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牧羊人生存手册 第115章 诊断

1.

“晚上好，恶魔小姐。”

“晚上好，正义小姐。”

“你似乎看起来很开心？”

“当然，我找回了一部分……恩，我或许应该停止这一个话题。”

“它是危险的？”

“如果你愿意发现另一个你的话，我不介意说这个话题。”

“那听起来挺危险的。我们或许应该聊一聊，比如关于最近的生活什么的？”

“比如？”

“家人？”

“恩，这个……我想你应该不太想听。”

“恩？”

“还是聊聊关于正义小姐的家庭吧，我的家庭有些过于……无聊。正义小姐家里应该有兄弟姐妹吧。”

“有几个哥哥，他们对我都很不错。”

“那可真是好运。”

“恶魔小姐应该也有自己的哥哥吧。”

“是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只是”

“如果，我是指如果，如果你发现你的哥哥们是你的父亲假扮的……但是迫于无奈你只能当自己没有发现这个事实……”

“他大概只是希望你能开心点。”

“是的，他们只是希望我能开心点”

灰雾之上，被上传的声音被愚者打断。

疲惫的声音像是褪去了所有的伪装，露出面具之下，那个被世界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灵魂。

2.

身体很沉重，连带着只有21克的灵魂都变得同样的沉重起来。

与皮囊所表露的年龄不同的是自己灵魂的年龄。

仅仅只是经过了数十万年岁月的打磨，身体也正处于永生种的青年期，可是现在显露出来的气象却像是死气沉沉的年迈者。

平常的步行像是行尸走肉在漫无目的的行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能听到身体里面生锈的齿轮发出咔咔咔的卡槽声。

咽下和呼吸成了最为可怕的折磨。

在我发现自己失去自己赖以生活的支柱之后，我才发现我是多么需要他人的支撑。

在起初是谢缘，然后是前辈，再然后是莉莉，再然后是回乡，再然后是哥哥。

当一切都开始离我而去或是崩塌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没有可以运行的地方。

我生锈了。

我的灵魂生锈了。

理性告诉我投向疯狂，感性告诉我撞向死亡。

疯狂让我变成无理智的毁灭天灾，死亡让我变成无知性的莫比乌斯环。

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这个世界最为恐怖的灾难。

生锈的我站在分叉口中央，等待做出最后一个选择。

3.

沾染血锈的银倒十字被我握在手心，带着雨水的夜风吹拂着我的头发，击打着我的脸颊。

我不知道选择什么，因为我的本能和心在面对这个选择的时候，停了摆。

黑夜站在我的身边，困惑的看着忽然在分叉口停下的我。

“不散步了吗？”她问。

本来是我一个人的散步，最后变成了和她撑伞在雨夜中缓步漫步，逛着被大雨冲刷的贝克兰德。

我以为她不会再去注视我，而是去注意克莱恩。但是在我于暴雨之中，任暴雨冲洗自己的思绪的时候，她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和我并肩而行。

不曾介意我带着大量的水渍，也不介意大雨中向人袭击的雨滴。

在那片黝黑星空里面，在她的眼睛里面只有我这一颗星星。

可是星星却一点都不想要理会那片包含她的黑夜。

心脏在跳动，心不再跳动。

失却心的我不知道她的感情，也不太想要敏锐的戳破那层可以自欺欺人的窗户纸。

诞生，死亡。

晨曦，黄昏。

相似相对，又互相对立。

野兽和玫瑰能够相爱吗？

即使他们离场对立，即使他们违背规则。

忽而想起一句荒谬而又美丽的语句，荒诞但却契合现在的情景：你们看见兔子说可爱，看见狮子说可怕。你们不知道，暴风雨之夜，它们如何流血，如何相爱。*

狮子与兔子怎么能够相爱？

恶魔和神明怎么能共许一生？

说了那么多，原不过一句我不配罢了。

4．

停顿了很久，我还是不太愿意做出自己的选择。

只是退后一步，撞到了跟在我后面的阿曼妮西斯身上。

黑色的眼睛与琥珀色的眼睛对上，谁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对方开口。

在分开的千年里面，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出口。

在分开的千年里面，也有太多的话，不能说出口。

她向死而生，而我向生而死。

站立与黑白棋盘对立两边，我们是最为遥远的对角棋子。

悲伤？或许吧。

愤怒？无从得知。

心脏再跳动，但是心却早在百年前，不，在数万年前便无法跳动了。

银白的倒十字沾上了血，回不去银白的模样。

洁白的纸张染上了颜料，变不会纯白的模样。

在数十万年前的维尔或许能够厚着自己的脸，伸出自己的尾巴，将黑夜圈做自己的宝物。但是在数十万年后的莫比乌斯却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力气，将黑夜圈进自己破碎的世界，保证她不被损坏。

5.

安静的被领回教堂，安静的洗了一个澡，安静的坐在黑夜的身边让黑夜烘干自己的头发，最后安静的躺在黑夜的身边，做一个安静的抱枕。

在黑暗中，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夜晚很安静，只有雨和风击打彩色玻璃窗的声音。

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龙角，然后轻轻的用额头碰了一下我的龙角。

我应该是心动的。

可我却什么都没有。

她知道喜欢我是无用工，可是她依旧还是做了。

守望着千年的岁月，静静的看着我。

在这千年的梦境里面，她看起来是虚假的，但是却真实的可以让我伸手就可以触碰。

只要我向她靠近，只要我吻上她的唇，只要我掉入她的怀抱。

蛇与玫瑰便可以缠绕，狮子与兔子便可以互相在雨夜之中洞穴里面互相取暖。

她会成为我的，我会成为她的。

我们将交换自己的灵魂与生命，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对方手里。

即使那只有一个短暂的雨夜。

6.

天亮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蛇与玫瑰并无关联，狮子与兔子并无相爱。

世界依旧运行着无机质的规则。

无人曾记得有个腐朽的灵魂曾经与伟大的神明曾如此相近，近到触/手可及。

*原句是这样的：你们看见玫瑰，就说美丽，看见蛇，就说恶心。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玫瑰和蛇本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互相转化，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你们看见兔子说可爱，看见狮子说可怕。你们不知道，暴风雨之夜，它们是如何流血，如何相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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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