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乙女】雪融之川 第11章 缘切神社（一）

“联合任务指令！”

春告尖锐的声音，在我头顶盘旋，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观测到疑似‘下弦’级别的鬼气残留！地点，‘结缘神社’旧址！鉴于‘隐’部队的报告中，提及该鬼血鬼术具有‘分离’与‘强化’的复合特性，现指派水柱·富冈义勇，与队员·秋山美绪，共同前往讨伐！”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与柱共同执行任务？讨伐的还是疑似“下弦”的鬼？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巨大的、近乎恐慌的自我怀疑。我真的可以吗？我不会……成为他的累赘吧？“为什么……会是我？”

我看着身旁又一次巧合经过的义勇先生，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怀中拿出一份折叠好的文书，递给了我。我打开一看，发现那竟然是我之前关于讨伐“傀儡师”的任务报告。报告的末尾，有一行我从未见过的、笔迹温润的批注。

“其‘眼’可观丝线之脉络，其‘刃’可断纠缠之根源。此子之心性与才智，于此任务，或为关键。——产屋敷耀哉”是主公大人的亲笔。

“你的报告，”义勇先生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仿佛能驱散我心中的迷雾，“主公大人看过了。”

原来，我所做的一切，都被那位温柔而强大的主公看在眼里。这不再是巧合，而是对我能力的、第一次正式的认可。那份因不安而产生的冰冷，瞬间被一股滚烫的、无法抑制的激动与兴奋所取代，在我的四肢百骸中奔涌。

“是！”我收起文书，郑重地向他鞠躬，“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我们的任务，就在这样一种奇妙的、混杂着紧张与期许的氛围中开始了。

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沉默中赶路。他走在我的左前方，永远保持着一步半的、既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的距离。义勇先生的步速很快，但我发现，他总是在默默控制着前行的速度，会在我感到体力不支、呼吸微微急促时，不着痕跡地慢下来。我没有说破，只是努力地调整呼吸，跟上他的脚步。

如果我说破，义勇先生会作何反应？是会嘴硬地说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还是会尴尬一小会儿后，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我就忍不住想笑。

夜幕降临时，我们在山间的一处废弃小屋落脚。篝火噼啪作响，橘红色的光芒映着我们沉默的脸。

他递给我一个饭团，自己则拿着另一个，小口小口地、极其认真地吃着，仿佛在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

“那个……”我终于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义勇先生，关于这次的鬼……您有什么看法吗？”

他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用最精炼简短的语言来回答。

“‘分离’与‘强化’，”他看着跳动的火焰，蓝色的眼眸里映着点点火光，“意味着，我们可能会被迫各自为战。而敌人，会越来越强。”

“到时候，”他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我，“跟紧我。”

这句简单的话，没有安慰，没有鼓励，却像一份沉甸甸的承诺，让我那颗悬着的心，安稳地落回了原处。不愧是柱，安全感比独自睡觉时背靠着墙还强！

“嗯！我不会拖后腿的！”我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是我进入鬼杀队以来，面临的最严峻的考验。

但我也知道，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

夜渐渐深了，义勇先生偶尔添些新柴进去，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我靠在小屋的墙壁上闭目养神，事实上，因为从没在除了床之外的地方睡过，根本无法入睡。

我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偷偷打量着对面的他。

他将日轮刀抱在怀里，低着头，屈膝而坐，月光和火光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像故事里的孤高侠客。

我恍然大悟。原来，柱是这样休息的啊。

我也有样学样，将我的刀抱在怀里，模仿着他的姿势坐好。

虽然实力没有因此增长一分一毫，但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好像也变得更靠谱了一点。

“睡不着吗？”他冷不丁地开口。

吓我一跳！

身体猛地一僵，虽然不是做坏事但也是被当场抓包，脸颊瞬间就热了。

“啊……是、是的，”我有些结巴地回答，“不太习惯……”

他没有再说话，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声音。

我有些懊恼，觉得是自己打扰了他休息。

就在我准备说声“抱歉”然后继续装睡时，他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紧绷的身体，无法安眠。”我愣住了。“紧绷的刀，”他抬起头，那双倒映着火焰的蓝色眼眸，静静地看着我，“也无法斩断鬼的脖颈。”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没头没尾、却又直击核心的话语。

他不是在回答我“为什么睡不着”，他是在告诉我，“应该如何睡着”。

他是在继续那个月夜下，未曾讲完的、关于“释放”的课题。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的表情，心中的紧张与羞赧，不知不觉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想要微笑的感觉。

我闭上眼睛，不再去模仿他那帅气的姿态，而是将身体放松，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我不再去想明天的战斗，不再去想那未知的、强大的鬼。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耳边那清脆的柴火爆裂声，感受着身前那份温暖的火光，以及……在火堆对面，那道如同深海般沉静的、令人无比安心的气息。

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