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谷中铃兰之风 第185章 第 185 章

太阳还没有爬上地平线，只是微微探出一点光芒时缪戈回到了花房。

玄弥一直都醒的很早，今天也不例外。

在门口见到面无表情的巫师时他还有点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本来以为这次任务地点比较远，会出去好几天呢，没想到依然只是两天就回来了。

真厉害。

“亚克斯利小姐，早上好！”

话语停滞在看到巫师衣服上干涸的血迹时。

惊喜变成紧张。

“你怎么了？碰到很艰难的战斗了么？”

缪戈顺着玄弥的视线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这才明白对方的紧张从何而来。

胸口的伤被强行愈合，可疼痛却是无可避免的，而疼痛带来的秀专注和忽略让她并不曾注意到身上的血迹——来自她自己。

当时是天黑并不能看清，现在微微有些天光，倒是吓到玄弥了。

“是我的血，不过我没事。”

“可是您的脸色很难看……”

“失血过多脸色都不会好看的。”巫师并不以为意，伸手从腰上拔了一管魔药在对方越发担忧的眼神中倒进自己嘴里，咽下后苍白的面色这才带上一些活人气息:“只要能解决鬼然后活下来，其他的都是小事，不用在意。”

想了想，看着玄弥无论如何都充满担忧的样子，还是多说了一句:“等你以后也加入鬼杀队，你会明白的。”

玄弥有些犹豫和茫然的应了一声。

“我先去睡一会，下午的时候记得叫醒我，没有其他任务的话，我们继续试药。”

“那你要吃早餐么？我现在去做。”

刚杀了鬼，血腥味还在身上徘徊怎么都不可能吃的下的。

“不了，叫我的时候给我带杯咖啡。”

“好。”

连着两三天没有任务的时间，以鬼的肢体作为魔药材料基础而做出来，可以分担诅咒的半成品魔药被称之为:共命。

而为什么是半成品……

“还是有哪里被我忽略了。”在第三次魔药尝试不完全成功，而鬼血也达到保存极限彻底腐烂失去材料后后缪戈叹了口气。

“怎么了？刚才不是已经成功了一部分了么？”玄弥不知道巫师的沮丧从何而来。

“虽然你的诅咒被短暂的分离到了我的身上，但是这个时间持续的太短暂了，而且前提条件居然是你变成鬼，前置条件太过复杂而且难以达到。这个魔药还是不完整。”

玄弥变成鬼，鬼的特性与人完全不同，但是换个角度说，却和巫师有异曲同工之处，这或许就是共命能够生效的原因。

而也是一样的理由，巫师和鬼都能驱使肉眼难以看到的力量，但不代表两者具备有高度一致性，所以在一开始的分担以后，差异性出现时候，或者玄弥变鬼的时间结束，共命就会失效。

如果一定要建立在某种链接上，那么显然这个魔药会被血脉链接吸引并且稳定。

换句话说，共命最大的用途，是用在血亲身上。

产屋敷耀哉目前的血亲，恐怕就只有他那几个孩子。

可孩子本身也带着诅咒，还要去分摊父亲的诅咒，或许产屋敷耀哉的生命能够得到延续，可他的孩子们就都要面对早夭的命运了。

又或者共命会同时分担两者的诅咒，这就有可能成为无用之功，白费力气。

想要稀释产屋敷一族的诅咒只能用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却能搭建链接的人。

这种人太难找，那么能动脑子的部分，就只剩下如何搭建链接了。

什么样子的魔咒或者东西，可以使两个人之间产生不可切割的羁绊呢？

缪戈思考的时候垂着眼睛，并没有看玄弥，就连对方退出了杂物间也未曾察觉。

在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比她还要小几岁的少年人已经做好了晚饭端了过来。

巫师的神色有些复杂。

她利用对方的时间不短了，照理来说，对方作为试验品，只需要让她试药就可以了，无论食物还是生存的资料都应该是她来承担才对。

可是这个孩子就像是做习惯了一样，将所有照顾人的活都揽了过去。

只是一个哥哥的消息，她也已经给出了途径，剩下的值得对方这么做么？

缪戈相当沉默的吃完了这顿饭，然后在对方收拾碗筷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压在托盘上开口:“魔药的研究已经走到尽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离开这里。这是这段时间的报酬，里面还有一封介绍信，你可以拿着它找到紫藤之家的人，他们会带你去参加鬼杀队的最终选拔——假设你在多番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加入鬼杀队的话。”

