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凌霄对白翎和朱竹清背着他见面并已经离开这件事一无所知。两天以来,他白天在远湖镇上摆摊,东西卖不卖得出去都无所谓;晚上进入翼湖城,收集总结城中新出炉的各色消息,结合自己以前耳闻的信息进行筛查,判断这伙不知是否存在的人的可能去处。
南门方向、蔺有饶和他的两个护卫失踪;西北方向的魂兽森林疑似吞没了三支猎魂团队;东北城门外的星珠湖边发生了一次小型兽潮,被城主府的人成功截断、扼杀在最初。
在他失去最后一个感官、听觉的前一晚,严凌霄夜探召开庆功会的城主府,确定宴会的主人公正是戴着面具示人的戴沐白和朱竹清。他们二人是阻拦兽潮爆发的最大功臣。
朱竹清的黑色领域将魂兽和被奇怪魂力影响而诞生的生物困锁在原地、和它们脚下的影子紧紧相连;戴沐白的一记第四魂技如有千军万马呼啸而过、像是天边群星坠落,将魂兽们逼退回湖中。
他的到来没有被同在宴会中的、魂圣修为的武魂主殿红衣大主教察觉,倒是那个能够给他传音的朱竹清似是感知到些许。幽冥灵猫不着痕迹地走到了无人处,像在等待他的到来。严凌霄并不打算和她独处,径直离开翼湖城,前往城主府之人白天战斗过的湖边。
刚发生过一场战斗的湖岸边上无人看守。就算有,严凌霄的精神力也足以把握对方动向、防止自己被发现。
他和夜奔走出森林,来到湖边。
月光被流云遮挡变暗,严凌霄和夜奔的影子投映在地,并不清晰。
星珠湖太过广袤,潮水起伏声肖似严凌霄童年记忆中见过的大海,只可惜,他看不见此时的星珠湖的景象、无从对比,唯有精神力能勾勒出湖畔沙石上的一片狼藉。
然而,无论是魂兽还是人类的皮毛、骨头、血肉,都被城主府的人打扫得一干二净。
夜奔嗅了嗅寒凉的夜晚湖风,传音道:“只有‘外来者’的气息,但都被战神和月神的魂技覆盖净化了。”
在严祁写给刚失忆的、一无所知的他的本子中,这个自觉肩负起严家仇恨的男人自述“处理‘外来者’也是他作为修罗神祭司的责任”,夜奔作为严祁的血契伙伴,自然对这股气息十分熟悉。
战神、月神,戴沐白和朱竹清么?八个人中有三个参加神考的人,神位是那么烂大街的东西?严凌霄没有多停留,转身边走边说道:“我们去东方转一圈,如果还找不到那些人的足迹,这件事就算了。”
“难得,你居然没有执着于找他们的麻烦。”夜奔提速,陪伴严凌霄穿梭于林间,他的身影几乎完全融化于夜色,声音依旧平稳。
“我不至于为了目标并不是我的人而浪费自己的时间。”严凌霄淡淡道,一人一狼的奔跑甚至没有惊动睡鸟,“他们要么是已经走远,要么是有了别的目标。假如他们通过搜查灵魂一类的魂技看见了蔺有饶记忆中的我、对我有了兴趣,接下来就算我不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我;如果对我没兴趣,之后我也大概率不会遇上他们。”
大陆地域辽阔、人海茫茫,每日发生的事堪比天上繁星,他想在众多繁杂信息中凭一己之力抓住一伙见首不见尾的魂师并不是容易的事,即便是武魂殿这种堪称庞然大物的魂师组织也做不到——是真的做不到还是另有隐情,都和严凌霄没有关系。
“虽说‘世上无难事,人心自不坚’,不过,凭我现在的能力,我要在这上面花的时间和精力未免太多,还不一定能得到让我满意的回报。”严凌霄随口道,却“看见”夜奔侧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在你的记忆中,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夜奔依稀记得,他们还在诺丁城时,严凌霄回家后说过差不多的话。
彼时,尚且年幼的严凌霄摇晃趴在屋檐阴影下的夜奔,一脸兴致盎然,手上还偷偷揉夜奔的红色颈毛:“这话是小三告诉我的,夜叔,你听说过这种说法没?夜叔,你别睡,你理理我嘛。”
难道严凌霄开始想起来了?
