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影卫他又在自我攻略 第12章 第 12 章

德运商会。

这个名字，像一根被遗忘了许久的针，在夜宸那看似平静无波的心湖中，轻轻地扎了一下。

不痛，却带来了一丝异样的、让他无法忽视的涟漪。

四年前，当他还沉浸在天斗皇家学院那浩如烟海的图书馆中时，曾为了更全面地了解这个世界的经济结构，而翻阅过大量关于帝国商业运作的卷宗。

在那些错综复杂的商会关系网中，他曾注意到，“德运商会”这个名字，经常与一个特殊的学院，以一种隐秘的方式，联系在一起。

那个学院，叫“史莱克”。

而它的背后，站着的，是那个他曾一心想要追随，又被他亲手推开的男人——秦明。

夜宸记得很清楚，史莱克学院的财政状况一直不佳，弗兰德院长又是个极爱面子的人。秦明在成为天斗皇家学院的老师、拥有了丰厚的收入后，几乎将自己大半的薪水，都以一种“匿名投资”的方式，通过像德运商会这样的、与史莱克有旧交情的商路，源源不断地输送回了那个他视之为“家”的地方。

这是一个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

而他夜宸，恰好是那极少数人之一。

所以，刚才那个叫林德的商人……是秦明的人？

或者说，是史莱克的人？

一个荒谬的、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救了一个，与“那个人”，有所关联的人。

这算什么？

巧合？

还是命运那只看不见的手，在无声地拨弄着琴弦？

夜宸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那张银色的面具，完美地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没人知道，在那冰冷的金属之下，他的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波澜。

最终，他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强行压了下去。

“没有意义。”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

就算有关系，又如何？四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他和秦明，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是行走于黑暗中的“影”，而他，或许早已带领着他那心爱的史莱克学院，在阳光下，走向了辉煌。

他们之间，再也不会，也不该有任何交集。

想到这里，夜宸不再犹豫。他最后看了一眼林德离开的方向，身形一晃，彻底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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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斗城，南城门外，一家不起眼的酒馆。

这家酒馆的名字很普通，叫“旅人歇脚处”，来往的客人大多是些走南闯北的佣兵、商人和魂师。这里鱼龙混杂，是消息最灵通，也是最混乱的地方。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男人，正独自一人，坐在酒馆最靠窗的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最劣质的麦酒。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劲装，一头火红色的短发，比四年前黯淡了不少，却依旧如同一团压抑的火焰。他的脸上，多了一道从眼角延伸至下颌的浅浅疤痕，为他那英俊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沧桑与冷硬。

他就是秦明。

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天斗皇家学院总教习。

离开学院后，他拒绝了弗兰德院长让他一同执教史莱克的邀请。他将自己所有的积蓄，连同那件沾染了他和夜宸鲜血的旧外衣一起，交给了弗兰德，只留下了一句话：

“院长，老师，这是我最后能为学院做的事。我……还有些私事要去处理。”

然后，他便一个人，踏上了漫无目的的旅途。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他只是本能地，想要去寻找那个消失了的、被他亲手推开的少年。

他去了很多地方。去了诺丁城，去了那个早已物是人非的孤儿院；他去了星斗大森林，在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地方，一坐就是数日；他甚至去了那些混乱的、毫无秩序的地下黑市，试图从那些阴暗的角落里，找到一丝一毫关于“影子”的线索。

但他什么都没找到。

夜宸，就像他武魂的名字一样，彻底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希望，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被消磨殆尽。

寻找，也渐渐地，变成了一场没有目的的自我放逐。

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依附任何势力。他成了一个独来独往的强大魂师，一个游走在帝国边缘的“独行者”。

他会在商队被劫时出手，他会在村庄被恶霸欺凌时路见不平，他更会毫不犹豫地，向那些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的武魂殿巡查队，挥出自己的铁拳。

他的战斗风格，比以前更加刚猛，更加狠辣。因为他不再有任何顾忌，不再需要保护任何人。

渐渐地，大陆上开始流传起一个“新”的传说。

传说，有一个红头发的、实力强大的独行魂师，神出鬼没，专门和武魂殿作对。他出手狠辣，从不留情，像一尊不可撼动的明王。

于是，有人借用了他恩师赵无极曾经的名号，称呼他为——“新一代的不动明王”。

对于这个外号，秦明不置可否。

他只是觉得讽刺。

曾经，他是天之骄子，是无数人敬仰的秦老师。

如今，他却成了别人口中，和那些佣兵、强盗没什么区别的“怪人”。

他不知道，夜宸如果听到这个外号，会作何感想。

或许，会觉得可笑吧。

那个曾经教导他要走正道的老师，自己，却活成了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异类”。

“呵……”