“亚克斯利小姐……”玄弥看着托盘上那鼓胀的信封有些发愣。

“小不死川先生，一个友善的建议。”祖母绿的眼睛里面露出一些慎重和并不起眼的担忧:“不要加入鬼杀队。如果你有什么非要对你哥哥说不可的话，那么你最少应该完好健康的活着，或许还能等到你的哥哥退役，到时候你就可以去找他了。可是如果你加入鬼杀队，你随时可能会死，死了，那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玄弥顿住，眼神有些漂移，像是深思，又像是逃避，但是很快就统一成了坚定。

“我想好了，我想加入鬼杀队。”

就知道会这样。

“最近一次的选拔就在几天后，可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应该是赶不上了。你可以在离开这里之后去休息一段时间，下一次的选拔是在六月，你只需要在五月时找到紫藤之家并且将介绍信转交，他们就会带你去。”

“那您呢？”

“我？你想问什么？”

“您不带我去么？”玄弥似乎有些差异又有些伤心，就像是第一次意识到父母需要早出晚归去工作的孩子一样。

“让人知道你跟我有关联，或许不是什么好事，就算你以后加入了鬼杀队，也最好不要提起认识我的事。”

比起一开始因为没看明白她的能力，而对她释放出来的善意，现在鬼杀队中，希望能够疏远她的人会更多。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有杀人嫌疑的同僚。

不过……

“可是……”玄弥还想说什么，就看到对面的巫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脸色。

“可是你并没有落脚的地方，也不一定知道紫藤之家怎么找是么？”

玄弥眨了眨眼……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既然缪戈已经说出口了，他也就顺着点了点头。

缪戈沉思。

就这么丢下一沓数额不小的钱，就把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丢出去确实有些太不人道。

毕竟她当初离家出走，也是在学业结束，距离巫师标准的成年还差一年，距离英国定义的成年还差两年的时候。

而且现在，她也算是一个成年人了，确实应该为自己做出的事，做出更稳妥的处理。

“如果你想继续在这里落脚我并不反对，只是你想清楚了么，要和折磨了你一个冬天的人继续相处下去的这件事，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玄弥一愣，这是他没有想到过的回应，下意识的开口:“可是我并没有觉得您在折磨我。”

“帮您试药是早就答应好的事，在这之外，您不仅给了我住所，也从来没有无视过我，每次喝完魔药之后，您都在旁边，等着，还教了我很多关于鬼的东西……”

“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很害怕，也很希望能早点结束，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希望能够留在这里。”

缪戈神色渐渐柔和，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堪称柔软的笑容:“既然你想留下来，那等着最终选拔之前的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吧。”

“嗯！谢谢您！”

缪戈作为巫师和其他多数靠体能工作，受伤以后需要漫长恢复期的剑士工作的模式不太一样。

照理来说，几乎不需要恢复期的巫师，任务应该非常频繁才是，可是除了甲级们都会有的定时巡逻任务以外，正常猎鬼的任务并不算多，和其他的队士相比也没有多多少，以至于赋闲在家的时间不算少。

这种时间往往用来制作魔药。

猎鬼是昼伏夜出的工作，恰好巫师大多数也有类似的习惯，所以即便是休息的时间，缪戈也保持着黎明到中午睡觉，下午和夜晚活动的习惯。

在那次约定好的留住之后，一个喜欢在庭院打扫，密密麻麻的做家务和锻炼，另外一个不喜欢日光，非必要几乎不会离开固定的几个地点，两人除了吃饭的时间，并不常见面。

所以就算生活习惯的时间是错开的，也一样很和谐，等缪戈发现玄弥居然调整了作息增加了见面的时间，一直在向她请教杀鬼的细节时，她只以为对方在为最终选拔做准备，可等玄弥提出希望和她一起出门猎鬼的时候，缪戈终于感觉到了相当大的诧异。

“猎鬼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你怎么忽然想一起？”

“因为一直在家里听你讲了很多鬼的事，但那都只是口传的经验，我之前杀鬼都只是借凭蛮力，我想践行一下我在您这里的经验。”

“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并不能关照到你。”如果出现意外，死亡就随时可能发生。

“没关系，我不会拖后腿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缪戈看了他一会。

她现在被分配的任务，只要不碰到十二鬼月导致长时间纠缠的话。其他的鬼是无法突破她的魔咒的……

“那你跟上来吧，但是你要记得，我说什么，你就得毫不犹豫的去执行，否则……如果鬼吃了你，我就只能把你的尸骨，交给你的哥哥了。”