“我没说过么?我一睁眼就是在迷踪谷里。”严凌霄的声音低沉下去,隐含不耐,“‘以前的记忆’不过是‘严凌霄’留下的残余。”而且是刨除一些场景和人物的不连贯画面。
听出他语气中的厌烦,夜奔没有再说话,严凌霄也没有继续开口。
在一片熟悉的沉默中,他们进入翼湖城东方的连绵森林。精神力铺张,无声无形地覆盖笼罩一人一兽周围的空间。
就在身前空气扭曲坍缩的前一刹那,严凌霄猛地抬起双臂,两手各自抖出一把红色匕首,迅速切入自己的两条小臂。鲜血飞溅泼洒,凌厉锋锐的气息霎时涌出,又在来袭者惊讶的目光中循着空气攀沿、凝结,化为两把血液编织而成的长刀,刚好被严凌霄握住。
火焰属性魂兽的骨头制作的匕首灼烧伤口、止住了臂上鲜血,但是,严凌霄手中的两柄血刀居然割破了他的手心,还在吞噬吸纳他的血液、壮大自身。与此同时,面具下,他脸上的红色伤痕变浅、活物一般迅速游向他手中的伤口,一路削割他皮下的血肉、带来连串且挥之不去的疼痛,却只让严凌霄的精神更加振奋。
严凌霄脚步顿止,双刀交叉、横劈而出,一举粉碎埋伏在他身前的魂技,砍断了还未从那扭曲空间中完全走出来的人的双臂!
一声短促的尖啸呻吟自右前方密林中发出,严凌霄回身旋刀,两道新形成的扭曲空间眨眼间被血刀一分为二。
急促的清脆铃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男男女女的阴森哭喊哀嚎。严凌霄身上只剩下听觉还在工作,自然听见了这精神攻击类型的魂技。
他冷哼一声,体内还剩一半的修罗血剑剑气重新逼向他的头骨,剐剜着他的头部魂骨。剧痛之中,他不受丝毫影响,身体爆冲而出,精神力已经锁定发出空间魂技的魂师。
对方此时终于感知到了严凌霄不再加以掩饰的精神锁定,呼唤同伴退去,试图逃跑。
数十只模样凄惨的动物的灵魂虚影浮现、阻挡在严凌霄和夜奔面前,它们的尖牙、爪子甚至没来得及碰到他,便被他手中双刀粉碎,化为点点魂光、消失在夜色中。夜奔眼眸一动,脚步无声地离开严凌霄身边,奔向左后方。
这样暴力完美的身法实在眼熟,即便对方使用的并非曾经的黑色双刀、而是血液制作的长刀,一名参与围攻严凌霄的魂师还是忍不住出声喊道:“罗运,是你么?”
是操控铃声的魂帝。严凌霄充耳不闻,目标明确,他的灰色无神双眼中只倒映着前方一边流血一边败逃的身披黑色斗篷的人。
对方不过一白二黄一紫四枚魂环,又不是敏攻系,速度怎么可能比得过严凌霄。几次呼吸之后,严凌霄接连粉碎此人施展的魂环魂技,他的步伐甚至没有一秒停顿,会让普通魂师猝不及防中招的诡异魂技在他的血刀下比纸还脆弱无力。
“看见”对方的魂力涌向第四魂环、就要钻进空间之中逃跑,严凌霄举臂掷刀,血刀化作一条血影、正中魂师背腹。
被血刀巨力贯穿、扑倒在地的魂宗尖叫:“铃师!救我!”
