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射鸟切菜的和打铁做药的 第154章 杀神路（上）

暴虐的情绪稍稍平复，严凌霄随便吃了点东西，拿了把坚果放进碗里给白翎吃着玩，上楼洗漱完便修炼，恢复魂力。再见到唐三时，他和往日没有区别，依旧是能靠在恋人身上就靠，能让对方承担自己体重就高兴的样子。

唐三才结束一场决斗，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有血腥气，但被严凌霄抱着亲的时候也没躲，搂着他的腰回吻几下才松开。

严凌霄和他抱怨自己今天回来时遇到的奇葩：“他们居然以你现在这张脸为模板找了七个人来试探你我的关系……我把你形容成‘我的东西’，你不会生气吧？”

唐三摇摇头，眉眼阴沉如水：“他们怎么敢……”

“你不能对杀戮之仆动手，我就把那个侍者杀了。你想再教训教训其他几个吗？”严凌霄轻声道。

“……不。”唐三显然心动了，可他思考片刻，还是说了相反的答案，“这件事你已经解决了，只要类似的人不再靠近我们，你我没必要动手。”

唐三的情绪明明也受到杀戮之都中无数残暴场景和血腥氛围的影响，却还能说出这番话……严凌霄很好奇胜利场数和他一致时的唐三会是什么样子，但自己那时多半不在杀戮之都，只能遗憾停止想象，嘴唇无言地贴了贴他的眼角。

时间便在不断的杀戮和见面时的缠绵温存中度过。

当严凌霄的胜场达到九十以上，他身上的寒意越发鲜明，出手越发不知轻重，即便是已经算得上眼熟的伎院新老板等杀戮之仆也不敢再来招惹他。严凌霄干脆增长待在家的时长，安静修炼、缓解流淌在心中和身体中的暴戾躁动，大部分家务被唐三包揽。

唐三本想放缓自己参加杀戮场的节奏留在家陪他，却被严凌霄一反常态地推着出门。

严凌霄诚恳道：“小三，有人送了我鹿血酒和各种生物的鞭酒，你是想喝那玩意儿吗？”见唐三表情空白一瞬、反应过来后依然面露犹豫和担忧，他接着说，“我们两个越快离开杀戮之都，就能越早在外面见面，对不对？”

这是唐三之前的看法，唐三无可辩驳，只能沉默半晌，承诺道：“无论你想做什么，随时开口，我都陪你。”

“那之后你再陪我来一趟杀戮之都？我看这里不爽很久了。”严凌霄嘴角勾着，却没多少笑意，眼中似有不同于眸色的红光闪烁，“咱们给这里做一次大扫除。”

“好。”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唐三直接应下，“我记得杀戮之都中有杀戮之仆是封号斗罗，那个杀戮之王应该也是？”

“是吧？他给我的感觉和我爸差不多。不过我也没见他显露魂环和武魂。”严凌霄道，“最后一场比赛你就别来看了，观战的人都会死。”

严凌霄的父亲严祁也是通过了杀神路的严家人，严凌霄对杀戮之都的了解比他多是正常的，唐三不疑有他，同样应好。他并不知道，严祁实际上几乎什么都没有说，严凌霄的这句话只是根据数名杀戮之仆的话语做出的推测。

“杀戮之都中没有人见过百场胜利。”

严凌霄在唐三又开口前捧起他的脸，啄吻含吮他的嘴唇、脸颊和下巴，湿热舌尖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的嘴角。唐三搂着他腰的手一顿，眼神发生微妙的变化。

“……你不是让我去杀戮场吗？”这又是在做什么？

严凌霄笑吟吟地松开手、压下他环住自己的双臂，和唐三拉开距离，拖长嗓音、满含深意地道：“我在家等你回来？”

这段时间唐三对他予取予求，他才不会放过给自己争取更多趣味的机会。

唐三盯着他，胸膛起伏一下，一把拽过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严凌霄的嘴角，转身出了门。

十二月，严凌霄准备前往杀戮场参加自己的第一百场决斗，唐三几乎要把身上所有毒药伤药都给他，被严凌霄硬塞回去。

“千手修罗大人的标志可是蓝发、毒药和数不胜数的诡异武器与昊天锤。”严凌霄勾起唐三变长了的暗蓝色发尾，“我不在后，那些人可能一窝蜂找上你，像苍蝇找到肉、蜜蜂闻到花香……你可要替我保护好自己，小三。”

唐三的胜场达到四十七场，虽未过五十、离六十六也还有相当差距，但他的绰号也已定下，严凌霄得知后就告诉了唐三。

“嗯。我会的。”唐三抬手，掌心轻轻覆住他的手背、手指合拢。

指中坚硬触感来自严凌霄右手无名指上的未语心，散发偏高体温的人类皮肤柔韧，只是碰到就会让人心生欢欣和宁静。他们的身体触碰、纠缠过无数次，唐三理应熟悉分别后的怅然若失，过去的几个月乃至十年间也不是没有分开过，却没有哪次离别让他心中如此不舍。

唐三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也一样。”

