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与子同袍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仙家法宝大致分为两种，一种用于进攻，一种用于防守，而进攻的法宝中，又属番天印最为蛮横霸道。三年前广成子以番天印击碎金灵圣母天灵，大破金光阵的情形，姜子牙至今记忆犹新。

哪吒被番天印打在胸口，幸而有乾坤圈当中阻了一阻，这才没有伤及根本，然而内息滞涩，始终昏昏沉沉，只得留在屋里静卧修养。姜子牙怕门人贸然出战有所闪失，便紧守门户，派杨戬赶往九仙山请广成子相助，自己则与众将在银安殿内商议对策。

不知怎的，趴在武吉身边打盹的两只虎崽突然变得躁动不安，它们躬着身子，丰厚的毛发根根竖起，两眼死死盯着门外，似乎在戒备什么东西。武吉忙抚摸它们的脊背，试图令它们恢复平静，但根本无济于事。

雷震子深深吸了口气，一双耳朵微微翕动：“起风了……好大的风！我可以听到山石崩裂、树干折断的声音！”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屋外，但见万里晴空明澈如海，连一丝云彩也无，更别提刮什么大风了。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之际，虎崽们猛地挣脱武吉的怀抱，跑出银安殿，几个纵跃跳上飞檐，冲天空狂啸不止。与此同时，殿外刮起一阵大风，掀飞屋顶一溜瓦片，噼里啪嗒摔了一地。众人面面相觑，正待起身查看，那风又猛灌进来，吹得铜灯倒地香炉乱滚，就连屏风几案都挪了位置。

西岐城外已然天时大变，一庞然大物裹挟着云雷之气呼啸而来，所到之处白电盘旋，飞沙走石，就连几人合抱的参天大树也被连根拔起，如羽毛般在空中狂舞！

雷震子怒喝一声，擎黄金棍直捣那片乌云，然而不等靠近，乌云中便射出万道金光，卷得他上下颠倒，原地打转，再辨不清东南西北了。

眨眼间那怪又逼近数丈，双翼舒展如垂天之云，将雷震子狠狠扇下地去！

早有两只虎崽逆风而上，分别咬住雷震子的两边翅膀拖了回来。众人被风沙迷住双眼，根本无法站立，只得仓惶退进银安殿，合力堵上门窗。

姜子牙见那风刮得凌厉，城中杂物瓦片到处乱飞，料西岐城池难以抵御，便命武吉逐一点亮室内油灯，设置法坛，而后披发仗剑，步踏天罡，运转北海之水，自上而下护住整座城池。

城内风声渐渐停歇，城外却依旧狂风嘶吼，摧山倒林，北海之水也被卷得怒浪翻滚，层层叠起，将西岐城陷入万顷碧波之中。

彼时雷震子已经悠悠醒转，只是满身血痕，就像刚从箭雨中逃脱一般。他喘息片刻，感叹道：“好大一只鸟！”

韦护看过雷震子身上的伤痕，正色道：“是灵山脚下食毒龙而生的金翅大鹏，能化一身翎羽为万千利箭，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抟风运海，振北图南。”

寥寥数语，便将那怪的来历习性，法宝神通说得清清楚楚。

姜子牙颓然坐下，拧眉思索，昏暗的烛火照在他的脸上，愈发显得表情凝重，忧心忡忡。他自言自语道：“师父曾说会有三十六路征伐西岐，如今竟与西方教扯上关系，不知是福是祸……”

天化好奇的问道：“师叔，西方教是什么？”

姜子牙道：“西方教乃是天竺国内的一个神秘教派，也叫佛教，现隐居在灵山须弥圣境，极少涉足尘世纷争。你们的燃灯师伯便是灵山四大尊者之一。”

