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义勇先生的拯救计划 第22章 第 22 章

义勇解开浴衣，慢慢踱步进温泉中，等身体完全被热水浸透，微微发出一声喟叹，也只是刚出喉咙口就吞没。他已经习惯掩抑情绪表达，即便是在最亲密无间的挚友面前。

但他想掩藏的不只是这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血液在血管中鼓噪欢腾。四周寂静无声，他却像冲动的少年般对风吹草动一惊一乍。

锖兔跨入水中，手掌拨动了一下水面，手臂与脖颈处的肌肉曲线被水波吞没又浮现，朦胧的肢体在水下看不清晰。他将头埋入水中又浮出来，一滴透明的水滴从他脖颈滑落，投入那一汪温泉。义勇不动声色地盯着锖兔，有些入神，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幅景象给了他一记美感暴击。

他回过神，自己竟然用美形容锖兔？

——我真是疯了。

他抬头，望见月亮。

传统文化中以欣赏月色为美。义勇并不是有闲情逸致观察周围环境的性格，有趣的是，他却因为各种原因见过形形色色的月亮——饱满的、残缺的、云雾缭绕的、澄明透彻的、黯淡的、纯白的、奶黄的、滴血的、瑟缩的……

今天晚上的月亮正是一轮清朗的圆月，被打散的层云遮掩着，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美丽——所以不是月亮的原因。无论是蓬勃跃动的心脏，还是微微发烫的脸颊，都和月亮没有关系。

黑发少年面无表情，他将手臂搭在温泉壁上试图给自己降温，但是就连鹅卵石搭建的岩壁也是温热的。

他默默离开岩壁：“温泉太热了……”

锖兔倚在池边，给自己斟了一杯清酒，正慢慢喝着。听到他这句话，锈色头发的少年抬头看向他。

“是有些，要来一杯冰镇的清酒吗？”

义勇点点头。

于是锖兔递给他一杯清酒，杯壁上凝结着几滴水珠，沾手一阵凉意。

锖兔靠坐在水中，水面漫到他的胸口。他坐姿豪放，一条腿立着，另一条横瘫着，透明的酒液被他慢慢灌入喉中，锖兔让自己视线停驻在竹林方向，发呆似的望着飘落的竹叶，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义勇以前泡过温泉吗？”

“没有。感觉和泡澡有些像，但温度和气味都不同。”

“我以前在小仓体验过一次，那边近海，居民饮食与本部大不相同，那边的生鱼片别有风味，鲜美无比——以后我带你去。”

义勇点点头，表情微微舒缓。微微发烫的脸颊在凉风吹拂下温度下降，思绪随着锖兔和缓的讲述慢慢流淌。

“上次那场对战，直子那种诡异的血鬼术也只有你的十一之型才能克制，不然真不知道我们还要打多久。”

“我的十一之型没有那么厉害。”

“这点你就听我的吧，对付这种摸不着头脑的血鬼术，还是和义勇组队战斗起来舒服得多。”锖兔眉眼舒展，心情愉悦，“能够将水之呼吸理解到一定程度，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全新招式，已经充分说明了义勇的天资。”

“……只要锖兔想的话，一定也可以的。”

“可我确实没有自己的十一之型啊。”锖兔坦然摊手，“水之呼吸目前已经有的招式已经足够我战斗，对于开发新的型，需要确实没有那么迫切。”

义勇默默喝了一口清酒。

哗啦一阵水声，锖兔涉水走来，靠到他旁边：“义勇好像还没和我详细说过呢，你当初是怎么想到要开发‘凪’的？”

义勇反射性就想往后退，却又硬生生克制住，青年身躯猛然靠近带来一股压迫感，他感觉与锖兔胸脯相贴的左手手臂，已经完全僵住，汗毛似乎都要竖起来了。

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没有听见义勇回应，锖兔转过头，看向黑发青年俊秀的侧脸：“义勇？”

他转头时，嘴唇吐息的热量，明明比起温泉的热度微不足道，却仿佛烫到了自己下巴，更有几缕头发轻轻拂过义勇肩头，一刹那细微的痒意和热度像夜空中爆发的一簇星火，直接扯断了义勇紧绷的心弦。

黑发青年往右一躲，扑到旁边一块大石头处，猛然间的动作溅出的水花扑了自己一脸。

他有些狼狈地背过身，面无表情地抹开蒙住脸颊的湿漉漉头发，不想听背后锖兔憋不住的断断续续的笑声。

“哈哈哈！咳，哈哈——怎么了？义勇？”

