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射鸟切菜的和打铁做药的 第186章 喜欢（上）

等到银霜浑身湿漉漉地上马，两人悠闲驾马踏上回酒店的路。

他们要走出蓝血沙滩时，一个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远远吆喝招呼二人，严凌霄轻扯缰绳、缓住身下骏马的马蹄。来人是他和唐三在岛上遇见时的那个摊位的老板。

中年男性魂宗跑近了，从储物魂导器中取出用布包裹的一团东西。严凌霄的精神力扫过去，包裹中全部是他刚才没能谈妥买下的物品，剑鱼海魂兽的第一背鳍、大王肉花海草的花朵等等。

“……小哥，你和唐银小哥是否相熟？”

魂宗背后之人是温爷，对方借此向自己和唐三示好，更是试探他们二人、三人的关系。严凌霄面无表情，灰色的眼睛看也不看那些物品，配上他苍白的皮肤，被他盯着的魂宗几乎以为自己在被死人注视：“熟也不熟。老板，您带这些东西是……？”

“我们听尚容说了，您几位在兽潮中出力颇多，温爷特地叮嘱我们要关照三位，这点薄礼不成敬意。等之后返回望岛城，温爷希望能再宴请三位。”

“原来如此。”严凌霄颔首，和魂宗寒暄几句，让他将东西交给银霜，说储物魂导器由她保管。

这位老板离开之后，再无人阻拦他们，两人在夜色中返回马场归还马匹，上山回房间。银霜将买来的小吃放在茶室中的夜奔面前，准备出门去餐厅点菜吃晚饭，却被严凌霄叫住。

“银霜，你和唐三换房间。”严凌霄道，“你不是想看海么？”

银霜对此并无意见，不过：“他不在。”她的精神力没在见浪山上找到唐三。

严凌霄皱起眉头，本来不想和银霜去餐厅，此时也起身和她同往。吃完饭，他拉着银霜去前台，看是否能从前台服务员口中问出点线索。昨天银霜和唐三一起来前台，今天这位黑发灰眼的女性身边就换了个男人，还是问昨日的男性的下落，服务员心中有不少猜测，但也没有说出口、表现出来，只道那位客人询问过他们附近城镇中是否有规模比较大的铁匠铺。

唐三应该是补充他那些在面对海魂兽时消耗完的特殊武器去了，严凌霄思忱。得到答案后，他和银霜走出前台屋子，道：“那就明天再说吧，我早上会去找他。你呢？”

“我要出海，也许中午或者晚上才会回来。”银霜嘴角翘起，期待这两个人商讨的结果，“我玩够了就回来找你们换钥匙和房卡。”

第二天，银霜早早离开房间、赶往码头，她要乘船出海。严凌霄身上感官只剩温觉和听觉，他喝了一壶魂兽血作为早饭，下山去往见浪山北方十五公里外的小镇、藤林镇。

精神力蔓延，寻找镇中铁匠铺和唐三。严凌霄绕过一早开始推销岛屿各类游玩业务的人，目标明确，走向门口放了“放假三天”牌子的铁匠铺。

这家铁匠铺位于藤林镇最北方的端头，铺中此时只有一个人在里面打铁，多半是唐三出钱包下了这家店。这家伙还挺有钱。

严凌霄正要推门而入，却被一个小孩拦下：“欸，店里现在不让人进，你看不见吗？”

“我是瞎子。”严凌霄低头，看着拽住自己衣摆的十岁男孩，“我认识里面的人，我找他有事。”

看清这张有疤且双眼无神的脸，男孩愣了一下，又道：“那也不行，他说过，这三天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他不吃饭？”

“傍晚时我会给他送水和食物……你找他什么事？到时候我和他说一声。”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他。”严凌霄道，“你是这家铁匠铺的学徒？不跟着你回家的师父学习，在这里给陌生人看门？”

听语气和内容，这个眼盲男人真的知道里面蓝发大哥哥的事情，男孩把他拉到铁匠铺几十米外镇子外的空地、确保他远离店铺，这才说道：“他昨天来店里，拿出一袋钱说要借用炉火三天。本来胡大叔不想答应的，他们还有订单没做完嘛，不知道他到底给了多少，大叔还是同意了。”男孩撇撇嘴，“反正订单都是镇上的，拖延几天没关系。”

“你呢？怎么不回家？”严凌霄道，“学徒难得能放假，你不和朋友出去玩？”

“我不能来店里帮忙就没工钱拿，唐大哥给了我钱，让我帮他带饭，那我就留下咯。打扫打扫门口，补充点木柴，本来也是我该做的。”男孩说道，“我还想着能不能偷学点技术……可惜唐大哥把门窗关得很严实。”

