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鹤言只觉得四周的景色被自己飞速甩在身后,她紧紧地抱着巨兽的脖颈,那些狰狞的龙鳞咯得她生疼。呼啸的风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让她睁不开眼。
“幼崽,你别抱那么紧,我又不会把你甩下去。”
天龙马的声音从风中传了过来,师鹤言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却皆以失败告终。
她的大脑晕乎乎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努力地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竟觉得实在是太不真切了。
天龙马的速度慢了下来,随后停在了星斗大森林的最深处。
“下来,幼崽。”天龙马歪过头,用龙角轻轻顶了顶师鹤言,“到地方了。”
师鹤言顺从地跳下天龙马的脊背,当双脚终于碰上熟悉的地面时,她的神情还一阵恍惚,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有一天坐上十万年魂兽的背,像是骑马一样。
她抬头遥遥地望了一眼来路,就在不久前,天龙马才跟千寻疾大打出手。然而,一人一兽才过了几招,千寻疾就一个声东击西,几乎是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被耍了一下,天龙马颇有些不高兴地甩了甩尾巴,它抬头细细感应了一番,语气厌烦地说:“跑了,啧,跑得真快。”
师鹤言有些惊讶:“他跑了?可是你们也没过几招吧?难不成他打不过你?”
天龙马一尾巴敲在师鹤言的头上,没好气地说:“幼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他打得过我?就算是他在巅峰时期都别想在我手里讨到好处,更别说他的身体如今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也算他跑得快,不然我指定要让他永远留在星斗大森林。”
师鹤言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什么叫做“身体如今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结合千寻疾所说的“无名毁掉了他的成神之路”,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差不多知道曾经大概发生过什么了。
难不成是她的父亲无名曾经将千寻疾打成重伤,让他即使痊愈也留下了不可逆转的后遗症,以至于无法再用现在的这具身体追寻成神之路?
师鹤言又回想起天龙马与千寻疾的对话,她仰头看向天龙马,问道:“天龙马,你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吗?千寻疾杀了我的父母?”
天龙马收回目光,它瞥了一眼师鹤言,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那里。”
师鹤言有些犹豫,老实说,现在的她很迷茫,武魂殿肯定是回不去了,而她前十二年都生活在武魂殿,几乎都没有出去过,不能回武魂殿的话,她能去哪儿?而且恐怕她现在只要刚出星斗大森林,下一秒就会被千寻疾派人抓回去吧,说不定有关她叛逃出武魂殿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陆,就像曾经的无名那样。
那么去昊天宗吗?唐晨曾经说过,当有一天她无处可去的时候,可以去昊天宗寻求庇护,但她跟昊天宗的人也不熟,万一昊天宗的人为了不得罪武魂殿而选择把她交出去怎么办?
天龙马一眼就看出了师鹤言的困扰,它又用尾巴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说:“你还在想什么?难不成还想出星斗大森林,回到人类的世界?就你现在这个实力,出去就是找死。我劝你跟我留在星斗大森林,想要出去,至少得等你有实力对抗那个人类。”
师鹤言也知道自己现在似乎哪都去不了,但是:“留在星斗大森林?可我也是个人类,而且我才魂宗,星斗大森林对我来说也很危险啊。而且我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连吃饭都成问题吧。”
天龙马白了她一眼:“算了,你先跟我来,总之,现在留在星斗大森林是你唯一的选择,而且对你百利而无一害。而且你本来就该留在星斗大森林,如果不是十几年前你被人类捡走,如今你早就突破至少魂帝了。”
师鹤言呆呆地指了指自己:“啊?”
十八岁的魂帝?谁?她?
开玩笑吧?她也没听说过星斗大森林还能辅助人修炼啊?为什么天龙马会觉得她在星斗大森林内修炼,会比在星斗大森林外修炼快那么多?
她是人类吧?
“上来。”天龙马看了一眼天色,扭头对师鹤言说道,“我带你去星斗大森林深处。”
师鹤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上哪?”
天龙马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师鹤言:“你这幼崽是不是以前伤过脑子?”
师鹤言哑然,她悻悻然地望向天龙马那生着漂亮金色龙鳞的脊背,一时间有些不敢上。
这可是十万年魂兽哎!