“凌霄!住手!”
合着陌生声音喊出的严凌霄的名字,五个一人高的玉石铃铛环绕二人,铃铛和撞锤剧烈晃动、发出肉眼可见的阵阵音波,四面的女人像扬唇大张。严凌霄的七窍流出血液,身体微晃,可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踩上瘫倒的魂师背上的血刀、将其如标本般固定在地,手中血刀刺下、轻松穿透对方的心脏。
斗篷下的男性魂宗的身体漏气一样瘪了下去。他全身的血液都被两把血作长刀吞噬殆尽,薄薄皮囊中只剩下骨架和器官。严凌霄嘴唇微张,呼出一口无声亦无情的白气。
“砰砰砰——”
随着魂宗的死亡,五个空间在严凌霄周围炸开,隐藏其中的十四具尸体被撕裂,断肢、器官和骨头渣子如一场纷乱的雨坠下,降落在地的并非生机,而是腐烂残骸和腥臭血液。
沐浴在血雨和尸骸碎片中,安然自若地踩在尸体上的黑发男人如同索命的恶鬼,即便斗篷因爆炸而变得破败,也不掩其强悍和凶残。
“……凌霄……”
五个铃铛合而为一,由大变小,飘回从森林中走出的人的身边。此人身边是最佳配比的六枚魂环,面容周正、布有细纹,一双下垂的眼睛复杂地注视着严凌霄。
严凌霄碾了碾脚下的酥脆尸体,歪头、戴着面具的脸朝向那个喊出自己名字的人:“你认识我?”
被死人称为“铃师”的魂帝见他没有立即攻向自己的意思,回道:“凌霄,我是古一苇……你真的看不见了?”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严凌霄答非所问,两把长刀在他的操控下分散、化作片片血色弧形刀光,于他手中重新凝聚成长刀,他握着刀,一步步走向古一苇,“你是你们这支三人小队的队长?”
古一苇面皮一僵,站在原地,快速道:“我成功加入了空神,这次负责考核这名成员。他杀了蔺有饶和他的两个护卫、牵扯到你,这是他的错,现在他也死在你手上……我本该杀了你、为他复仇,不过,事出有因,我保证,我们不会再靠近你。”
“哦?看来你也清楚我对你们动手的原因。”严凌霄语调玩味,“那么,你能做主担保以后你们空神的人绝对不会牵扯到我么?
“古一苇,你似乎和我很熟悉,却放任这个人试探、埋伏我,说明你也想看看我究竟是谁……可瞧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是没想到我竟然是这种人呀?我们,真的熟么?”
“我们确实在四四年左右时相处过几个月,不过,你那时表现出来的并不是这个性格,我现在也看不见你的脸,这才拿不准。”古一苇一时不确定他是真的失忆,还是单纯记仇、在报复自己,面上诚恳道,“你是因为四五年魂师学院大赛闭幕式上的事在生气?我也没想到乌里恩会做出这种事……抱歉?可这件事并非我的错吧?他也当场死在你手中了。
“我曾几次招揽你,即便我们后来分开了,直到今天,我也依然把你视作我的同伴。凌霄,我不想和你动手。”
严凌霄手上的血色长刀太过恐怖,古一苇从未见过能将那名考核成员、何丰绩的空间——那就是他的武魂——撕破的武魂或者武器。
作为真正杀死蔺有饶、摄取蔺有饶灵魂的人,他知晓他们四个之间的对话,因此更加困惑和紧张:凌霄的武魂真的破碎了?可他现在的攻击手段分明比那正邪逐明更加可怕骇人!