“你不看也好。”精神力隐隐被唐三施展的锤法拉扯、粉碎，严凌霄猜测对方在使用某种魂技冶炼金属，会是乱披风锤法吗，唐三正好姓唐，“你不知道他是魂师么？假如他是在使用魂技锻造金属，你很可能被波及。更甚者，如果他用的是只传家族中人的独门魂技，当你看见这一招，你已经——死了。”

男孩吃痛一叫，捂住被严凌霄偷袭弹脑袋的地方：“你干嘛！你真的是瞎子吗？我当然知道他是魂师，我还知道你也是魂师。”他揉着红了一片的额头，“我见过的魂师大人不少，唐大哥绝对是脾气好的那一类。”

“脾气再好的魂师也有发火的时候，你怎么确定你的行为不会让他生气？”

“我这不是没看到吗！”男孩叫道，“你找唐大哥什么事？你不会是来找他寻仇的吧？”

“我要寻仇的话，肯定早就连你一起杀了，为什么还要陪你蹲在这里等傍晚？”严凌霄道，“你打算接下来的一天都用在看守我上？不去做你该做的事了？”

“……我会盯着你的，你别进去啊！”男孩比划自己的眼睛和严凌霄，表示“我会看着你”。

严凌霄不再理他，仰头看向铁匠铺的烟囱。

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他”好像曾独自走在乡间道路上，前往一座坐落在群山中的村落。村子的村头也有一间铁匠铺，比眼前这栋破败、潦草许多。锤子落在通红铁块上的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在不间断的回响中一锤接着一锤地砸下，一时让人难以分清是记忆中的声音还是现实。

严凌霄握了握曾握住锤柄、捏住铁钳的双手。他没有触觉。

日渐西移，铁匠铺中规律的打铁声终于停下。这次停顿的时间比之前都要长。

一身铁灰粉末的唐三推开门。夕阳照耀中，映入他眼帘的是手提三个油纸包的严凌霄和空着手的铁匠铺学徒小南。

凌霄……？

“唐大哥，这个人从早上等你到现在，你认识他吗？他抢了我给你买的饭！”小南扑过来，朝他抱怨、又小声道，“他好奇怪，早上的时候脸上还有疤，现在又没了。”

唐三张了张嘴、抿起。干净的手拍拍小南的脑袋，他和男孩说道：“他是我的同伴，谢谢你帮我买吃的，小南，你先回去吧。你花了多少钱？”

“哦，那就行……我还是在柳大婶家买的面包和菜，两个铜魂币，只用了一张油纸打包。他自己还买了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

唐三取出一枚银魂币、塞入小南的手心：“我知道了，你拿着吧。多的是算上明天的份，不过，明天你不用来了，和你弟弟妹妹好好玩。”

小南不确定道：“唐大哥，你今天就要走？”

唐三朝他笑了笑，推着男孩的后背让他走出铁匠铺，直起身看向走过来的严凌霄。男孩左右瞧瞧，冲之前威胁他“安静闭嘴老实待着”的严凌霄做了个鬼脸，脚下生风地跑走了。

“进来吧，这把椅子比较干净。”唐三熟练接过严凌霄手上的油纸包，放在铁匠铺前门不远处的桌子上，关上大门，瞬间偏暗的环境光线对他们二人毫无影响，“你找我什么事？”

严凌霄跟在他身后，坐到他指的桌旁长椅上：“唐三，你和我是不是认识了很久？”

“你九岁、我六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唐三瞥了他一眼，手中拆开油纸包。一包是男孩南天海给他买的晚餐、盛着满满海鲜的面包作的碗。另外两包是严凌霄买的，一包是塞满香料和肉菜饭内馅的、足有两只手大的切片烤鱿鱼，一包是凉拌的各种海菜、调味各不相同。

他没有问严凌霄为什么问这个，明明对方一直是拒绝了解过去的态度：“你一起吃吗？”

“不了。你这边清水够不够？”

“后院有水井，虽然是海水，但煮沸后也能用。”

“条件倒是比那里好点……”严凌霄嘀咕一句，“你看我做什么？你不饿吗？”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唐三欲言又止。今天是他这几天以来第一次见到脸上没有血剑疤痕的严凌霄，抛开那双仍然不能视物的、变成灰色的眼睛，他总算看清两年没见的严凌霄的脸庞。唐三收回目光，坐在严凌霄右手边的椅子上，取了一双筷子开始吃自己今天的第二顿饭。

干了一天的体力活，唐三将三个油纸包里的食物全部吃完才觉得饱。收拾好桌子，提了炉火上烧开放凉的水给两人倒上，他去无人的后院换了身干净衣服，坐回桌前：“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不能是我突发奇想来见你？”严凌霄左手手肘支在桌面上、掌心托着脸，歪头朝向唐三，“我这么说的话，你会开心吗？”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严凌霄似笑非笑地抬起嘴角：“很狡猾啊。”他没等唐三给予准确答复，接着道，“那位温爷好像盯上你我了，你想怎么处理？人家保护这么久的海神之心如今在你手上，你要还回去吗？”

