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影卫他又在自我攻略 第42章 第 42 章

那声凄厉的惨叫，像一柄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穿了秦明的心脏。

他几乎是瞬间就从竹屋里冲了出来，当他看到跪倒在泉眼边，抱着头痛苦挣扎、浑身散发着不稳定黑暗气息的夜宸时，他的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了。

来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最害怕，也最不愿面对的那一刻，以一种比他预想中，更早，也更惨烈的方式，降临了。

“夜宸！”

秦明目眦欲裂，想也不想，便要冲上前去。

“别过去！”

一个冰冷的声音，却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壁，将他死死地拦在了原地。

是独孤博。

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秦明的身边。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碧绿色蛇瞳，此刻，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正在进行神魂融合。”独孤博的声音，低沉而严肃，“那些被‘碧磷锻魂丹’强行梳理的记忆碎片，正在与他新生的灵魂，进行对抗。你现在过去，只会让他的神魂，受到更剧烈的冲击，甚至……彻底崩溃！”

“那……那我该怎么办？！”秦明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夜宸，心如刀绞，声音里，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他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比让他去死，还要难受。

“等。”

独孤博只说出了一个字。

“等他，自己扛过去。”

“或者……”

他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但秦明，却瞬间明白了。

或者，被那些充满了痛苦与仇恨的记忆，彻底吞噬，再次，变回那个冰冷的、封闭的“影”。

甚至，比以前，更加极端，更加……不可理喻。

秦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他却毫无所觉。

他的目光，一瞬不移地，锁定在那个痛苦挣扎的身影上。

他的心，也仿佛，正在被那无尽的黑暗，一同，撕扯，吞噬。

夜宸感觉自己，正坠入一个无边无际的、充满了血色与火焰的噩梦深渊。

无数张破碎的、扭曲的脸，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有父母临死前，那绝望而不甘的眼神。

有族人倒在血泊中，那死不瞑目的控诉。

有那个戴着黄金面具的“爷爷”，那张充满了贪婪与疯狂的、扭曲的脸。

恨！

无尽的恨意，如同最汹涌的岩浆，在他的胸膛里，疯狂地燃烧，翻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彻底焚化！

杀！

杀光他们！

杀光所有背叛自己的人！杀光所有伤害自己的人！

一个充满了暴戾与毁灭**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咆哮着。

他身后的“天光暗影”武魂，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

那尊漆黑的、代表着审判与毁灭的魔神虚影，开始以一种极不稳定的姿态，疯狂地闪烁，时而凝实，时而虚幻。

他那双刚刚才恢复了清澈的眼眸，再次，被猩红色的、充满了暴虐与疯狂的光芒，所彻底占据。

他，正在被过去的“影”，一点一点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就在他的理智，即将被这股滔天的恨意，彻底吞噬时。

另一股，同样深刻，却截然不同的记忆碎片，如同黑夜中，最顽强的一缕星光，悄然地，亮了起来。

他看到了。

看到了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在天斗皇家学院的广场上，将自己，护在了身后。

看到了那个男人，在深夜的办公室里，为自己，亮着一盏孤灯。

看到了他，在星斗大森林里，用自己的后背，为自己，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看到了他，在冰火两仪眼的废墟中，抱着自己，流下的，那滚烫的泪水。

也看到了……

这一个多月来，他为自己熬的每一碗粥，为自己处理的每一个伤口，以及，在他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讲述着“爱人”的意义时，那双，盛满了星辰的眼眸。

秦明……

当这个名字，在他心中浮现时。

一股无法言喻的、温暖的、带着一丝甜蜜的暖流，如同最坚固的堤坝，顽强地，抵御着那股仇恨的岩浆。

两种极致的情感，在他的灵魂深处，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惨烈的拉锯战。

他的身体，时而被冰冷的黑暗所笼罩，时而，又会散发出一丝温暖的微光。

他的眼神，时而暴虐疯狂，时而，又会恢复片刻的清明与挣扎。

“夜宸……”

