭眼又微微颤抖眼瞳时,那睫毛就像是两片蝶翅。
蝴蝶落于花上,为心中悸动短暂停留时,那双蝶翅正是这样微微颤动的。
但不是蝴蝶,也不是明月,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那轻轻颤动的、澎湃又温和的感情,就是简单的心动。心中浪潮涨落,浪花拍打心扉的幅度也是温柔的。
义勇被窝动了动,他睁开眼睛抿着嘴看他一眼,似是被他盯得有些不太自在,又转过头去。
耳朵尖红红的。
“好了,我睡啦。”锖兔笑得眼瞳弯弯,故意弄出些声响。
“唔。”义勇无意义地咕哝一声,却又听他冷不丁问道。
“义勇喜欢我吗?”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背对锖兔的黑黝黝影子一动不动。
“我很喜欢义勇。”锖兔不在意,继续说道。在被子下拱拱身子贴近另一个被窝,一只手带着炽热的温度悄悄伸进义勇被窝摸索,略过衣服和被子,直到摸索到另一只掌心满是汗的手。
“……锖……”
“义勇喜欢我吗?”锖兔锲而不舍。
义勇紧紧攥成拳头,不让锖兔牵他。青年用拇指俏皮地轻挠他手腕,修长手指从手背侧温柔地在他指缝处来回摩挲。
“没事的,不用回答也没关系。”轻声安抚,青年的声音温和得似乎快要融化,但轻挠手腕的右手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锖兔不再追问,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能感觉到包裹住他的热乎手掌温度,还有那轻柔而不容拒绝的力度。再多的抗拒也在这样的安抚中渐渐破碎,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锖兔终于得偿所愿,亲密攥住那只手,十指相扣。
第二天清晨霞光满天,他们相拥着醒来。
锖兔推开窗户伸了个懒腰,揉揉眼角扭头看身后乱成一堆的被子,和坐在乱糟糟的被子中,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满脸懵然的义勇,他就忍不住想过去。
在懵然中,锖兔走到他身边,俯身半蹲,面向义勇贴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早安。”
还未从昨晚两人半拥的睡眠状态冲击中晃过神来,义勇又被锖兔抱得更懵了。抬头就看到锖兔离很近的脸,带着笑意的紫灰眼眸和那专注凝视的视线。黑发青年读不懂那眼中的情绪,只是僵硬地往后一退拉开距离,低头摸索自己的衣服。
义勇的抗拒并未给锖兔带来什么负面情绪,谁让黑发青年是真的容易脸红,也是真的藏不住心思,言语之外的回应已经多到让他绷不住嘴角的弧度了。
锈发青年忍着笑意站起身,将羽织和制服放在他身边。义勇一言不发穿衣洗漱时,他先出去张罗早餐,临走时靠着门框还要抛下一句话,附带着真诚而认真的眼神。
“今天义勇也很让我心动。”
一句话又把义勇炸成了烟花,锖兔哼着歌往外走,愉悦地享受清晨清澈如水的阳光。
带上借宿人家好意准备的梅菜饭团,两人继续上路。
回到狭雾山时,正是午时。
一身云纹的老人沉默伫立在山脚,笼着袖子,脸上戴着的天狗面具威严一如当初。看到两人相携而来的身影,他点点头,便转身领他们回去。
三人穿过笼罩着薄雾的树林,鳞泷左近次缓缓讲着信件承载不下的家长里短。
穿过一团薄雾就到了鳞泷老师居住的木屋,他笼着袖子慢慢走近:“前年,狭雾山附近镇子出现了一位接近下弦实力的恶鬼,斩杀之后我新收养了两个孩子,都愿意留下来成为剑士。资质尚可,但毅力较佳……”
话还未说完,就被林间冲出的小孩打断了。是一个穿着灰色羽织的男孩,短发乱蓬蓬堆在头上,身高只到成年人腰身,他一冲出来就抱住鳞泷老师左腿,用黑亮的眼睛向他们瞪来,像是幼狼警告侵入领地的动物。
鳞泷老师忽略腿上挂件,处变不惊,语调没有一丝波动:“这是其中一个,武田裕作。”
锖兔一眼就看出他隐藏在的尖刺外表下的色厉内荏,没想到会因为小孩子的占有欲被莫名针对,只觉得哭笑不得。
义勇淡定地与小孩对视,点点头。
鳞泷老师像提一只猫咪一样,伸手抓住裕作后领子将他拎起来让他打招呼:“裕作,这是我和你说过的两个师兄——富冈义勇和锖兔。”
“不就是两个先来的吗……”
“嗯?”
