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眷者是祂 第27章 举世皆知的道理

又是一个周一，断掉一周的塔罗会即将再次展开。

此时，洛洛觉已登上长途客船，正在漂洋去南大路的旅途中。

少女趴在船舱的卧床上，伸着食指，有一次没一下的和一条黑漆漆的扭曲长条物对着戳，又在长条费劲功夫，总算缓慢伸展到能够到她脸颊的时候，嘻笑两声，把这不明物连点数下再次戳远。

没错，这位少女看起来是在‘欺负’深渊天使呢。

“长途旅行的时候，真的就好想有‘旅法师’的能力啊。”

洛洛觉收回手指，有些艳羡的嘀咕着，手掌一翻挪到黑漆漆的上方，对其进行高空打击，“你现在反应好慢哎，小影子。”

黑漆漆被压回了床铺，蠕动两下，完全不气馁，继续缓缓升高向目标进军。

“好啦，打住，回来再玩。”洛洛觉制止，说着手臂一撑迅速坐起，将垂落的长发捋到耳后，侧坐着倚在床头。

小影子看着这迅速拉远了的距离，大受打击，顿时僵住，滞涩的摆了摆长条，然后有点可怜兮兮的缩回阴影的大部队中。

蓝眼睛的少女忍着笑，单手一扬，义正言辞道：“没办法，我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有自己的社会责任了，要工作，要开会，要吃饭的嘛。”

成熟的社会人洛洛觉显然对时间估算极准，几乎是下一刻，一股熟悉的拉扯感就凭空涌现，她完全不抵抗，配合着攀上灵界之上的神秘领域——

灰雾弥漫，神殿庄严，长桌静落，几个模糊的身影在红光环绕中若隐若现。

……

“下午好，愚者先生。”

例行的阅读时光后，愚者先生很有格调的免费普及了一些非凡定律与常识。

洛洛觉环视全场，发现只有坐在她身旁的奥黛丽听的全然入迷，甚至维持不住观众的状态。白银之城科班出身的太阳少年，以及老油条倒吊人则都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淡然优雅的女祭司于是感到良心有点隐隐作痛……或许，她可以把给克莱恩补习过的非凡知识，整理删减下，也交给她可爱的金发友人一份？

洛洛觉正琢磨着怎么实行，就听见上首的愚者先生看似十分随和的问了一声：你要付出什么来获取答案？

他在询问倒吊人愿意为了‘相近序列内非凡特性守恒定律’的详细情况支付什么代价。

……可以的，常识免费，解释收费，这很套路。洛洛觉支着下颌，叹为观止。

在克莱恩愉快的薅毛环节之后，倒吊人浮想联翩，产生了一个猜测，那就是‘愚者’当下的状态并不完美，也许正处于一定的困境中，祂的各种尝试和祂的眷者们在南北大路的行动，都是为了让祂摆脱束缚，不再受限，是为了让祂加强影响，从返现实世界。

阿尔杰有些颤栗，怀疑这甚至可能牵涉到七神自第四纪后，不再降临现实世界的大秘密。

他隐晦的望向青铜长桌对面的愚者的眷者，只觉得一派随和从容的女祭司也身怀着无数隐秘，实力成谜，也许……她还正在进行什么神秘又层次极高的活动，是愚者恢复计划中的一环？

倒吊人越想越惶恐，连忙压下头去，强行止住进一步的联想，惊慌告诫自己：这些不是你该窥探的秘密！

确实正要进行‘隐秘又层次极高’的活动的洛洛觉侧着脑袋，视线略过低着头正微微颤抖着的倒吊人，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位聪明人估计又一次想太多……说真的，她对倒吊人的脑补内容有点好奇，不知道对方给她这个愚者先生的眷者安了些什么人设？

洛洛觉皱了皱鼻子，有些孩子气的期待着那些会是一些很有格调的想法。

塔罗会继续进行，完成了‘献祭’与‘赐予’的仪式魔法构建的克莱恩，借着倒吊人与正义交易非凡材料的机会，将灰雾的特殊包装成神灵的特性，将这个仪式传授下去。

洛洛觉对他的进展接受良好，就是看到仪式中需要刻画的属于‘愚者’的象征性符号——一个‘无瞳之眼’与‘扭曲之线’组合而成的神秘图案——她突然意识到……说起来，自己椅背后的象征符号是什么样的，她居然还没看过呢！

突然注意到这一点，洛洛觉顿时就有些按捺不住沸涌的好奇心了，以致于在接下来的聚会中，她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一直在克制着自己别扭头去当场求证，时不时捏一下指尖，让自己在位子上乖乖待着。