凌霄在四五年参赛时已经是魂王,四年过去,他又是邪魂师,真实实力说不定早已超过自己……至少,古一苇确定自己无法毫发无损地逃脱凌霄的追杀。
更别说,以前的凌霄可以沟通、称得上讲道理,眼前的这个凌霄的情绪则太过阴晴不定,他无法掌握主动权、完全不知道说出口的话语什么时候会激怒对方。
“说的也是呢。”严凌霄用词暧昧,像是认同古一苇的判断,他驻足停在距离古一苇两米远的地方,“你在空神似乎过得不错?恭喜。”
“……算是得偿所愿了。”古一苇勉强笑笑,“你要加入么?凭你的实力,恐怕立即能得到重用、”
“我暂时对空神没兴趣。你可以先说说你们组织内的情况如何。”严凌霄悠然打断古一苇的话,他的长刀没有消失,充血的、无法聚焦的灰色眼睛在六枚魂环光芒的照耀下直冲着古一苇,“你来分享一下吧?就当作是庆祝我们千辛万苦、跨越重重困难、终于重逢的礼物?”
这时,那头半途消失的黑狼悄然回到严凌霄身边。
古一苇瞥见黑狼皮毛上的外来血迹和口中衔着的金属令牌,心中一沉:另一位魂帝修为的同伴多半已经死了;这只狼是什么来历?难道是魂兽?凌霄究竟还有多少攻击手段?
他斟酌几息,开口道:“据我所知,空神中有至少三名封号斗罗、十三名魂斗罗,魂圣我不太清楚。我们通过这枚‘听空令’接收上级命令和指挥,每个月可以主动向上级发出三条消息,用于汇报己身情况和所处位置等等;队内接收消息没有这个限制。听空令一年内有效,超过时间便要重新输入队员的魂力和血液作为认主。”
古一苇掏出自己的听空令。金属制作的、巴掌大小的令牌上是一只有两对翅膀的类似蝙蝠的图案,翅膀一对蝠翼、一对骨翼,双眼处镶嵌着两颗透明宝石。
“当听空令上的宝石亮起红色,说明上级正在听我们的对话。现在,我们是安全的。”
“你是怎么加入空神的?用什么手段引起他们的注意?”严凌霄问道,“杀人?屠村?”
“我们当初杀死的桑雪是空神中一名封号斗罗的后裔。他们桑氏一族是空神的中流砥柱。”古一苇表情黯然,“我是后来被桑家人找到……为了我,小卓和魏宏都死了。”
“是吗?继续。”严凌霄的语调毫无波澜,“空神的目标是什么?你们袭击各地,尤其是星罗的王国、公国,引发混乱……是想造反吗?”
“我得罪了封号斗罗,即便加入了空神,这几年下来也只是边缘人物。”古一苇道,“我最近的任务就是考察何丰绩、你杀死的那个魂宗。他哥哥何功伟也是魂帝,主要活动在日生公国一带。长期任务的话,大概就是在各地寻找可能成为邪魂师的人,将其吸纳或杀死,以及强大自身实力吧。”
“你的小队只有你们两个人?不止吧。剩下的人在哪里?如何联系?”严凌霄右手握住双刀,空出来的左手取走夜奔叼着的令牌,“劳烦你现在演示一下。”
古一苇顿了顿,照他所说的去做。他给自己的听空令输入一道魂力。
当蝙蝠的眼睛亮起青光,古一苇道:“我和辛吼、何丰绩遇见意外,辛吼和何丰绩死了。”
青光随着魂力的收回而消失,古一苇解释道:“等他们同样输入魂力或血液,他们才能听到我的话。我另外两个同伴都是魂王,所以听空令上这只破空命的眼睛是青色。”
“是么……”严凌霄把玩着手中令牌,也不在乎他讲解的并不详细,“那就这样吧。这块令牌我拿走了,之后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到时,如果三天内我收不到你的消息,我会知会武魂殿和星罗皇室有关你的信息的。
“祝我们后会无期,我以前的伙伴。”
望着走向辛吼先前所在位置的凌霄和黑狼,古一苇静默片刻,直到估计凌霄取完了辛吼身上的血液,这才走向何丰绩的尸体。收敛完地上属于何丰绩的尸骨,他转道走向辛吼的方向。