悬在半空中的裕作张牙舞爪,手脚乱挥:“知道了!是师兄!放我下去!”
鳞泷左近次不打算放过他:“今天上午的挥刀练习完成了吗!就跑出来?”
“……”小小的身子僵住了。
“再加五百次。”
“不要!”幼猫炸毛。
鳞泷老师拎着他走进树林,一个小姑娘扎着精神的高挑马尾辫,笑着牵过他的手,好奇地瞧他们看来,眼睛亮得像月牙。
裕作嘟起嘴巴,拉拉她的手:“没什么好看的啦,我们快回去!”又扭头很刻意的不看锖兔二人,“鳞泷老师也来看我挥刀嘛!”
小姑娘比他懂事一些,让他不要说话了,向锖兔与义勇招呼问好后才离开。
他们是鳞泷老师去年和前年分别收养的两个孩子,分别是八岁和六岁。小姑娘年龄大些,名为木下明佳,性格柔软却不软弱,将裕作吃得死死的。男孩年龄较小,因为曾经历过的流浪生活导致地盘意识强,有些稚气的凶狠,脾气也不怎么好,但可以清晰看出他言语与动作中对明佳与鳞泷老师的维护之意——当然他回护的对象并不包括第一次见面的锖兔与义勇。
午饭时分险些又开始一场战争,导火索是裕作抢先夹了一块鲑大根里的萝卜。萝卜浸润汤汁,保有自身鲜甜的同时渗透了鲑鱼的肉香。
“鳞泷老师你以前怎么不做这个!真好吃!”说着裕作再次出手,筷子使得又快又狠,稳稳夹走了一块最肥美的鱼肉。
义勇的筷子,僵在了空中。
“噗……”锖兔别过头去,肩膀耸动。
“裕作!”明佳敏锐感受到了气氛不对,小声气恼唤他。
碗中鱼肉又少了一块。
小孩子长身体时食量最大,即便要独立消灭这一碗也不会有多困难。
黑发青年眼神一沉,攥着一双筷子加入了战局。
简单的木头筷子被柱级实力的义勇当成日轮刀挥使,一双筷子挥出了千万道刀影,扑面而来冷厉的气息一时吓住了男孩。
碗中瞬间就变得空空荡荡。最后一块萝卜被夹入口中,义勇满意地咀嚼,周身气息平和下来。
裕作回过神来,蹙着眉仔细打量了义勇一番,他像是认清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异常认真对义勇说:“你很厉害。”
锖兔惊讶地挑眉看他一眼,像是看一个蓄势待发摔在地上却没炸响的哑炮。
义勇慢慢吃着碗里剩下的饭,像是反应了一会儿,又像是本觉得没有回应必要却改变了主意,淡淡说道:“锖兔更厉害。”
于是裕作憨憨地扭头去看锖兔,锈色头发的青年脸带笑意,看上去一点也不凶。
他扭回头去对义勇说:“我还是觉得你更厉害。”
锖兔冲义勇一本正经地点头:“他说得对。”
“师兄们都是甲级队员了,不管谁更强反正都比你强!”小姑娘气呼呼地往裕作碗里塞进一根青菜,结束这个话题。
“甲级?!”裕作睁大眼睛,像看什么稀奇动物一样左右转头。
鳞泷老师一把按住男孩脑袋头止住他的动作,强制性让他看向饭碗。
“把饭吃完再说话——如果你下午的练习,触发陷阱的数量在十个以内的话,那明天你可以拥有一位柱级实力当陪练。”
裕作不加掩饰地倒吸一口气,明佳也瞪大了眼睛。
“明佳,你也是这样。”
鳞泷老师严肃叮嘱完,向青年们点点头,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锖兔与义勇没有异议。
裕作眼中的光简直要把义勇烧穿了,他三两下扒干净碗中的饭,拉着明佳扔下一句“你等着!”就往山上跑。
群mua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