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大营救 第80章 山羊和毡帽

托尼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成功带着斯帝文搭上了一辆喜欢放屁、咳嗽的老旧皮卡车。他们坐上了后面货箱的贵宾座，既能享受日光浴，还能吹一头一脸的沙子。同行的贵宾中还有两只羊，臭烘烘的，粗糙的灰色长毛上爬满跳蚤。

“哦，该死的。”斯帝文再一次推开山羊凑过来的脑袋，“去，去！这是我的头发，不是干草。干草在那儿呢，看！”他从身边捡起一个烂了一半儿的苹果扔向货箱侧板，发出“咚”的一声。

山羊不为所动，热乎乎的嘴部朝斯帝文的脑袋悄悄靠近，接着又被无情地推开。

托尼很庆幸自己裹了头巾，并且打死他都不会把自己的借给斯帝文，毕竟托尼自己也是卷发。

他以后要是有机会搬到加州，绝对不养山羊，羊驼还差不多。

“啊，我们还得走多久？”斯帝文问托尼，“没有催促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等到了目的地，我是不是还得去买顶假发？”

“运气好的话，天黑之前。”对此托尼只能估算，因为他没看过地图，就算看过了也很可能会被那些未经准确测算的数据给带到沟里去。

斯帝文瞪大了眼睛，“鬼扯，我们出发的时候天还没亮。你不是说开车只需要半天的吗？”

“听到引擎声了吗？”托尼说着跺了跺脚，“打赌我们到达那个叫‘日落’的鬼地方之前车子肯定会熄火一次。如果他们让我帮忙的话，我们就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如果开车的那哥俩拒绝我提供帮助，你就准备再度体验荒漠之夜吧，斯帝文。”

“哦，那两个人看起来还挺善良的。”斯帝文中肯地评价。

“是啊，在我们差不多倾家荡产之后她们终于同意让我们跟羊坐在一起了。”

“别抱怨了，至少你那些吓人的家伙什都还在。”

“那些破烂儿是你的。”托尼翻了个白眼，“好吧，杰克·洛克利的。相信我，如果我要随身携带武器，少说也比这些不文明的东西高档一百倍。”

斯帝文喃喃说了什么，不过托尼没用心去听。他在思考等到了下一站该做些什么。这个地方就算架设了电话线，托尼也很难直接一通电话打到美国去。他倒是可以试试史蒂夫热线，但他怀疑就算是卫星电话，也得用合适的工具才能建立通讯。除了电话还有无线电。

唔，他会看看他能做点什么的。

这一程没再有更多的交谈，毕竟水资源有限，没人想浪费口水。托尼整个人坐得腰酸、背疼、屁股痛。头顶的太阳也逐渐升高，而这还是冬日阳光，结果仍让人吃不消。

还不到十二点，托尼和斯帝文就都把斗篷拉起来遮过了头顶。虽然斗篷又脏又臭，闻起来就像公山羊，不过在沙漠上晒干脱水可不是好玩的，除非你是一颗椰枣。

下午的时候，皮卡在一个避风的地方停了几分钟，大家下车放水、吃东西。托尼和司机的弟弟用法语聊了聊，对方说着说着就插几句阿拉伯语进来，而且还是方言。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聊天气、聊生意，还有该死的强盗。托尼讲了几个关于西部牛仔的故事，听的对方心向往之。等他们重新上路的时候，托尼已经掌握了阿拉伯语所有的辅音。

嗯，非常有动感的一门语言，让托尼有一种在做口腔力量训练的感觉。等他彻底掌握阿语之后，吻技想必也会更胜一筹。

离目的地只剩三个小时车程的时候，皮卡如期熄火了。哥俩破口大骂，对着轮胎和油箱又踢又打。

托尼抱着碰运气的心情下车帮忙，结果居然相当顺利。修理过程中，他东拼西凑学了更多阿拉伯语的摩洛哥方言，顺便教会了司机怎么处理机械问题，而不是试图依靠纯粹的诅咒力量来胁迫非生命体主动配合以实现自己的目的。

作为谢礼，司机把他的土耳其毡帽送给了托尼。

上车之后，托尼把毡帽扣在了斯帝文头上。

“对付山羊的法宝。”托尼拍了拍帽顶，“祝你好运，哥们儿。”

“这是红色的。”斯帝文翻起眼睛想看帽子，但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毡帽没有帽檐，而他的卷发在这方面也一点儿帮不上忙。

“这是土耳其毡帽。”托尼说，“土耳其毡帽就是红色的。”

“为什么这里会有土耳其毡帽？我们又不在土耳其。”斯帝文问，然后瞪大眼睛，“我们不在土耳其，对吧？”

“我们不在土耳其。”托尼翻了个白眼儿，“你觉得土耳其比起撒哈拉沙漠会是个更糟糕的地方？”

