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森』乱世佳人 第3章 戏剧性定夺

虽然地处极夜地带，但在理论上时间已到了人一天中该睡觉的时候了。军营也陷入一片寂静，只传来战士们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常年被黑夜笼罩的地带，在片刻的休战时间赢来难得的平静，给人以为和平的假象。

医务室的灯还亮着，森鸥外仍在伏案写作，忙活着他要提交的论文。不见可爱的金发少女拿蜡笔涂涂画画，只有钢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似乎完成了一小部分的森鸥外往椅背上重重一靠，一只手按摩着太阳穴，一只手把刚查完的资料书随意一扔，放眼望去旁边全是翻乱一地的各种书籍文件，不过书的主人似乎并不在意细节，他只追求效率与准度。

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可能压根就没有熬夜这一说吧？森鸥外想到，熬夜成性的他已经渐渐无所畏惧，对通宵都快没有负罪感了。

延长白天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就是从每天的夜里偷几点钟来弥补白天的损失。生命并不是你活了多少日子，而是你记住了多少日子。

这是他曾经上学时一位受人尊敬的老教授常说的话，森鸥外铭记到现在。老教授一生投身于精益求精的学术研究，他的一言一行被学生们看在眼里，学在身上。如今“时间窃贼”理论被森鸥外运用个彻彻底底。

既然忙完了一小步，不如就出去走走吧。

呼吸一下安静的空气，就当是和平年代了。

森鸥外闲庭信步，走在营地后方附近的树林中，远远地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啊，是那天的福泽啊，不但也没睡，伤还没好又出来乱晃，真是一头屡教不改的倔驴。

福泽架着缠满绷带的右臂，似乎稍显窘迫地摸遍上下身找不出什么东西，有些懊恼却也无奈地慢慢蹲了下去。“很抱歉，出门太晚毫无准备，没有带什么东西能给你，请原谅我。”

在自言自语？还是说，他其实是不知名的异能者间谍？森鸥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远远就近找地方藏匿起来，悄悄观察这个怪人的举动。

“咪呜。”

这一声猫叫声让森鸥外石化在原地。什么？这个人只是在说话？跟猫说话？看清草丛中蹲坐的三花猫在若无其事地舔毛，一副好像根本没有把福泽放在眼里的高傲神情，而福泽又蹲在小小的三花猫两米处严肃地发表着自己的想法，二者形成的反差让他憋笑憋的想死。

不行，与其让他发现我在嘲笑他我还是先下手为强。

“福泽阁下。？”森鸥外强忍爆笑的**率先跟福泽打招呼。全神贯注盯着三花猫的福泽反而被吓得虎躯一震：“真巧啊，森医生，你也没睡。”仿佛察觉到了尴尬的气氛，福泽挠挠头问森鸥外有没有小鱼干之类的零食，他想喂猫。

“没有哦，我兜里只有爱丽丝吃剩的饼干。或许你可以问问猫咪吃不吃呢。”森鸥外还是没忍住笑了，毕竟眼前这个木呆呆的剑客居然是个猫奴，强烈的反差不免让人觉得可爱。

福泽没有听出话中的嘲讽之意，只是说道，“好吧，那真可惜。”又想唤一唤不远处的猫，想要把它引到身边好好端详。结果对面的三花猫在观察完这两个人愚蠢的样子之后，一甩漂亮的尾巴又没入黑暗中了。

“看来阁下的样子不受待见啊。”

“这没什么。”福泽一副习惯了无所谓的样子，反唇相讥，“森医生才是，再不睡熊猫眼会更重。”

森鸥外没有想到会被他怼，眨巴眨巴眼笑着说道，“阁下不也是熬夜逗猫吗，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眼看对话就要向不愉快的方向发展，福泽决定及时止损，头也不回地转身朝屋里走去。

“该睡了森医生。”

无趣的家伙，森鸥外这么想到。大概也是觉得差不多该睡了，于是朝医务室的方向动身。

回去屋里还得给书稍整一下，爱丽丝不在，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啦。他握住门把手漫不经心地推开，愣住了。

在他缺了一个轮的靠背椅上，赫然坐着一位不怒自威的老绅士。双手握着质地颇佳的手杖，正侧身看向进门的人。见有来者，嘴上的两撇胡微微翘起。

“恭候多时了，鸥外。”

什么人？森鸥外莫名感到毛骨悚然。这个人在屋里的时间显然不短，自己却没有感到危险的气息，还大摇大摆地推门进来，若是屋里的是来要他性命的敌人，那自己恐怕已一命呜呼了。但他同时也感到迷惑，面前的这位平心静气，似乎只是在等待。

等谁，我吗？一个小小的军医？

“是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有警惕性是好事，但是不要想太多变成疑心病，那是反效果。”老绅士扶了扶礼帽，“鄙姓夏目，全名夏目漱石，在寻觅有才之人，我很欣赏你，鸥外，请你认真考虑一下要不要做我的学生。”

“你现在肯定在想，我凭什么相信你，为什么偏偏看中我，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好了，现在你又在惊讶为什么这个老骗子知道这么多。”几条都被说中的森鸥外沉默不语，“异能者横行的世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不是吗？战争还只是一个开端，我们所能预见的未来里各种糟心事都将涌现。”

“异能带来不确定性，并不意味着事情失去掌控，你做的每个决定都会影响事情走向。你认为这世上许多事情都分不清，所以只能打，是吗？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决定在这里从医，助纣为虐吗？

不是的，鸥外，你很优秀。我们没有撼动世界的力量，但是我们可以采取行动，做出改变。我孤身一人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我找到了你，亦或是你们。宝贵的钻石在哪里都会发光不是吗，尽管有些野蛮的棱角。没关系，让花成花，让树成树。适合你的位置会等着你，关键在于你能否抓住机会，付诸行动。这样，世界和平不是空想，幸福也不是愿望。”

老绅士起身，整理仪容。“今晚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希望你能尽早答复。那么，再见了，祝你好梦。”夏目漱石一甩披风，与低着头的森鸥外擦身而过，“偶尔，也好好休息一下吧，夜晚的树林可是很危险的。”森鸥外沉默极了，低着头，看不见任何表情，默默听着脚步声配合着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

“再见。”

“夏目老师。”

走廊里的脚步声一顿，随即化为无声，隐入无边的夜色中，仿佛主人从未来过。

文中“时间窃贼”理论引用自许渊冲老先生的话，致敬！（侵权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