“……你靠的太近了。”

“哎——好吧。”锖兔忍住笑声，包容地不再追问，“都是我的错。”

他语调平和下来，如义勇希望的那样将这件事迅速盖了过去：“不过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想到要研发‘凪’的呢。”

黑发少年发觉离开锖兔一段距离，心情果然平静了很多，略微的失落感被他压在心底。

他变回那个冷静自制的鬼杀队甲等队员，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是为了更好的防守。”

义勇本以为回答这句话就够了，但回头看到眼中闪光微笑看着他的青年，锖兔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于是他只好再思考怎么用明确的话语更贴切地表达内心。

过了片刻，黑发青年继续开口：“鬼杀队所坚持的初心，是守护而非杀戮。水之呼吸已经算是攻守并重的呼吸法，但在救援平民百姓时我仍感觉有所不足。如果遇上大范围攻击的血鬼术，仅凭一人之力实在难以为继。”

“‘凪’意即风平浪静的水面，只有在心如明镜时，才能洞察到恶鬼的攻击，保护更多的人，这即是我的本意。能克制住难缠的精神类血鬼术，倒是意外了。”

“就是这样，十一之型的研发，并不是出于什么崇高愿景——我只是不想再一次，失去想守护的人了。”

黑发青年最后一句声音低沉，泄露几分情绪。

“我希望我能做到尽善尽美，但现实总会告诉我，我做的还不够。于是只能咬牙继续向前走去，要一直一直行走在前行的道路上，至少要无愧于心。”

“锖兔和我不一样。不需要十一之型也能做得很好，比我厉害多了。”

温泉边点燃的灯火倒映在浮动水波上，又落入黑发青年眼底，细小的碎光安静地在眼底沉浮，义勇向锖兔微笑起来。

锖兔笑着叹了口气，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思绪，他发自肺腑说道：“你已经很优秀了。”

义勇不置可否，他拿取放置着和果子的瓷盘，递向锖兔。

他两指拈了一颗和果子，看向温泉边空地上的日轮刀上，有些出神。出于职业的危险性，即便是温泉沐浴的放松时刻，他们也还是选择将武器放至触手可得的地方。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挚友身上披着夺目的光彩，那坚定不挠的意志，冷静自持且一针见血的敏锐，使他的灵魂就像在灰尘中磨砺的钻石，焕发着美丽的宝蓝幽光。即使义勇自己经常性无视这一点，导致自我评价与他人评价差异过大，那也是义勇可爱的一个特点。

只是在面对锖兔时，这一点有时也会给他造成一定困扰，让他并不知道该如何采取怎样的态度面对这样的义勇。

这样的义勇，他固执地将锖兔捧在比自己更高的地方。黑发青年越是看低自己，就越是用憧憬的眼神注视着他。锖兔认为，没有谁天生高于旁人，没有谁天生应当把自己放在脚下，把别人认作是黑夜中的明星，否认自身的光彩。

“我可不想看见你把我捧得高高的，我可不喜欢看到来自义勇的那种带着憧憬的目光，我可不愿意成为那种充满距离感的存在。”

锖兔喃喃出声，和果子在指尖被他揉搓，引来义勇困惑的目光，黑发青年微微张口。

锖兔先一步说道：“不准说。”

“？”

“不准说‘可锖兔就是非常优秀’这样的话。”

义勇听话地闭上嘴，显得有些苦恼，他问道：“那我应当怎么做呢？”

锖兔直直看向他的眼底，紫灰色的眼眸像狭雾山落日下的薄雾，他嘴唇微抿，显得有些犹豫，但当他一旦开口，话语就像脱弓的箭矢破空而去，果决凌厉，不容拒绝。

“请认真注视我，不要带着丝毫憧憬与想象。”

义勇眼睛睁大，他怔怔听着锖兔赤忱的言语，好像心底最深处的想法被看穿，一缕阳光不容拒绝地照耀在盆地最低洼的泥土上，温暖的热度和坦荡的光明让他浑身僵硬，无处闪躲。

青年声音低沉而磁性：“我就在这里，真实而坦诚，请将你的视线放在我身上，将我视作与你同等的存在。”

“比起被你仰视，我只希望与你并肩。”

锖兔：【深情】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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