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乙女】雪融之川 第5章 藤袭山夜话

在我看来，藤袭山的美，是一种接近诡异的凄绝。

山腰以下，遍地是盛放的紫藤花，那浓郁的紫色如同倾泻而下的瀑布，在月光下泛着梦幻般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花香，据说这是鬼最厌恶的味道，因此这片花海，是恶鬼的囚笼，也是人类的庇护所。

我站在山脚的鸟居下，和其他几十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一同等待着选拔的开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紧张、兴奋、亦或是麻木，像一群即将被投入炼炉的矿石，无人知晓谁能被锻造成钢，谁又会化为灰烬。我下意识地握紧了鳞泷老师赠予我的、眼角点缀着雪花纹样的狐狸面具。

我默默地观察着身边的人群。他们又是怎样走上这条道路的？此时我才发现，对于鬼杀队和鬼的世界，我知道的太少了。

不远处有个少年身材异常高大，留着桀骜不驯的发型，满脸的伤疤让他看起来暴躁得像一团乱麻的线。他不停地发出“啧”的不耐烦声音，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仿佛我们都是他的敌人。他的存在，让本就紧张的空气更加凝固。我不敢继续观察他，被发现可能会有麻烦。

一个穿着亮黄色羽织的少年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他几乎要哭出来了，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会死的会死的，我肯定会死的”。竟然是畏惧鬼的人吗？但他也通过了前期的训练，让我有些佩服。那份毫无掩饰的恐惧，真实得让人有些心酸。

还有一个女孩，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她穿着鬼杀队的队服，身披白色的披风，一只美丽的蝴蝶停在她的指尖，她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神却空洞得像一尊精致的人偶，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我情不自禁地对她产生一些敬佩。她肯定是个高手才会这么淡定吧。

我收回目光，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炭治郎也看见了我，他那双温柔而坚定的眼睛给了我莫大的安慰。他对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无声地传递着“一起活下去”的信念。我们都是鳞泷先生的学生，都要顺利通过考核！

随着两位黑发童子的宣告，选拔正式开始。沉重的大门打开，人群如潮水般涌入山林，我和炭治郎对视一眼，也跟随着人流，踏入了这片没有紫藤花庇护的、真正的猎场。

山中的夜晚，比我想象的还要阴冷。

我的初次战斗，来得猝不及防。一只鬼从树丛的阴影中猛地扑出，它的双眼闪烁着贪婪的红光，腥臭的涎水从利齿间滴落。我摆好冰之呼吸的起手式，像审视绣图的纹理一样，观察着它的每一个动作。

侧身躲过鬼的利爪，在闪避的瞬间，我发现它的重心偏向左侧，每一次攻击后都有一个微小的停顿。

就是现在！

为了保证一击必杀，我没有选择正面迎击，而是在它第二次扑来的瞬间，身体压低，如同一片滑过冰面的雪花，从它的腋下穿过。同时，手中的日轮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冰之呼吸·壹之型：初霜。

我的刀，精准地落在了它脖颈最脆弱的那一点。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利刃切过骨肉的、令人牙酸的轻响，让我回忆起经过猪肉摊时，老板手起刀落，粗壮的猪骨瞬间分成两半。那颗硕大的头颅像应声坠落，身体无力地向前踉跄几步，便化作灰烬，消散在风中。

我拄着刀，大口地喘着气。手在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就是……斩鬼。我成功了，我再也不是鬼的猎物。

现在，我是猎人。

七天七夜，是一场漫长的煎熬。我始终遵循着自己的战斗方式：规避、观察、等待、一击致命。我没有遇到同伴，孤独的游走在这片死亡森林里，刀尖下的亡魂在不断增加。

直到第六天的黄昏，我遇到了它。

那是一只体型异常庞大的异形鬼，身体由无数条粗壮的手臂纠缠而成，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它正在用一只手，捏碎另一个队员的头颅，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当我看到它时，它也看到了我。当它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的狐狸面具上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无尽的怨毒与狂喜。

“又来一个！又来一个戴狐狸面具的小鬼！！”它用数条手臂兴奋地拍打着地面，发出雷鸣般的巨响，“你是鳞泷那家伙的第几个弟子了？第十二个？还是第十三个？”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它为什么会知道鳞泷老师？

“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有着肉色头发的小子，那个穿着花衣服的小姑娘……我把他们全都吃掉了！一个不留！”它狂笑着，伸出一条手臂指着我，“鳞泷那个混蛋，亲手把我关进这个该死的地方！所以，我就吃光他的弟子，作为报复！！”

愤怒像野火一样越烧越旺。锖兔……真菰……那些炭治郎提过的、沉睡在巨石下的灵魂……原来……

我努力控制自己保持冷静，这是鳞泷老师多次嘱咐我的。愤怒，会阻碍思考、分析，保持平静才能继续战斗。

我握紧刀，主动向它发起了攻击。

“去死吧！怪物！”

冰之呼吸·肆之型：霜柱·折！

我跃向空中向它发起斩击，劈向它的手臂，试图破开它手臂的环绕。然而，在下落过程中我发现这招应该对它无效，仅仅是靠目测就能发现它手臂硬度远超出我的预料。

它轻易地用几条手臂挡下了我的攻击，另一只巨手则如乌云盖顶般朝我拍下！

我再次使用初霜发动突刺，躲过攻击并且试探它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身后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我明白，我和它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力量鸿沟。即使是“初霜”，根本无法触及它被无数手臂保护着的脖颈。

就在我陷入绝望之际，一道携带着水流的身影，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住手！！”

炭治郎！他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赶了过来！他眼眶赤红，那双总是温柔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你这家伙……！”

手鬼看到了炭治郎脸上的同款面具，笑得更加癫狂：“又来一个可爱的小狐狸！我要把你们两个，一起撕碎！”

它所有的手臂都朝着炭治郎攻了过去。我看到了机会。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也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我不再攻击它的躯干，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它的眼睛和关节上。我用冰之呼吸缠斗着，每一次出刀，都精准地刺向它每条手臂的固定位置，持续加深伤口，用寒气迟滞它的动作。我像一只烦人的飞虫，不断地骚扰、牵制，为炭治郎创造机会。

冰之呼吸伍之型：吹雪の舞！无数道细小锋利的剑气斩向面前的鬼。成功让它迷惑了一瞬！

“炭治郎！！”我嘶声喊道，“它的脖子！用你最强的招式！”

炭治郎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压得极低，日轮刀上缠绕起肉眼可见的水龙。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充满着悲伤与决意的——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

那道斩击，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迅猛、都要坚定！刀刃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切断了所有阻挡的手臂，最终，干净利落地斩断了那根比我身体还粗的、丑陋的脖颈！

巨大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太阳，就在这时，从地平线上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它那开始崩溃、化为灰烬的庞大身躯上。

七天七夜，结束了。

我和炭治郎浑身是伤，拄着刀，在晨光中相对而立。我们什么也没说，但我们都知道，我们活下来了。

只是那份活下来的沉重，远比想象中，要压得人喘不过气。锖兔、真菰……十几名有无限潜力的学生，就被这只恶鬼残忍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