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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穿过漏缝的窗户带来了呜呜的声音，就算蜷缩在被褥裡，也让听见的人忍不住下意识地觉得冷。
富冈义勇打了个冷颤，才在细碎的谈话声中缓缓恢复意识。
脑袋还隐隐发胀，似乎因为环境还不够安全，或是事情还没有做完，所以他在获得短暂的休息以后，糟糕的身体状况自动将他唤醒，他发现自己躺在灶门家中，一旁还有破了个洞，只勉强临时用木板封起来的窗户正漏著风。
那个洞......似乎还是他打破的。
倒下前的记忆逐渐回笼，为了赶时间，他直接撞入屋内，将变成鬼的灶门祢豆子带离她的家人们，原以为事情可以平安落幕，胡蝶忍却突然出现，在他的劝说下放弃斩杀恶鬼。
......总觉得哪裡不对劲。
富冈义勇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在发烧，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了，但是有些骨裂的肋骨却无法那么快就复原，在肾上腺素褪去的现在，就连呼吸都隐隐牵动著疼痛。
可是最让他感到惊讶的不是身上的伤口，而是昏、睡著前发生的事情——胡蝶忍竟然真的同意放弃斩杀恶鬼了？
他眨眨眼，视线对上有些懵懂，虽然外表和之前一样，性格却似乎和三岁小孩无异的灶门祢豆子，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一旁的灶门花子便抢先一步惊呼：“啊！长得好看的武士哥哥醒了！”
灶门茂不甘心地争辩起来：“笨蛋花子！人家留著长头髮，说不定是女孩子，妳这样很失礼的！”
“......噗。”憋笑声从身旁传来，富冈义勇毫不意外地看见胡蝶忍别过头去装没事，肩膀却不断耸动的样子。
“......胡蝶。”富冈义勇喊了一声，发现声音虽然有点沙哑，却还算可以，他撑起身体，发现所有人都坐在胡蝶忍面前，除了他身下的被褥以外，灶门家似乎被收拾了一遍，准备出远门的样子。
而他被胡蝶忍护在身后，灶门祢豆子待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只要伸出手就能送对方离开这个世界，即使在憋笑，胡蝶忍的一隻手也始终按在日轮刀的刀柄上，似乎一刻都不曾放鬆。
“啊啦，富冈......先生。”胡蝶忍在称呼上诡异的停顿了一瞬，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误导面前常识匮乏的孩子，最终还是正常的喊了他一声：“你的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富冈义勇嗯了一声，伸手抚上被包扎好的肋骨，心脏鼓动的节奏稳定地传到他的手中，直到这时才有点真的成功了的实感。
......不，也许情况比成功还要更複杂一点。
他只是凭著执念救下灶门家其他人，却没想过他们之后该怎么办，更没想过胡蝶忍也掺和到这件事裡......
见富冈义勇应了一声就没有回答，胡蝶忍感觉青筋在额角跳动，但是看在还有其他人在的份上，她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就放过不自觉陷到自己世界裡的富冈义勇，继续向有些不安的灶门葵枝解释起来。
情况在富冈义勇昏过去的这段时间裡她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该说的话她也解释过了，如果灶门家说的情报属实，对方遇见的应该就是鬼王——鬼舞辻无惨。
灶门家为什么能从鬼王手下存活下来是一个问题，而他们在几百年来第一次取得了鬼王的目击情报......必须儘快在对方又一次掩藏自己的痕迹之前，抓住这条线索。
不过最重要的，是让灶门家搬到安全的地方去，以免对方前来灭口。
但是胡蝶忍目前能想到的安全的地方......无一例外，都不欢迎鬼的到来。
她的视线瞥向灶门祢豆子，心底忍不住升起一丝烦躁，可惜刚想直接将麻烦杀掉，一旁的少年便伸手将灶门祢豆子拉到自己的背后，用身体完全地挡住了她看向鬼少女的视线。
“我......不会让任何人受伤的，祢豆子一定会变回人类的！一定能治好的！”灶门炭治郎倔强地看向她，他身后的灶门祢豆子完全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著窗户破口吹进来的冷风。
“治不好的。”胡蝶忍这次是真的想叹气了，在富冈义勇醒来之前，他们像车轱辘似的来回把这几句话说了好几次，少年的倔强即使是她也感到棘手。
偏偏对方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把希望都寄託在她身后的富冈义勇上，导致她也只能把最浅白的道理摆在对方眼前，试图让眼前第一次和富冈先生相见的人少一点莫名其妙的滤镜：“过去从来都没有鬼变回人的案例。”
“你所谓的‘富冈先生没有杀气，不将那隻鬼杀掉，所以她有恢复原状的可能’这个推论不过是出于你自己的妄想，没有任何证据能支持你的论点......就凭这些东西，就想让其他人背负鬼到处乱跑可能造成的危害吗？”
胡蝶忍微笑著，灶门炭治郎刚想否定对方话中把自家妹妹擅自划出人类范围的举动，就被胡蝶忍先一步截断话头：“别说什么她不是鬼，现在的她不过是遏止住吃人的慾望而已，没有富冈先生和我在的话，你们家大概早就被鲜血浸满了。”
灶门炭治郎呼吸一滞，想起了模糊之间看见的那个充满鲜血的画面，不清晰但是不妙的预感，还有人......在低声喊他。
炭治郎。
对方的声音裡充满了自责与歉意，他很想做些什么，为了变得完全不一样的家人，也为了抹去对方话裡的自责，但是回过神来时，他的面前是因为他找到打破盘子的真凶而感谢的邻居。
来不及解释为什么他突然像小孩子一样丢脸的哭出来，灶门炭治郎只能慌乱地拨开人群，匆匆地爬上回家的山，只求快一点、再快一点，不然的话......
