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当那虹色浸染天边 第28章 虹色28

受到隐匿贤者的影响，老尼尔仅有的神智似乎随之离去，他的能量骤然崩溃，朝着邓恩涌来。

“梦魇。”

邓恩没有移动身形，口中漠然吐出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

“你想拉我入梦！邓恩，没用的，我的眼睛能看穿这一切！”

说着，老尼尔的脸上长出了一个又一个眼睛，原本的黑色细线也变成了一块又一块拼凑起来的血肉，整个场景显得更为恐怖。

赫卡特忽地瞪大了眼，察觉到事情似乎在向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她本能地想要冲到邓恩的身边，以保证他不会被污染。

原本局限于二楼的血肉豁然膨胀，从每一个人的身侧擦过，将四个人全都包裹进了那团血肉之中。

赫卡特的手微微颤抖，她摸向了绑在小腿处的银制匕首，她的腰包里还放着几枚沉眠符咒，她想利用自己的血液混合符咒的力量强行让老尼尔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伦纳德进入了室内。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将提于手中的箱子横了过来，打开了那个箱子。

细到近乎透明的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血肉，落入了邓恩的手中，随后银光大量。

邓恩将手抬平至胸口，沉静地用古赫密斯语念出了它的名字：“安静发丝。”

他转而将双手放于胸口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缠有“安静发丝”的手背。

“银色将长夜笼罩，轻抚噩梦，摇曳，叹息，直到安宁。”

银白色的发丝自邓恩手中涌出，穿透血肉，准确地落在老尼尔的脸颊上。

老尼尔脸上多余的眼睛全部合拢了，原本包裹住所有人的血肉也随之收回。

透过地上碎裂的镜面，老尼尔看见了现在的自己。

“原来，我已经变成了怪物。”

旋即他再次看向邓恩，再次哀求道：“让我，让我离开吧，我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真的。我只想安安静静尝试我的仪式。”

没有等到他们说话，老尼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邓恩，你还记得我曾经救过你吗？”

“洛耀，你还记得我帮助过你挽回家人生命吗？”

“克莱恩，你还记得我每天都教导你……”

“赫卡特，你还记得我带你走出那段灰暗的阴影吗……”

“我会进入深山，我不会，我不会再出现，求你们了……”

“邓恩，相信我，我今晚就离开，不会有任何麻烦，放过我吧，求你……”

似是在应证老尼尔的话，那些还与本体相连的血肉寸寸收回，回到了比原来更平和的样子。

每一个人的眼眶里都蓄满了泪水，每一个人都止不住内心的悲伤，他们颤抖着，全都颤抖着，然后强迫自己抬起手，将枪口对准了老尼尔。

“尼尔先生。”赫卡特抬起头，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楼梯，她越过了克莱恩，越过了邓恩，停在了离老尼尔不远的台阶上，就那样看着他，“可是尼尔先生，这不是你会说出的话。”

“你教导我，非凡者失控，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影响，你为我做过示范了。”

赫卡特最后叹息了一声，垂下了头：“她在等你。”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两声枪响。

邓恩和洛耀举着手枪，他们都在流泪，他们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但是他们都扣动了扳机。

目睹老尼尔的脸、组成身体的血肉开始崩塌，开始瓦解，赫卡特闭上了眼，转身看向了半空。

“值得吗？”她突然开口，发出了轻微的、仿佛呓语的声音。

半空中，漂浮着一个透明的身影，她十分年轻，身着十几年前流行的款式。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消散，化作星星点点的微光，一点点弥散于天地之间。

那个身影歪了歪头，似乎向赫卡特露出了笑容，随后她弯下了腰，在鞠躬中彻底消散在了赫卡特的眼中。

那是一直执拗地等待着老尼尔，始终不愿意去投胎转世的，莎莉斯特的灵魂。

枪响唤醒了一直在外等待的罗珊，她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焦急，快步跑进了这栋房屋内，她看见了老尼尔的血肉正在崩散，看见了明明是来一起聚餐的大家各自低垂下脑袋，擦拭着眼泪。

罗珊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晃动了一下，随后被一旁的洛耀抱进了怀里。

她们拥抱着彼此，同样悲痛地哭泣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克莱恩抬着头，他强迫自己目睹着那些血肉崩散的样子，强迫自己看着老尼尔最后的模样。他伸手接住了随着风飘荡而来的一张沾满了血迹的黄皮纸，在低下头的瞬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中蔓延而出。

“生命炼成需求材料，精灵泉水一百毫升，星水晶五十克，黄金半磅，燃素五克，赤铁矿三十克，以及，大量活人鲜血，可以考虑抽取我自己的。”