就在这时，洛洛觉听到了来自身旁的，金发的正义小姐的又一次请求，对方在持续的寻找心理炼金会的线索，为了她后续的魔药配方与材料。

说真的，基于本身有点仓鼠的，又持续了多年的收集欲，在低序列和部分中序列层次，洛洛觉几乎可以全包塔罗会的需求。

但，这样的做法非常不利于其他人发展自身的渠道，以及能力的提高……基于这样的考虑，洛洛觉在塔罗会中一直处于一个只买不卖的状态，并不主动参与和促成交易。

虽说如此……

洛洛觉侧了侧脑袋看向身旁坐着的金发的友人，在她的印象中，这已经是奥黛丽第三次开口寻求心理炼金会的线索了。

蓝眼睛的少女抿紧了唇，确认自己无法继续视若无睹下去，理智考虑什么的在这一刻都统统背她而去，现在，她只想满足这位美丽的金发姑娘的愿望！

洛洛觉在魔女家族的利益和奥黛丽的诉求之间十分严肃的大概判断了足有三秒，然后，她笑盈盈的举起了手：

“关于这个，我有线索，这是来自其他人的馈赠。”

……

女祭司向上首的愚者先生请示般侧头，在得到一个肯定意味的昂首后，她在包括克莱恩在内的，塔罗会所有人的好奇中，轻快的扔出了魔女家族过往给予的，较为机密的情报——

王室顾问的一员，赫温.兰比斯先生，其真实身份是心理炼金会的高层。

话落，洛洛觉向金发的友人眨了眨眼，认真补充：“你一定要小心接触，不要试图对观众撒谎，注意安全。”

刚接受一场精神小地震，勉强消化了这个消息的奥黛丽闻言，反射性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狠狠点头，脆声道：“好的，没问题！”

这场各方都有所收获的塔罗会顺利结束之后，灰雾之上再次只剩下两个身影。

洛洛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在克莱恩有些被吓到般的，敏捷的向后小跳了半步的动作中，刷的站起。

少女停下向椅背探身的动作，眨眨眼，有些迷茫的看向他。

“……脚滑了。”克莱恩强行解释……小丑能力下，身体反应居然会快过意识，他也很无奈啊。

像猫一样。洛洛觉无声的、肯定的点评。

她看向散去灰雾后，青年露出的轮廓柔和的脸庞，和有些飘忽的目光，忍住笑，提出一个比较正式的话题：“说起来，我很好奇自己的象征符号是什么样的。”

克莱恩顿了顿，闻言将帽檐下拉，快步走到她身旁的空位坐下，也不说话，手指勾勒灰雾，于半空快速塑性出一个神秘的图案——

衔尾蛇般的，但有着部分尖锐凸起的圆环中，旋绕着半截柔软的、曲型的、不对称的弧。

非常象征意义的图案。

洛洛觉认真观察许久，有些一言难尽的夸奖道：“嗯……这个符号很有格调，很抽象，我觉得还行……不讨厌。”

“对，这图案怎么解释都可以的样子，意味不明。”克莱恩补充，拖长语调：“神秘学中也没有完全一致的象征符号。”

“变异了？”洛洛觉犹豫。

“变异了。”克莱恩昂首。

“因为我？”洛洛觉更犹豫的问。

“不然呢？”克莱恩挑着一边唇角笑着反问，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塔罗会中所有人的象征符号他都心中有数，看到属于甜冰茶小姐的符号的第一时间，克莱恩还专门研究过，因为摸不准这种变异是好是坏，又是如何产生的，他便把情况记在心里，没同她提及。

克莱恩挂着笑，心情却有点沉重……结果，现在还是被她注意到了。

洛洛觉抿唇，沉吟片刻，不去考虑那些危险或被安排的可能，专门以欢快活泼的语调说：“这很好啊，证明我特殊。”

说着说着，她却想起了什么，越看那突刺越觉得眼熟，不由绽开笑颜，肯定点头，信誓旦旦道：“对，没错，完全不用担心，这是因为我特殊！”

克莱恩：……我就假装信了吧。

黑发褐眸的青年这般想着，控制表情，轻呼口气，露出放松的神色。

他用眼角余光打量少女，欣慰中又交杂着沉重……毕竟，甜冰茶小姐都这么努力的，做出了这个等级的伪装了，他就领了这份心意，不要现在揭穿了吧。

******

长时间的海上旅途很乏味；

西拜朗的本土人民很热情。

洛洛觉用伞柄制住又一只摸向她挎包的手，有些忧郁的叹了口气。

她错开伞柄，使巧劲，手掌下压与极硬的实心伞柄交错，很轻松的卸掉了那只手的关节，造成脱臼。

在皮肤较黑，又很瘦的这个偷窃未遂的男人的惨叫声中，洛洛觉在认真的思考着……自己看起来，有很好下手的样子吗？

身穿浅色细棉长裙，头戴垂纱船形帽，手撑贵妇伞，肘挎新款包的蓝眼睛少女，真心实意的想不明白……自己这样的打扮，还能在这条街上自如的行走，怎么想也该是个不好惹的，或者说有背景的人物吧？

结果，为什么这些人反而各个都一副把她当成肥羊、软柿子的样子？

这直接导致在找一个歇脚的旅馆的途中，洛洛觉竟不得不出手收拾了不少人，弄得她忍耐力直线降低，下手也变得越来越重。

微眯着眼睛，洛洛觉心情有点糟糕，蓝色的眸隔着黑色的朦胧垂纱，居高临下的看着半跪着的这个偷窃者的时候，显的幽暗又冷漠。

“要管好自己的手哦？”