众弟子听了无不震惊。燃灯师伯的本领他们自然晓得，尽管师伯曾多次协助西岐脱困，对他们也算和善，但倘若灵山势力真的有意渗入商周之争，恐怕最后是敌是友就说不清了。

正迷茫间，黄飞虎忽然怒斥姜子牙道：“无道昏君！你酒后乱性，羞辱我的发妻不成，逼她跳下摘星楼而死，害我四个孩儿痛失母亲，实在可恨！想我黄氏一门世代忠良，为保成汤社稷南征北战，马革裹尸，如今竟受此大辱！我若不杀你报仇，岂不叫天下人耻笑！”

说罢拔剑去砍子牙，慌得天化兄弟几个赶忙将他抱住，急道：“父亲！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黄飞虎扔下佩剑，搂着四个孩儿，哽咽道：“父亲没用，不能保护你们的母亲……”

天祥三个从小受母亲呵护，感情深厚非比寻常，听得此言泪如泉涌，抱住父亲哭成一团。天化虽然幼年离家，对母亲无甚印象，但看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鼻子泛酸，红了眼圈。

杨戬与广成子从九仙山赶来西岐时，殿上众人已经陷入魔怔，或愤怒暴走，或黯然垂泪，仿佛一夜之间全都遭受了巨大打击，痛不欲生，就连两只虎崽也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杨戬急道：“莫非是心魔作祟？”

广成子摇头：“此处没有魔气。先设法令他们清醒，再作打算。”

杨戬忙将哪吒所赠香料投入炉中。片刻后，一股淡淡清香弥漫开去，众人也停止各种疯狂举动，恢复平静。

问及他们失态的缘由，黄飞虎略怔了怔，怅然道：“不知怎的，我突然回到七年前，看到妻子被逼从摘星楼跳下，摔得粉身碎骨……那情景就像刚刚发生一样，教我难以控制。”

众人纷纷说起刚才见到的景象，有生死离别，有天灾**，竟都是自己经历过的悲惨往事，震惊之余无不骇然。

雷震子抓抓脑袋道：“你们以前都那么惨吗？我只看到小时候师父逼我练功饿我肚子，我只好爬到树上掏鸟蛋吃。”

众人：“……”

韦护道：“看来除了金翅大鹏，还有一个知晓你们过去经历的厉害角色。”

广成子见他一语点破关窍，不禁面露赞许，问道：“师侄觉得那人是谁？”

韦护低头忖思片刻，答道：“我只知有两件法宝有此种能力，一是玄都洞八景宫太上老君的灵明琉璃灯，二是灵鹫山元觉洞燃灯师伯的通识琉璃灯。前一盏能窥探人心，后一盏能洞察世事，就不知来的是哪一盏。”

广成子道：“窥探人心者，心随念转，呈现出来的多少会有偏差；洞察世事者，万事已定，自然比前者更加真实可信。听诸位之言，应是后者，通识琉璃灯。那灯能借火光化形，来去随心，难以防范。尔等可将府中烛火尽数熄灭，自可阻隔他的神通。”

杨戬道：“师伯，城中百姓众多，日常起居都会用到烛火，只停一两日不成问题，长期如此却是不妥，况且寒冬将至就要下雪，现在颁布禁火令，恐怕普通百姓难以支撑；若不禁火，那厮必会借生火造饭之机潜入城中作乱，还需找个稳妥的法子将之除去才好。”

广成子笑道：“这个不难。你只须点燃一盏比他更为明亮的心灯，自可吸引他的注意，诱他显形。”

杨戬又问：“师伯所说心灯又在哪里？”

广成子笑道：“这便需要你亲自去找了。”

杨戬走出银安殿时，相府已经熄灭各处烛火，陷入一片黑暗，他思虑重重回到后院，见哪吒房中仍有微弱灯光透出，不由得心下一惊。

哪吒仍在沉睡，金吒手持遁龙桩站在卧榻前，语调悲伤略微颤抖：“三弟，无论如何，你追杀父亲便是不孝，师命难违，你莫要怪大哥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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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