秦明自嘲地笑了笑，仰头将杯中最后一点劣酒一饮而尽。

酒很苦，很涩，像他这四年的人生。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被推开，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商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他一进门，就大声喊道：“水！水！给我水！”

酒馆老板不耐烦地扔过去一个水囊。

那商人正是林德。他接过水囊，咕咚咕咚地灌了大半，这才缓过气来。他脸色苍白，神情中还带着未消的恐惧，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酒馆里的佣兵们见怪不怪，只是投去几个看热闹的眼神。

“我说老林，你这是见鬼了？不是去星斗大森林收货吗？怎么搞得跟从鬼门关里爬出来一样？”一个相熟的佣兵打趣道。

林德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别提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在森林外围，遇到了‘血狼’那帮天杀的畜生！”

“血狼佣兵团？”周围的佣兵们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那你还能活着回来，真是命大啊！”

“何止是命大！”林德一说起这个，立刻就激动了起来，脸上瞬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兴奋和无与伦-比的敬畏，“我是遇到了贵人！不！是遇到了神仙！”

他绘声绘色地，将自己如何被“血狼”劫持，又如何被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神秘青年所救的经历，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你们是没看到啊！那位恩人，就那么随手摘下几片叶子，‘咻咻咻’几下，就把血狼那几个杂碎给射穿了！连那个魂宗级别的刀疤脸，全力一刀劈过去，被恩人……用两根手指头，就给夹断了！”

“什么？！”

“两根手指夹断魂宗的全力一击？老林，你吹牛的吧！”

酒馆里响起一片质疑和哄笑声。

林德急了，涨红了脸：“我说的句句属实！最后，恩人就那么一挥手，刀疤脸的脑袋，就飞出去了！从头到尾，那位恩人连武魂都没放！那气势，那风采，简直……简直就是神祇降世！”

听着林德那夸张的描述，秦明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用叶子杀人，两指断刀……

这听起来，更像是某些敏攻系或控制系魂师，利用特殊技巧做到的。出手狠辣，不留活口，确实像是地下世界那些赏金猎人的风格。

他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大陆之大，能人异士层出不穷。

然而，林德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后来我才知道，那位戴着银色面具的恩人，就是传说中，地下世界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杀神——‘暗影’啊！”

“暗影？！”

这个名字一出，整个酒馆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佣兵脸上的嘲笑和质疑，都变成了深深的忌惮与恐惧。

唯有秦明，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厌恶。

“暗影”这个代号，他听过不止一次。

四年来，他在大陆各处游历，与三教九流都有过接触。这个名字，代表着地下世界的最高武力，也代表着绝对的冷酷与无情。

传闻中，他与武魂殿的某些高层，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他时而接受委托，破坏武魂殿的行动；时而又会接下一些由武魂殿暗中发布的、清理某些“叛徒”或“异己”的任务。

他就像一条游走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的毒蛇，行事全凭喜好，毫无原则和立场可言。

在秦明这样非黑即白、正义感极强的人看来，这种人，与武*魂殿的走狗，毫无区别。

甚至，比那些明面上的敌人，更加可恶。

“哼，武魂殿养的一条好狗罢了。”秦明在心中冷哼一声，端起酒杯，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他正准备再叫一壶酒，却听到林德还在那里滔滔不绝。

“我跟你们说，那位‘暗影’大人，虽然出手狠辣，但绝对是个好人！”林德极力为自己的救命恩人辩护，“他救了我，却分文不取！还说……还说我没触发他的陷阱，就不会死。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老人家行事有自己的原则！绝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

“得了吧老林，你就是运气好。”旁边的佣兵撇撇嘴，“那种活在阴影里的家伙，今天能救你，明天就能为了钱杀了你。我听说，前阵子武魂殿巴拉克分殿的一位主教，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上。但上个月，他又把一个从武魂殿叛逃出来的魂王给灭口了。这种人，就是墙头草，谁给的钱多就跟谁干，信不得！”

听着众人的议论，秦明眼中的厌恶之色更浓了。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没有立场、没有底线的墙头草。

他站起身，将几个铜魂币扔在桌上，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心烦的地方。

他只想尽快离开天斗城。

因为这座城市，承载了太多让他心痛的回忆。

他不想再留在这里，触景生情。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那个叫林德的商人，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又大声说了一句：

“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暗影’大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德运商会，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只要他老人家一句话，我林德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德运商会”……

当这四个字，清晰地传入秦明的耳中时，他那已经迈出去的脚步，猛地，僵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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