属于少女的柔和而动人的嗓音脉脉低语着，语气近乎温柔：“要是管不好的话，它可能就不会在是你的手了呢。”

……

消瘦的男人因疼痛而满身冷汗，站立不稳，他捂着手腕，闻言明显的一颤，抬头惊恐的看向看似无害的，气质柔和的少女，他心中充满悔恨，极力想说些什么，却张嘴无言，在某种莫名的压力下，甚至说不出一句讨饶的话。

洛洛觉看着他，看着这男人脸上的，明显居于下位的、被动的，充满了畏惧与惶恐的神情，知道自己切实的，在此刻，完全的控制住了这个个体。

这个认知出现的是如此理所当然，让洛洛觉即惊奇又恍然，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并因此而想起一些事——

她想起在五月初的时候，满心绝望，偏激而执着的自己，曾经不顾一切的与名义上的母亲，‘白之圣女’卡特琳娜·佩莱打过一场‘赌斗’。

……

交锋，亦或者说是发泄之后，在一片狼藉的现场，取得了胜利的，圣洁而诱惑的白袍女性却出乎意料的同意了洛洛觉的要求，纵容般的向她的子嗣许诺了有期限的自由。

“因为你的力量，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黑发卷曲，妖娆又清纯的成熟女性这么说着，眼中含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唇角带出明显的戏谑——

“但因为你还不够强大，所以，你将会失去一些本该有的权力。”

她宣判般说着，目光扫过少女有些不受控的，仍在蜿蜒盘动着的发蛇，笑意愈浓：“洛洛觉，我的孩子，你现在不够乖巧了，但我会原谅你的，作为母亲。”

“我还会教导你，因为你足够优秀，但作为魔女，你还需要一些特质……”

“比如损人利己、口腹蜜剑、居心叵测的特质？”蓝眼睛的少女挑着眉，掀开了顺服的假象，用这些负面的词汇，冷笑着攻击向她的长辈。

卡特琳娜被这稚嫩的恶意逗笑了，她露出叛逆少女般的狡黠神色，晃着手，笑到声音发颤，眼泛泪珠：“不，我可爱的孩子，这不是你所需要的特质。”

她顿了顿，随手拭去泪花，用含着笑的妙曼嗓音教导着：“让我来教你，洛洛觉，你应具备的是冷酷暴力，是心狠手辣，是为所欲为。”

“去玩吧，去休息吧，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卡特琳娜这么说着，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直到你意识到，你是[奇迹魔女]的那一刻为止。”

……

洛洛觉眨了眨眼，回神后，目光轻轻地落在了消瘦的偷窃者身上。

他捂着脱臼的手，颤巍巍的站着，即使发现了少女在分神，也完全不敢逃跑，更不敢反抗……他被她掌控了，以恐惧，以武力，以强大。

——直到你意识到，你是[奇迹魔女]的那一刻为止？

洛洛觉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突然明白了‘白之圣女’真正的意思——

她是想让自己意识到，她已然是强者，是被尊称为‘奇迹魔女’的地上圣者。

她掌握着世所罕有的力量。

卡特琳娜·佩莱之所以会同意洛洛觉·佩莱的要求，会默认她任性的前往廷根市的举动，会放任她现在又突发奇想般的来到南大路……这些宽容与特权，完全不包含任何亲情，只是因为洛洛觉的力量，因为同为序列3的不老魔女如此请求了。

洛洛觉想着，明悟般透彻，她忍不住笑了，唇角上扬着，十分开心的笑了。

……她竟如此迟钝，让自己一直活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框架中，遵守着谁也不知道的规则，维持着无人知晓的平衡，小心翼翼，又胆颤心惊。

时至今日，洛洛觉终于明白了一个早该明白的道理。

在这疯狂的、扭曲的世界中，一个最浅显的，所有人都明白，所有神都遵循的道理——

强者有权任性。

而她，已是强者。

蓝眼睛的少女轻笑着，柔声开口，视线落在偷窃者的身上，十分平和，“带我去旅店，条件好一些的。”

“然后，把你知道的，这里的情况……附近盘踞的军阀，殖民地的分布，本地居民部落等，全都告诉我。”

说罢，洛洛觉将华美又精贵的阳伞换了一边肩倚着，仍是一副柔和又无害的样子，微抬着下颌，礼貌的等待消瘦的黑肤男人带路。

男人完全不敢将这温和的态度当做是商量，他低着头，仿佛最谦卑的仆从，全然遵循命令，控制着自己的行动，措辞，吐出一生中最精准礼貌的介绍。

……

洛洛觉完全不打算取走这位偷窃未遂者的生命。

可男人想活着，很想。但他不敢问，更不敢逃。

——在这里，一方掌控另一方，似乎就是如此简单，又滑稽的事情。

——只要掌有力量。

心态UP！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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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举世皆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