克莱恩的眼前浮现着与老尼尔相处的一幕幕景象，耳边再次响起了老尼尔的那一句窥秘人格言：

为所欲为，但勿伤害。

在目睹莎莉斯特彻底消散后，赫卡特垂下了头，她没有哭，她哭不出来。

她沉默地走下台阶，她略过了克莱恩，一步一步走向了伦纳德。

她依旧低垂着头，声音嘶哑地说：“伦纳德，我又失去了一个亲人。”

邓恩拍了拍正在哭泣的克莱恩的肩膀，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了门外。他的身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一般，他的嘴唇止不住地翕动着，但依旧走得很稳，走得很慢。

克莱恩收起了桌面上老尼尔的那副眼镜，转身想要跟上邓恩的步伐，却听见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响。

他转过身，看见染满血污的地面上正静静地躺着一个铁制的护身符，那枚护身符上用汉字书写着两个文字——

逗比。

那是克莱恩第一次跟老尼尔去地下交易市场的时候，老尼尔买下的东西。

看着那个文字，克莱恩的嘴角轻轻勾起，勾勒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他再次弯腰，拾起了那个护身符，用拇指摩挲着刻在上面的汉字，一遍又一遍。

赫卡特先克莱恩一步跟着邓恩走出这栋房屋，在路过罗珊的时候，她抬手摸了摸罗珊的头，随后再一次迈出了脚步。

下葬老尼尔的那天，下起了大雨。值夜者们都没有打伞，他们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拉斐尔墓园里，伴随着葬礼的悼词，看着老尼尔的棺椁被泥土掩埋。

“绯红的满月升起，映着大地。”

“疲惫的魂体，停止漂泊，安眠于女神的国度。”

“大地带走躯壳，而灵魂，早已在永恒中化为星辰。”

“愿女神在天使唱歌的间隙，把它和甜蜜的静默一起摘取。”

“我们的挚友，并肩作战的同伴。”

“愿长夜繁星闪烁。”

“愿你回归，最初的沉静。”

“唯一的归宿是安宁。”

“唯一的归宿是安宁。”

“唯一的归宿是安宁。”

雨水顺着脸颊淌下，赫卡特没有出声，眼泪却混着雨水一同向下流淌。

老尼尔的墓碑上没有多余的铭文，他这一生走的畅快，走的孤独，也走得痛苦。

赫卡特的手指轻轻抚上那块墓碑，指尖冰凉的触感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低下了头，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伦纳德蹲下身，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轻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

唯一的归宿是安宁。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提前发现，为什么我会忽略掉老尼尔的异常……为什么啊！”

赫卡特低吼出声，她明明已经发现了老尼尔可能听到了隐匿贤者的呓语，明明圣堂也答应了只要发现异常就会派“红手套”来解决，明明克莱恩晋升的当天“女神之剑”塞西玛已经来了……为什么她就是忘记了呢？

克莱恩将那个铁制的护身符轻轻放在了老尼儿的墓前，雨水打在护身符上，溅起一片水花。

“他只是去陪莎莉斯特女士了。”克莱恩的声音有些低哑，他注视着老尼尔的墓碑，注视着那个护身符，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远方，“他只是和莎莉斯特女士，和他的朋友们在女神的神国团聚了。”

克莱恩重复了一遍，似乎在肯定自己的话。

“该去给老尼尔点蜡烛了。”

邓恩摸了摸赫卡特的头，转身走向教堂。

“女神会庇佑每一个信仰着祂的信徒，老尼尔会得到属于他的安宁，会和他的妻子团圆。”

伦纳德伸手拉起了赫卡特，低声说道。

值夜者每年都得处理各种非凡案件，其中，以队友的失控居多。

赫卡特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她的父母，同样因为非凡失控而殉职的父母，她又梦见了弗尔安先生，梦见了老尼尔。

最后，她梦见了那个在黑暗中哀求她的那个安宁平和的身影，梦见了莎莉斯特女士。

赫卡特闻到了深眠花的香味。

她从梦中惊醒。

窗外是绯红的月光，如同红色轻纱一样的月光，正静静笼罩着大地，笼罩着每一个属于这个世界的子民。

赫卡特看着自己的手心，看着那个已经几次划破，但完全看不出来曾经有过伤口的手心。

魔女不会有净化能力，魔女代表着灾祸和疾病。

那我是谁？我到底是什么？

是不是只要我足够强了，就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赫卡特的耳边似乎响起了邓恩最初在车站带走她时说过的话：

“我们是守护者，也是一群时刻对抗着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

以及在老尼尔墓前，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不能拯救她，那就去陪伴她。”

老尼尔一刀结束，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科恩黎

谁懂我码这章的时候耳机里刚好在放《爱殇》的救赎感……

莎莉斯特女士能够在这里凝聚出灵体是因为赫卡特，但赫卡特并不知道

当时看动漫的时候克莱恩那个闪回真的看得我哭的不知天地为何物，第一次看的时候头都哭疼了，为了写这两篇我又看了一遍……人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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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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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虹色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