“炭治郎。”有人在喊他，声音虽然有点哑，却很平静，灶门炭治郎从回忆中抽身，看向坐在他家棉被裡，脸色苍白却颧骨泛红的男人，对方的眼睛裡没有多馀的情绪：“弱者是没有任何选择权利的，用尽全力也只能被强者压制。”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灶门祢豆子变回人类，治疗你妹妹的方法大概只有那些恶鬼知道吧？但是——我可不认为他们会尊重你的意志和请求。”
富冈义勇的视线扫过灶门家每一个人的脸，从他们脸上看见了悲伤和痛苦，富冈义勇却知道他们肯定能重新振作起来的。
不只因为他们是灶门炭治郎的家人，他对那个少年有多么坚韧有非常清楚的认知，还因为他们还能拥有彼此，就算缺了一角也没关係，灶门家还有剩下的其他人，不会因此崩解的。
他看向似乎依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灶门祢豆子，对方也许会就这样被其他家人放弃吧？
“——那又怎么样？”
灶门炭治郎咬著牙根才忍住心裡发胀暴走的那股情绪：“把大家、把祢豆子变成鬼的人我一定会找出来！也会找到让祢豆子变回人类的方法！”
“所以！所以......”灶门炭治郎缓缓伏下身，在富冈义勇以为对方要跪地请求他们放过灶门祢豆子时，他听见少年诚恳的声音：“拜託了......请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变强？”
——
“这样真的好吗？”胡蝶忍站在富冈义勇身侧，他们一起注视著灶门家，看著他们依依不捨地向灶门炭治郎和灶门祢豆子道别。
富冈义勇看著灶门花子难过地放声大哭，灶门茂被带得也眼眶泛红，鼻子一抽一抽的，灶门竹雄手忙脚乱地安慰著弟弟妹妹，却在大哥的摸头下不小心跟著哭出来。
他们打算将灶门家的其他人送到山下的紫藤花之家去，在好好休息完以后，整理出关于鬼舞辻无惨的情报交给产屋敷耀哉。
原本的房子已经不能住了，除了避免被鬼王灭口以外，还因为窗户被富冈义勇拆了一个洞，这么冷的冬天裡，实在很难住人。
除了居住的地方，工作也是个问题。原本赖以维生的卖炭也因为灶门炭治郎将踏上一条更为艰苦的道路，需要别的替代的工作。
在灶门炭治郎低头请求后，富冈义勇没有思考太久，就同意让对方加入鬼杀队，并为他引荐自己的师父——鳞泷左近次。
原本胡蝶忍还想让灶门炭治郎去找自家姊姊学习呼吸法的，正巧最近栗花落香奈乎也开始进一步的训练，如果有伴的话，两个人进步的速度应该会更快一些。
不过这个提案在听见必须和自家妹妹分开后，就被灶门炭治郎坚定的否决了。
见对方坚持，胡蝶忍也就闭口不谈如果灶门祢豆子也一起去蝶屋的可能性......带著鬼的灶门炭治郎可能连大门都还没靠近，灶门祢豆子的脖子就被砍下来了。
“没事的。”富冈义勇回答：“师父不会有问题的。”上一次全家被灭门的灶门炭治郎都被师父照顾得好好的了，虽然不知道师父是怎么做的，但是这一次肯定也没问题。
“......我说的不是这个。”胡蝶忍叹了一口气：“你有想过......该怎么解释吗？”
就像她见到富冈义勇时说的话一样，包庇鬼可是违反队规的，这一点就算富冈义勇作为柱也不会改变，就算她答应不说出去能隐瞒一时，但是看富冈义勇的样子，恐怕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发现这件事情。
到时候就不一定所有人都像她这么袒护富冈义勇，能够在不吃人的情况下容许那隻鬼活著了。
富冈义勇茫然地低头看向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似乎在担心他：“没事的，祢豆子不会吃人的。”
胡蝶忍牙酸地发现富冈义勇竟然已经态度自然地直呼那隻鬼的名字了：“你到底从哪来的自信，如果她真的吃人了怎么办？”
“在杀了她以后，我和炭治郎会切腹谢罪。”富冈义勇用平淡地口气说出口，胡蝶忍瞪大眼睛，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会同意的。”
胡蝶忍的声音太轻，差点散在风裡，富冈义勇一时没有听清：“什么？”
胡蝶忍没再管他——她快被自己这个同僚给气死了——大步向前，气势汹汹地往灶门炭治郎的手裡塞了两罐药：“这个是迷药，如果你妹妹想吃人了就能让她睡著，迷药用完你却还没找到鳞泷先生的话......”
她危险地眯了眯眼：“希望你能有不拖累别人的自觉，亲手送你妹妹上路。”
“......谢谢您。”灶门炭治郎珍重地将手裡的药收了起来，看向胡蝶忍：“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结果药用在炭遇见鳞泷先生之前碰到的那隻鬼身上了（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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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死亡数 28（灶門家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