唐三皱起眉：“他做了什么？”

“派人盯着我和银霜的一举一动而已，顺便邀请我们三个回到望岛城时再和他吃顿饭。”严凌霄道，“看来那位温姓小哥没把他糊弄过去，他还在怀疑你。”

“他接触的人是你，说明他已把你我视作一伙，同时在借这个行为试探、敲打我。温爷是探海岛和望岛城中最有威望的人，假如后天他在你我回城中的船只上动手脚，一百五十公里的海路……我可以动用海神之心，应当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唐三道，“你是为了确定我手中的底牌才来找我的？”

“也是和你商量离开望岛城后怎么对付银霜。”唐三不想和温爷起正面冲突，但也不怕，严凌霄随意夹捏左耳的耳坠，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中是灰色的莹润玉石，“如你所说，是我得求着和你合作。”

唐三低声修正他的动词：“你不用求。”

“我说话就这样。还是说我和他有区别？”

唐三略一犹豫，还是摇头承认：“没有。”

严凌霄松开手，菱形耳坠在耳垂下来回晃荡：“这几天你都要补充你的那些武器？白翎的储物魂导器里还有一些，你拿去用吧，你找她要，她肯定会给你。”

“暗器，它们是我的独门武器。那些是我送给你的，我不会用。”

“别这么死板。三天的时间够你做多少暗器？”严凌霄话题跳跃，“我先提醒你，之后你和我一起上路，银霜的精神力可以把你做的暗器的结构看个一清二楚。”

“但是银霜不会用。暗器固然锋锐，重要的还是使用的时机、使用的人。”作为这个世界唯一的暗器大师，唐三有这个自信，更让他松一口气的是，严凌霄话语间已然默许两人一起行动，“正好，你也装备上暗器，我教你怎么操作。”

“比起暗器，我更希望你能把之前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还给我。”严凌霄朝他伸手，“现在你身上应该有足够多的保障了？”

等唐三从腰间储物魂导器掏严凌霄用魂兽身体部位制作的各种武器时，严凌霄不经意道：“你这两天是打算都用在这里了？酒店那边你只定不住？”

唐三默认：“有银霜和夜奔在你身边，你很安全，而且你应该不希望看见我在你周围出现吧。”

“你真的只是这么想？”严凌霄换成右手撑脸，他的身体离唐三更近了一些，“你真的让我很意外。作为严凌霄的恋人，你不着急让我恢复记忆吗？”

“这种事不是着急就能做到的。比起逼迫、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我还是觉得你开心更重要。”

“你比我小三岁，怎么一副长辈照顾小孩的口吻。”

唐三微微一笑：“你想起来了就知道了。”

严凌霄沉默，唐三也不觉得尴尬，两人坐在桌子旁看着彼此。突然，严凌霄深深叹一口气，一脸忧郁，还有微不可见的烦躁，全部被唐三纳入眼底：“我说我喜欢你是真心的，唐三。你怎么就……”

你怎么就是为了“严凌霄”而来的呢？唐三在心中补全严凌霄没有说完的话，脸上温和表情没有变化，语调依然平静沉着，和他留给旁人的印象一致：“你喜欢的不是我，凌霄。你确定武力和言语无法让我自觉离开，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暂时无法摆脱且有用的人。”

唐三顿了顿：“你喜欢的只是我对‘严凌霄’的感情吧？”

“倒也不必如此贬低自己，我还是觉得你挺好玩的。假如你不是‘严凌霄的恋人唐三’，我大概也愿意认识你。”严凌霄坦言，“不过，你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但怎么听起来我很缺爱的样子？”

一道血剑剑气攀上脖颈，他停顿适应几秒，再次开口：“‘我’喜欢你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你和‘我’是怎么相处的？先说好，你别用‘等你想起来了就知道了’这种话应付我。”

“……凌霄，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问题？”

“对你来说，这些事很难回答？”严凌霄道，他比唐三高出一些，此时身体朝着唐三的方向微倾，被细密睫毛勾勒形状的灰色眼睛和唐三平视，其中不见丝毫感情，只有审视和于己无关的观察，“你在难过吗，唐三。”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隐痛的心脏一跳，唐三的声音艰涩些许。

被严凌霄说中，唐三尽量无视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讥诮。他清楚，无论自己作何回答，此时的严凌霄都不会满意，与其让对方找到借口挖苦二人，倒不如将问题抛回去——严凌霄也明白他的答案就是这个意思。如严凌霄评价的一般，这句话十分狡猾，但是有用就行。

“唐三，你不觉得累吗？”严凌霄不再吃他这一套，直接道，“一直顾及我怎么想，你倒是变成任劳任怨的完美情人了。

“把所有情绪憋在心里，不好受吧？你不打算发泄出来吗？”

失忆严凌霄，真的十分难搞一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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