斯帝文望了望逐渐笼罩四野的夜色，默默裹紧了斗篷。

皮卡颠簸着在公路上继续前行。如果托尼有个望远镜的话，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能看到目的地的轮廓了。那个叫做“日落”的村子。真是奇怪，什么样的地方会起名叫“日落”啊？

不管叫什么，托尼希望那地方能有体面的饭馆之类的，至少让他和斯帝文吃上一顿热饭。他身上的钱不多了，出售武器是托尼留到最后的选项，因为这个地方，肯买武器的，一般也不介意黑吃黑。

托尼叹息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只手放到胸膛上。他已经习惯了弧反应堆不在胸口嵌着的日子，毕竟上辈子他也没一直带着弧反应堆直到一个响指打死自己。

但那是钢铁侠的象征，重火力、高科技，全都是托尼的最爱。

他的玩具。

眼下，托尼就只有自己的头脑，以及三把刀，两把西格绍尔，一把冲锋枪，还有迟早会用完的子弹。

如果他是钢铁侠的话，这一切都会简单许多了。不过托尼不是怨天尤人的类型，他只是在回忆上辈子的风光岁月而已。他迟早会走到那一步的，不管这个世界有多么不同，所有那些“灵魂伴侣”之类的狗屁。

托尼会成为钢铁侠。而史蒂夫，好吧，他已经是美国队长了，参加过二战之类的。

诡异的，托尼再次想起史蒂夫讲给他的那个巴黎雨夜的故事。关于他是如何从梦中惊醒，无法入睡，于是想到外面去透透气。

“我们住在二层，因为不想经过大堂，所以我是从外面的消防梯下去的。夜里很安静，战时限电，也是为了防止空袭，基本上所有的地方都黑漆漆的。我不想开手电筒，该死的玩意儿还需要电池，而且我在黑暗中也能看得足够清楚。

“我走下最后一级消防梯的时候，想的就是这个，所以一抬头就看到那个女人，还真是让我吓了一跳。不过我想我的表现很冷静，毕竟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年轻女士，穿的很单薄，在夜里冻得瑟瑟发抖。

“‘夜里恐怕不是单身女士散步的好时候，女士。’我对她说，我的法语不怎么流利，不过她看起来听懂了。

“‘我来找我的未婚夫，上尉。’她说，我注意到她的脸色是多么苍白，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也许我能帮忙，但里面的人都睡了，明天……’我告诉她。但她不等我说完已经开始摇头了。她告诉了我她未婚夫的名字，而我记起了那个年轻人，我们一起吃过午饭，在战壕里，后来他被送到了战地医院。

“我把这些告诉了这位年轻女士，然后她问，‘你能送我回家吗？’”

“嘿，那是什么？”斯帝文突然直起了身子，“托尼，快看，那是什么？”

托尼的思绪迅速从史蒂夫身上抽了回来，他单膝跪地，伸手推开挡住视野的山羊，在山羊抗议的叫声中朝斯帝文指着的方向望去。

“狗娘养的！”托尼骂了一声，“是强盗。”他转过身敲击着驾驶室的车厢，提高声音用新学的阿语喊道：“强盗！强盗！”接着切回法语，“强盗骑着马来了！继续开车，不要停！”

司机兄弟大声回应，托尼感到车速稍稍提高了一些。他转回头，看着最先吸引斯帝文注意力的烟尘，烟尘后是骑着畜生的人的身影，托尼看不出他们骑得是不是马，但要是骆驼也能跑这么快，那他还真是大开眼界。

“他们准备包抄我们。”托尼舔着干巴巴的嘴唇，“妈的，这辆车不够快。”何止是不够快，要是他们开着辆法拉利，不，都用不着法拉利，哪怕是辆大众，这些骑马的强盗都别想追上他们。

当然，路况也毫无帮助。他们不是直接行驶在沙子上，但这条公路也绝对无法通过基本公路环境保养测试。

然后斯帝文大叫起来：“他们要射轮胎了！托尼，他们要射轮胎了！”

山羊被这动静吓得嘶声大叫起来。与此同时，托尼也看见了，领头的骑手正天杀的弯弓搭箭瞄准他们的汽车。在他身旁，马队已经组成了扇形开始完成包围攻势。

“妈的、妈的、妈的！”托尼抽出手枪，他的胳膊有点儿颤抖，但当他单膝跪地开始瞄准的时候，托尼的手已经变得稳定。

“嗖！”离弦之箭发出锐利的破空声，托尼紧跟着扣动扳机，“砰”第一枪击碎了那支箭，“砰！”第二枪击中了那匹可怜的马。

领头的骑手蓦地连人带马摔到了地上，在刺耳的马嘶声中扬起一片沙尘。但马队并未因此停下，甚至连队形都没乱。

“斯帝文！”

托尼喊了一声，他仍在持枪瞄准，但马队已经越来越近，而大多数骑手都扬起了砍刀，呼喝着催马跑得更快。

“不要、不要、不要！”斯帝文喊了起来，“哦我的天呐！哦我的天呐！天呐！”