玄弥眨了眨眼。

这是警告，一个异常温和的警告。

“嗯！”玄弥有些高兴的应下。

飞行咒没法在带一个人，移形换影又很难长距离移动，尤其在目标地址并非熟悉位置的情况下。

缪戈处理任务的进度终于的慢了下来，就像是其他的柱和队士一样，开始购买火车或者马车的票来往返任务所在地和自己居住的地方。

带着一个吃到鬼就会鬼化的少年人，杀鬼的时候要么得让对方避开，要么就得避开人。

后者还好，杀了鬼以后和赶过来的隐，或者之前曾有一定交际的人交代两句就可以离开。

如果是前者……事情就会变得相当有趣。

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缪戈一直极力避免和那些被鬼伤害，又或者可能被鬼伤害的人产生更深刻的交际，为此，能住旅店的时候绝不借住正常人家。

偶尔借住也会想着尽量用钱解决问题。

即便是打听鬼的情报，通常也是听完和目前情况有关的部分，其他的就不在听取。

鬼的来历，鬼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发生了什么，通通不问，也不听。

杀了可能出现的鬼，就是她重要且唯一要做的事。

可是带上玄弥之后，刻意不去听的部分也会在回程通过对方难得的三言两语展现出来。

明明是相当寡言少语的人，却总是会被那些故事打动。

有着跟长相完全不相符的柔软心肠。

放着同在一张桌子上的人唱独角戏不是缪戈做事的习惯，所以她总会时不时的应两声。

“没有人会想到自己好心收留的人会是鬼，还会在晚上吃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吧，那个男人真可怜啊。”

缪戈看了一眼这么感叹的玄弥，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嗯。

心里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个故事过去的时间已经有几天了，与眼前的任务并没有多少关系，缪戈也有听到，不过是从垂死挣扎，试图以推卸责任的故事拖延时间的鬼嘴里听到的。

那个鬼容貌皎好，请求男人收留时男人的妻子因为嫉妒而拒绝过。

可嫉妒的来源并非是因为鬼好看，而是因为丈夫风流成性，可依靠丈夫养活的女人哪里有说话的余地，只能接受丈夫的决定。

而原本只以为是妻子和情人共侍一夫，哪知道是引狼入室。

鬼将孩子推进井里淹死，栽给妻子说是看护不力。

早就厌恶妻子的男人想都不想就信了，责怪甚至将妻子关了起来，等他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妻子也已经成了枯骨，鬼却依然言笑嫣然。

‘那个软弱的男人，害死妻子和孩子，死也就死了，我不过是送他们一家三口团聚，我有什么错？’

鬼这么大声挣扎时，迎接它的只有缪戈手上的死咒。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鬼动作太快居然能抓到一个孩子作为人质，大概也不会有讲故事的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这件事是由男人报警的，而他报警的时间并不是发现对方是鬼的时候，而是发生在这个鬼开始吃其他人的时候。

这个故事最有趣的地方，玄弥并没有看到，只是听男人多说了两句，假装伤心的掉了一些眼泪，就开始产生怜悯。

和他哥哥一点也不一样呢。

“我们到了。”

走出车站的时候正是正午，周围的人偶尔会带着古怪的眼神略过这对略微微妙的搭档。

一个是穿着黑色制服粉金色头发一看就不是本国人的女孩，一个是两边头发都剃了，虽然看得出来是个孩子却相当之高脸上还带着伤疤的男的。

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好人。

以前面对这种目光，缪戈或许会选择躲着点走，而现如今，也会学会了无视这些人。

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她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杀鬼。

“亚克斯利桑？”路过车站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一个有些眼熟的队士。

在脑子里面转了转，很快转出了对方的名字，短暂的愣神以后，露出了还算温和的笑容:“空井先生，好久不见。”

空井的眼神亮了亮:“好久不见，难得你这次认出我了。”

“我一直记得你……”还有三台先生。

“你已经是甲了啊，阶级已经比我当初高了呢！听说你之前间接杀死了下弦之一，我就是曾经的下弦之二，如果三台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巫师的面色僵了僵，好歹维持着笑容:“空井先生进步的也很快啊，你不也已经是甲了么……不过这边的任务，会出动到两个甲级，有些少见啊。”

准确说，应该是半个柱，和一个甲。

其他十个阶级的队士都有可能和柱同行，给柱打下手，尤其是实力不俗的甲级和乙级，可她除非和上次一样，抢任务正巧碰到，否则正常发给她的任务是不会和柱重叠的。

除却没有柱的称呼和属地，其他的地方她已经是在甲之上，接近于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