秦明看着他那副痛苦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用一种近乎于祈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

“……回来……”

“……求你，回来……”

他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黑暗，清晰地，传递到了夜宸那正在与深渊搏斗的灵魂深处。

夜宸那剧烈颤抖的身体，猛地一顿。

他那双猩红的眼眸，缓缓地，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正一脸绝望地看着自己，眼中，却依旧燃烧着不灭希望的男人。

看到了他那头，因为自己，而变得斑白的头发。

看到了他那张，因为自己，而写满了憔-悴的脸庞。

也看到了……

他眼中，那份，足以融化世间一切坚冰的、深沉的爱意。

“……秦……明……”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然后，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理智，对着那个，他此生，唯一的“光”，伸出了颤抖的、求救的手。

秦明见状，再也顾不上独孤博的警告。

他像一头疯了的公牛，猛地挣脱了独孤博的束缚，不顾一切地，向着夜宸，冲了过去。

他冲进那片由夜宸失控的黑暗能量，所构成的混乱力场之中。

瞬间，万千道无形的影刃，便向着他，疯狂地攒刺而来。

“噗！噗！噗！”

秦明的身上，瞬间，被划出了数百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但他，却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依旧，一步一步，坚定地，向着那个，正在向他求救的少年，走了过去。

最终，他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伸出那双被鲜血染红的、颤抖着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夜宸那只冰冷的、同样在颤抖的手。

然后，他将他，狠狠地，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我在这里。”

他抱着他，在他耳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而坚定的声音，说道。

“别怕。”

“我在这里。”

“我永远……都在这里。”

他的声音，像一道最温暖的圣光，瞬间，驱散了夜宸心中，所有的黑暗，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痛苦。

夜宸那双猩红的眼眸，渐渐地，褪去了血色，恢复了原有的、清澈的漆黑。

他身后那尊暴走的魔神虚影，也缓缓地，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他靠在秦明那温暖而坚实的怀里，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熟悉的心跳声，那双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眼眸，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名为“疲惫”与“依赖”的情绪。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将自己的脸，更深地，埋进了这个，他失而复得的、唯一的“港湾”之中。

当夜宸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重新躺回了那间熟悉的竹屋里。

身上，被换上了一套干净的、柔软的衣服。

而秦明，就趴在他的床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沉沉地，睡着了。

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得，像一张纸。那头本就斑白的头发，此刻，似乎，又白了几分。

夜宸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恢复了清明的眼眸里，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

他想起来了。

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四年前的决裂，四年间的孤独，双月台的真相，以及……这一个多月来，在这片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里，所发生的一切。

那些记忆，不再是破碎的片段，而是清晰地，完整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去抚摸一下秦明那张写满了疲惫的脸。

但，他的手，在半空中，却又，停住了。

他缓缓地，收回了手。

然后，他轻轻地，从秦明那温暖的、却又带着几分禁锢意味的掌心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秦明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在睡梦中，不安地，皱了皱眉。

夜宸看着他，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还是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没有再去看秦明。

他只是，从自己的储物魂导器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冰冷的、没有任何花纹的、银色的面具。

他缓缓地，将它，重新，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也遮住了，他眼底深处，那份，刚刚才失而复得的、名为“软弱”的情绪。

记忆，回来了。

仇恨，也回来了。

那个天真的、如同白纸般的“新生儿”，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融合了所有过往，所有爱恨的、一个全新的、也更加完整的——

“影”。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沉溺于这份温暖之中了。

他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他也不能，再让这个男人，为自己，受到任何伤害了。

这张面具，从今天起，不再是他的“封印”。

而是，他为秦明，也为自己，戴上的、一道全新的——

“枷锁”。

他要用这道枷锁，将自己，与秦明那份沉重的、足以将他彻底融化的爱，隔离开来。

他要用这道枷索，时刻提醒自己：

复仇，才是他此生，唯一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