托尼开始点射，一开始射马，但很快他就发现那些摔下马的人还会再爬起来朝汽车追过来。

“拿一把枪，帮帮忙！”托尼把另一把西格绍尔塞给斯帝文，结果斯帝文惊恐地喊了一声，然后把手枪扔到了山羊头上。

“我不要杀人！”斯帝文喊道，好像他是天杀的阿兹拉斐尔一样，“我们可以跟他们讲理！托尼。给他们钱！他们是强盗，也许拿了钱……”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个离得最近的骑手从马背上纵身一跳，然后抓住了货箱的侧板，跟着翻身爬了进来。

“砰！”托尼把一枚子弹打进那人的胸口，看着那人向后翻倒跌下车去。这些强盗都裹着头巾、面罩，身上土黄色的斗篷把晕染的血衬成深黑色。血腥味和公山羊的臭味混到了一起，闻起来就像地狱。托尼瞄向第二个跳上车的家伙，然后“咚”的一声，有人从旁边狠狠敲了他一下。

不是斯帝文，至少这点托尼很确定，那是从侧面溜上来的一个强盗。当托尼像袋水泥一样重重倒在车厢里的时候，斯帝文像个赶鸭子上架的拳击手一样大呼小叫的和那人扭打起来。

托尼挣扎着爬起来，手枪刚才从他手里飞了出去，不知道掉在了哪里。他头晕眼花地跪在车厢里四下摸索，听到斯帝文的痛呼声，听到强盗们兴奋的喊叫声。

“砰！”的一声，不是枪响，而是车胎爆了。眨眼间，这辆皮卡就从公路上滑了出去，一头冲进了沙漠。

后车厢上的人眨眼间全都摔倒了。托尼抓住这个机会伸手拽住和斯帝文扭打的强盗狠狠把他推了出去，顺着打滑的方向，那个强盗就像离心机里的实验材料一样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甩下车去。

“托尼！”斯帝文大喊，而车子还在打滑，在沙丘上跳跃，引擎砰砰作响，发出愤怒的吼叫。

托尼终于摸到了一把枪，不知道是他用过的那把还是斯帝文送给山羊的那把。他抓住枪柄，然后一把搂住斯帝文，从车厢侧板上翻了下去。

他们重重落在沙堆上，滚了不少圈，鼻腔、嘴巴里全是土。斯帝文比托尼滚得远一点儿，当托尼在踩一脚陷下去一次的沙子上踉跄冲到他旁边，然后猛地扑在斯帝文身上的时候，那辆皮卡“轰”的一声炸了。

两个人都昏过去了一段时间，托尼觉得不超过五分钟，因为皮卡的残骸仍在闷烧，冒出滚滚浓烟。

当有人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的时候，托尼猛地睁开眼睛，感觉就像宿醉过后有人毫不留情地一把拉开窗帘，然后通知他必须在三分钟内打扮好去参加弥撒。

但大沙漠里当然没有弥撒。托尼头晕眼花地眨着眼睛，发现他们已经被剩下的强盗团团包围了。两只粗壮、长满汗毛的手正牢牢扭着托尼的手臂，强迫他站直身体。斯帝文正在他旁边挣扎着，显然跟托尼受到了同样的礼遇。

野蛮人，这就是了。

站在托尼对面的彪形大汉就像从恐怖版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刻板形象一样，没有任何令人印象深刻、值得称道的地方。

反正托尼也没记住任何一个强盗的长相。不过这人满脸大胡子，就算面巾也没法完全遮挡。托尼还能闻到此人身上浓烈的体味，比短命的山羊还要臭气熏天。

这个人手里拿着比一把砍刀短的刀子。托尼吞咽口水试图压下爆炸导致的恶心感的时候，他一直用刀在托尼面前比划着，嘶哑的声音说着什么，不过托尼一个字也没听懂。

他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因为那场该死的爆炸。

但那些话肯定是有什么意思的，而且还是很糟糕的意思，因为紧接着，旁边的一个强盗伸手抓住了托尼的衣服，“嗤拉”一声撕开，露出他的胸膛。

斯帝文恐慌地大喊起来，托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斯帝文在说阿拉伯语，说得结结巴巴，但至少比托尼说的好。

“他说他要剜出你的心。”斯帝文换回英语，大概是在跟托尼说话，“我们该怎么办？天啊，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托尼心想，“这可新鲜了。”

强盗先生原本的确是打算把托尼开膛破肚的，就算没有斯帝文翻译，托尼也看得出这一点。

但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强盗的注意，在他拿刀比划的时候，他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睛紧盯着托尼的腹部。

托尼蓦地意识到，那是对方看到了自己的灵魂标记。他的汗毛争先恐后地竖了起来，用更大的力气挣扎，但身后的人紧紧抓住了托尼。

刀尖抵住了灵魂标记，托尼感觉得到刀尖轻轻刺入，然后加大力量。

刀锋继续划动的时候，托尼开始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