大概是嫌弃她动作太慢,天龙马不再废话,一道金光闪电般地朝着师鹤言飞射而去,像是提着小狗一样,提着师鹤言的后衣襟,将人直接提了起来,扔到了自己的背上。
师鹤言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天龙马就以极致的速度冲了出去,朝着星斗大森林深处冲去。
“哎?啊——”
于是,一路火光带闪电,空气中还飘荡着师鹤言的惨叫。
天龙马最终停在了一处偌大的湖泊前,师鹤言在落地的时候,两条腿都还有些颤抖。
“就是这里。”天龙马慢慢踱步到湖泊面前,它转头看向师鹤言,“过来。”
闻言,师鹤言乖巧地来到天龙马身边,学着它的模样朝湖泊看去,但这里面除了湖水,似乎什么都没有,连来喝水的小动物都没有。
然而看着看着,师鹤言忽然发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湖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照射,竟然泛着粼粼的金光。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能感觉到湖底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正在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吸引着她跳下去,去寻找宝藏。
师鹤言下意识地往后仰,这股吸引力非常强烈,又格外亲切。
天龙马一直在关注师鹤言的反应,在看见她脸上逐渐呆住的表情,并忽然毫无征兆地向后仰去,它就知道师鹤言肯定从这湖泊中感应到了什么。
“这里是……”师鹤言问道。
天龙马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它眺望着这偌大的湖泊,声音淡淡地说道:“圣墓。”
“这里是自开天辟地以来就一直存在的圣墓,是自古以来所有帝王瑞兽,三眼金猊的墓穴。”
师鹤言呆愣了一下,随即心底泛起了一阵惊讶。这么大个湖泊居然是墓穴吗?而且,它刚刚说什么?帝王瑞兽?三眼金猊居然是这样的存在吗?
等等,如果说历来的所有三眼金猊都被埋葬在这里,那也就是说——
“我的母亲,师怜,也被埋葬在这里吗?”师鹤言仰着头,问道。
天龙马略有些诧异地瞥了她一眼:“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你的父母是谁。”
师鹤言嘟囔道:“是昊天宗宗主告诉我的,我本来没怎么相信,但今天千寻疾自己印证了这个事实。”
“哼,千寻疾,该死的人类。”天龙马似乎格外仇视千寻疾,只是听见这个名字,便冷笑一声,鼻孔呼出灼热的气息。
师鹤言看着湖泊有些发愣,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真的能够得到准确的父母的消息,而在她知道的时候,她的父母居然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原本以为加上前世,她已经度过了没有父母的孤儿生活快四十年了,就算是真的找到了父母,她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即使是在昊天宗听起唐昊第一次提及她的父母是谁时,她也是这样的想法。
但此时真正站在她母亲的“墓”前时,一股从未有过的淡然惆怅不知为何弥漫在她的心头,不是难过,也不是思念,只是一缕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为何而起的惆怅。
师鹤言惆怅了片刻,收拾好心情,这才看向天龙马,轻声问道:“你能给我讲讲从前的事吗?”
天龙马没有记着展开叙述,而是反问了一句:“你想先知道什么?”
那可太多了。师鹤言想着,她想知道她的父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武魂殿通缉?无名是怎么阻断千寻疾的成神之路的,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师怜作为帝王瑞兽三眼金猊,又是怎么死的?如果是千寻疾杀害了师怜,没道理他没能得到心心念念的命运之力。圣墓为什么会是一片湖泊,下面埋葬的全部都是三眼金猊的尸体吗?
以及,为什么她没有六岁之前的记忆?比比东在星斗大森林捡到了她,那是不是说明,在此之前她一直生活在星斗大森林?在比比东捡到她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丧失六岁之前的所有记忆?为什么她会昏迷在星斗大森林中围的地方?
她到底是人类还是魂兽?
但是犹豫很久之后,她决定还是一个一个问,反正看天龙马这副模样应该也不会瞒着自己什么,这么多问题也只是先后顺序不同罢了,它也没说只能问几个问题。
于是,师鹤言还是率先问出了自己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千寻疾和我的父母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那么仇视我的父母?他又为什么要得到那什么命运之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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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圣兽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