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忠实信徒 第74章 过往记忆

约莫三四岁的金色长发的小女孩蹲在潺潺小溪边，好奇地看着溪水中游曳的鲤鱼。

“在看什么？”

一道温和醇厚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小女孩回过头，就看见一个黑色短发的高大男人带着笑朝自己走来，男人有一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仿佛盛装着星空。

“爸爸！”看见男人，小女孩高兴地站了起来，她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向男人，像只炮'弹一样，撞进男人的怀里。

男人连忙低身接住女孩，生怕她摔倒。

女孩一只手拉住男人宽厚的手掌，另一只手努力地指着那条小溪，急切道：“鱼、鱼——”

男人望了一眼，随即笑道：“想吃鱼了吗？”

女孩点了点头，期待着看向男人。

“好好好，爸爸给你捉鱼吃。”男人抬手揉了揉女孩毛茸茸的脑袋，他牵着女孩的手，来到小溪旁边。他低头看着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鲤鱼，笑着问女孩：“你想要哪条？”

女孩咬着大拇指，犯难地盯着这群悠哉游哉的肥美鲤鱼，好像每条都看起来很好吃。

男人耐心地等着女孩挑来挑去，半晌之后，才听见女孩嘟囔了一句：“要、要最好吃的。”

男人忍不住一笑，打趣道：“只是看着又怎么知道哪条最好吃？”

“爸爸肯定知道。”女孩固执地拉着男人，话都还说不利索，让男人乐开了花，“爸爸挑！”

顿了顿，女孩还补充了一句：“要、要最大的！最肥的！”

男人笑笑，他扫了一眼这群鲤鱼，很快就确定了两条最肥最大的鲤鱼。他轻轻拍了拍女孩，让她往后退一点。随即，他一抬手，海蓝色的魂印在他的手背上浮现。

小溪随着男人的动作忽然颤抖了起来，下一瞬，溪水霎时波动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困住了他看中的那两条鲤鱼。

女孩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崇拜的表情：“爸爸好厉害！”

男人嘿嘿一笑，他挥了挥手，溪水就包裹着两条又肥又大的鱼落到了他们面前。鱼被包裹在溪水组成的水团中，还在精力十足地挣扎着。

“想怎么吃？烤鱼？还是蒸鱼？”男人见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水团和里面的鲤鱼，于是特意控制水团靠近了女孩，让她能看得更清楚一点。

女孩抬起肉嘟嘟的食指，轻轻戳了戳水团。听见男人的问题，她兴高采烈地抬起头：“都要！”

“哈哈哈哈好！回去爸爸都给你做。”男人哈哈笑了两声，“走吧，回去了，你妈妈还在家里等我们。”

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牵着男人的手，一步一步地朝着森林走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他们抵达了一座颇为宽敞的小木屋。木屋前，一个金色长发、金色眼眸，与女孩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一只庞大的青色禽鸟面前，似乎正在苦恼着什么。

听见身后的动静，女人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笑：“无名，鹤言，你们回来了。”

“妈妈！”女孩松开男人的手，啪嗒啪嗒地奔向女人，“我抓了两条又大又肥的鱼！吃烤鱼！还有、嗯，还有蒸鱼！”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悬浮在男人身边的水团，以及水团中的两条活鱼，忍俊不禁道：“是你捉的，还是你爸爸捉的？”

女孩皱了皱鼻子，撒娇一般地说：“爸爸捉的就是我捉的。”

被女孩颇为无赖的话逗笑，女人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颊，随即抬头看向男人：“我带回来了一只青羽鸟，今晚也一起烤了吧？”

男人表情温柔地拉住女人的手：“好，青羽鸟和鱼，看来能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了。要煲汤吗？青羽鸟的肉很适合煲汤。”

“我要！我要喝青羽鸟肉汤！”

女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女孩就急了，她扒着男人的衣摆，口齿不清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忍不住一笑。

“好，想吃什么，爸爸都给你做。”男人弯腰抱起女孩，“想喝果汁吗？爸爸去给你做。”

“要！”

然后呢？

小女孩神情一阵恍惚，四周的树木在飞速生长，时间飞速流逝。她看见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闯入了她的家，母亲带着她离开，而父亲则留下来。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再然后，母亲也离开了，没有再回来。

她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在森林里，浑身都疼得厉害，她想去找母亲，想去找父亲，想去找那只经常和他们待在一起，又高又大的魂兽舅舅，但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没有人留下，他们都离开了，他们都没有再回来。

不要抛弃我……

为什么离开的人都不会再回来？是不是所有人离开了，就都不会再回来？

她无端感到恐惧。

最后，她昏倒在了森林中，直到一队外来的人捡到了她。

——

师鹤言站在一片白金的纯净世界中，四周漂浮着无数淡金色的碎片，就像是破裂的镜面碎片。这些碎片每一块都装载着她的一部分记忆，刚才她看到的画面，就来自于她面前的一块碎片。

她沉默地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那块碎片，回忆着刚刚看到的画面。画面中的那个金色长发、约莫三四岁的小孩，拥有着一张和她相差无几的脸，很明显，那就是曾经年幼的她。也就是说，那黑发黑眸的高大男人和金发金眸的貌美女人，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父母。