这名生前可以操控、融合兽类灵魂的魂帝最终死于魂兽,破碎残躯遍地、场面血腥凌乱,古一苇无法判断他被取走了多少血液。
在地上挖了个坑、将二人的尸体埋入地下,古一苇离开了这片森林。
真遗憾,严凌霄心想,直到古一苇走,他的同伴都没有回复他,更没有赶来。
古一苇不知道的是,严凌霄依然停留在不远处、并未离去。他背对着古一苇埋尸的地方,上下抛动手中装满血液的瓶子。
半晌,严凌霄嗤笑一声:“月光,影子。”
他把瓶子收入怀中,提着两把依旧在体外的血作长刀,往森林的西南方向走去。这个方向通往远湖镇。
夜奔跟在他身边,安静顺从的模样让人难以相信它实际上是一只十万年魂兽。
当战斗的双方都走远,林中终于恢复寂静,被打斗惊飞的飞鸟试探地在树梢间跳动。两个人走出阴暗处。他们身上用于掩盖气息和身体的黑色雾气慢慢消散,融入憧憧树影中的一道纤细高挑的人影。
两人一男一女、发色一金一黑,正是本该在城主府中参加宴会的戴沐白和朱竹清。
作为月神神考参考者,朱竹清的精神力比戴沐白的强,在城主府中捕捉到了些许疑似严凌霄的精神力。之后,他们随便找了个借口、跟踪到此处,目睹了严凌霄不由分说杀死何丰绩的一幕和之后的一切。
戴沐白眉头紧蹙:“他是说给我们听的。”严凌霄发现他们了。
朱竹清点头,道:“他问空神的事情,恐怕也是为了我们。”
“可能是作为补偿或者是交易。他总是这样。”戴沐白道,他的表情沉重,“他手中的血刀可以粉碎武魂,你感受到了么?”
“嗯。你担心小三?”朱竹清道,“蓝银草应该不会像我们的武魂一样危险。”
“还有白翎。现在的凌霄应该还没有发现她离开了……如果他知道了,可能会直接找上我们。之后白翎回来,恐怕她也会……”戴沐白道,“凌霄对不同人的标准都不一样。”
以前的他们对于严凌霄来说是亲近之人,可是,在更早的、严凌霄刚入学史莱克学院的时候,他、奥斯卡、马红俊和严凌霄的关系并不足以让对方拿出后来的态度。眼下这个失忆的、成年的严凌霄的冷漠和恶劣程度只会更甚。
“严哥这个样子,我们也无法按原计划派人跟着他了。”
朱竹清的影月领域的隐匿能力即便是族地中的魂斗罗都无法察觉,严凌霄却就差直接道破他们所在的位置。连朱竹清都无法在不被他发现的前提下跟踪监视他,更别说两人身边的、精神力不算出众的族地长老了。
戴沐白做不到将护卫在自己和朱竹清身边的人派去送死。
“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到凌阿姨,然后通知小三……他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戴沐白道。
“……沐白,如果,严哥真的想不起来……”朱竹清犹豫道。
戴沐白斩钉截铁:“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揍也要揍醒他。小舞他们肯定会同意的。”他捏了捏朱竹清垂在身侧的手,安慰道,“有小三和小奥在,咱们缺胳膊断腿了也没事。”
史莱克七怪的老大朝最小的七号一笑:“我们七个打他一个,总能打赢吧?”
“……也是。”朱竹清的眉头舒展些许,“叫上二龙老师他们一起,也算是一次聚会了。”
“这个聚会有点暴力啊。”戴沐白想了想,“不过,主人公是凌霄的话,我反而有点迫不及待了。”
古一苇:怀念以前的凌霄
朱&戴:……同怀
-
世上无难事,人心自不坚——《事林广记》宋·陈元靓,后被化用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2章 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