师鹤言神情一阵恍惚，她已经有些分不清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穿越来的，六岁之前，和无名与师怜生活在一起的小女孩，到底是她，还是这具身体曾经的主人？

但，现在还在纠结这种事，真的有必要吗？

她抬起头，穿过层层的记忆碎片，看见了方才画面中那熟悉又陌生的两人站在不远处，他们之间隔着一条不知源头，也不知流向何方的金色长河。一条比长河略微细一些的支干平行于河流，里面的河水无法汇入长河，也没有流向远方，而是像被硬生生截断了一样，流水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站在长河对面的，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父母，无名和师怜。

师鹤言屏住了呼吸，她的心脏颤抖了一下。

“鹤言。”

她听见了来自父母的呼唤，仿佛就在她的耳边响起，触及灵魂。

师鹤言握紧了拳头，随即又松开，她一步一步地穿过记忆碎片，向着那金色的命运长河走去。

最终，她停在了命运长河边，与父母隔河相望。

河水静静流淌，没过她的脚背，轻柔地阻止着她继续前进。

高大温和的男人和娇艳明媚的女人都用温柔怀念的目光注视着师鹤言，那目光就像是穿越了时间的厚重，看向尚且还是个孩童的她。

师鹤言对上他们的目光，忽然觉得有点想哭。

“爸爸，妈妈。”

不需要做任何心理准备，陌生而亲切的称呼就这样脱口而出。在叫出这两个命运相连血脉相接的称呼时，师鹤言一阵恍惚，就好像她曾无数次地这样叫过。

“你长大了很多。”男人轻轻地笑着，目光温柔而慈爱，“长高了很多。”

师鹤言喉咙发紧，她想说些什么，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的记忆还不完整，她不记得和父母的曾经，她无话可说。

她蓦地感到一阵恐慌，那些悬浮在身后的记忆碎片究竟是谁的？这真的是她的身体吗？是她曾经经历过一切吗？

还是说，她只是一个窃贼，窃走了属于斗罗大陆的“师鹤言”的一切。

“我忘了很多。”过了很久很久，师鹤言低低地开口述说，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不知道该向谁倾述内心的恐惧，“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我。”

师怜倾听着师鹤言的恐惧，她歪头，有些俏皮，又有些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你不是你自己呢？”

“我……”师鹤言张了张嘴，思绪纷乱复杂，难道要告诉他们自己是穿越者？难道要告诉他们，你们的女儿可能已经在六岁的时候死掉了，而自己只是占据了她身体的孤魂野鬼？

但，这是真的吗？万一她就是“师鹤言”呢？万一她只是忘记了过往，想起了前世呢？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师怜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命运长河：“看看吧，鹤言，看看眼前这条命运长河。”

闻言，师鹤言乖顺地低下头，金色的河水倒映出她的容颜，将她的黑发黑眸也染成了金色。

“你看见了什么？”师怜柔声问道。

师鹤言张了张嘴：“……我。”

“金色的我。”

除了她，什么都没有。

河的对面，并没有倒映出师怜和无名的影子。

师鹤言忽然感到一阵悲哀。

师怜没有低头，她知道命运的长河中并没有她和无名的身影，虽然作为父母，他们的命运与师鹤言的命运交织，如同树与藤蔓一般，错综复杂。但他们早已在过往逝去，如今的他们，只不过是师鹤言记忆的投影。

“这是属于你的命运长河。”师怜抬起手，指向长河，“其中所倒映的，只会是属于你的真实。”

属于她的真实……

师鹤言发怔地凝视着长河中属于自己的倒影。

那就是她自己。

过往的，现在的，未来的，都只是她自己。

不是别人，只是她自己。

灵魂似乎在这一刻猛然放松了下来，一直背负在思维上的枷锁就此崩塌。

而就在她恍然大悟的瞬间，长河发生了变化。那条并没有流入长河的支干翻腾起巨大的浪花，像是冲破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原本与长河平行的河道被浪花强行冲破了一个缺口，与长河连接在了一起，汇入了长河。

在师鹤言理解一切之后，前世的她与今生的她，命运已然完全交汇在了一起。如今的她，才是真正地、完整的她。

师鹤言抬起头，无名与师怜的身影变得淡了很多，就像是随时都可能在她眼前消散一样。

“我们还能见面吗？”她哽咽了，虽然还没能完全恢复记忆，但莫大的情感如同洪水一般冲击着她的灵魂，悲伤与思念将她淹没。

无名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沉寂在你的命运长河中，你要向前看，你的目光应该留在那些和你命运交织的、还活着的人身上，而不是我们。你可以怀念我们，但绝不能只怀念我们。”

师鹤言低垂着眼帘，她很想说她还想留下，还想多和他们待一阵子。她从前世到今生，好不容易有了父母，但如今却连真实的他们都没有见到，只能在命运与记忆中看见他们的残影。这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就算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她依旧会留有无法磨平的厚重遗憾。

但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比比东的身影，不只是比比东，还有天龙马，玉小刚，凌老，唐昊，莫叔……那些在她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在命运的前方朝她挥手，等待着她，让她无法在这里停下脚步。

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她要去见他们。

她要回应他们的等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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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过往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