“最迟三年后，学院见。”严凌霄低头吻了下唐三的嘴角，与他抵了抵额头，头发摩挲时的莎莎声一转即逝，“走了。你在家修炼。”

“我可以在杀戮场外确认你是否进入杀神路。”

“不用，家里更安全。”严凌霄的语气太过不容置喙，以至于唐三生出一点奇怪的感觉，“你在这里我更安心。”

唐三摸不准自己的怀疑从何而来，下意识出声：“凌霄？”

“……你想来就来吧。”严凌霄嘀嘀咕咕，“你去了又看不见我，还要分出心力、防范被人偷袭攻击，吃力不讨好……”

他究竟有多少意见？唐三无奈了：“好吧，听你的，我在家待着。”

严凌霄抱住他，一触即分。唐三目送他走出家门。

大门阖上，刚才还暖洋洋的家中似乎瞬间冷清下来，寂静在两层楼的小屋中蔓延。严凌霄的拥抱带走了他身上的温度，唐三曾经潜意识默认“会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存在如今也离开身边，不知要去往他不知晓的何处。

唐三心绪浮动，如何也静不下心。这种状况也不好修炼，只会事倍功半。他在除自己外没有第二人的屋子里转了转，最后给壁炉生了火，搬来餐厅的一把椅子，坐在壁炉前，等待时间流逝、自己思绪纷杂的大脑重归平静。

对严凌霄来说，第一百场决斗和另外九十九场没有多少区别，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今天观摩血面修罗比赛的人格外多，多达十八层的观众台上座无虚席。

当撤去魂导器易容效果的血面修罗拔出捅入场上第九个人心口的黑刀，失去血液的尸体倒下、几息后才再次涌出血液，所有观众尖叫、怒嚎。

他们的声音太过高昂撕裂，似乎想把杀戮场的穹顶掀翻、将空气都震碎。严凌霄站在决斗场上，体内高音无息沸腾，魂力在每一根血管、每一寸肌肉中高速运转，几近和他们的咆哮与疯狂融为一体，他的大脑或者说灵魂却仿佛抽离或者说紧绷到极限，在身体堪称极致的兴奋和暴虐中冷漠地看过环形观众场上的每一个人、每一张脸。

他们悄然安静了。

杀戮场中的九百个“人”。内城中的无数居民。外城五分之一的人口。就连杀戮之仆都会死在编号六七九二手上，且这名“子民”不会受到任何惩罚。然而，他们安静的理由不止如此。

严凌霄自己看不到、无法感知，可在所有观众眼中、感受中，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宛如无处不在的鬼魂乃至空气，虎视眈眈地徘徊在每个人的致命处、无一例外。这一刻，这间决斗场似乎和血面修罗融为了一体，所有人都能在血面修罗心神电转之间死去。

他即为杀戮的主宰，他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他奴役、掌控着他们的灵魂和性命。名正言顺，理所应当。

“恭喜你，血面修罗。”

一道怪异的、低沉却也尖锐的声音自场中上方响起，那盘绕每名观众的森寒杀气和莫名念头刹那褪去，化作一道道白色气流、全部回到严凌霄身上。

严凌霄只觉浑身一梗，冰冷气息倒流全身。他缓缓抬起头，望着那道自己见过一面的血红身影从一片虚无黑暗中降临。

与他的目光对上的是一双同样为血红的眼睛。决斗场中，一下一上的两人的面孔一样的苍白，宛若死人，毫无生机。

血眸，白脸，一个年轻，一个看上去是中年人。一个是在今日达到百场胜利的血面修罗，一个是自在场之人有记忆以来便统治杀戮之都、长达数十年之久的杀戮之王。

观战的众人理应振奋，他们的肢体末端颤抖，眼睛充血发红，心脏剧烈跳动，脑中各色场景纷呈，视野和身体都在晕眩——他们见到了杀戮之王，见到了这座城市的统治者，见到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他们与有荣焉，仿佛只是望见对方的身姿便成为了他、同样成为被万众瞩目的对象、受千万人崇敬畏惧！

但是，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冰冷与窒息扼住了他们的咽喉，让他们只能暗自骚动、强捱一切反应，观察位于十八层观众席中心、第十九层决斗场上的情景。

杀戮之王俯视着严凌霄，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我授予你杀神称号，自此成为杀戮之都中地位唯独在我之下的客卿。

“二，走杀神路。”

“我选第二条。”严凌霄道。他的目光在杀戮之王的逼视下没有丝毫退缩。

杀戮之王似是笑了，他说道：“无知者无畏……代我，向你死去的族人问好，严家小鬼。”

随着杀戮之王吐出话语，他的音调在一声声拔高，最后已经到了人耳无法听见的地步，只有直穿耳道大脑的高频声音，搅乱脑浆和一切思考。浓烈厚重的猩红雾气自他身上扩散，一秒、两秒、三秒，几次呼吸之间便笼罩了整间决斗场及十八层看台上的所有观众。

注意力一捕捉到那红雾，白翎便在严凌霄的命令下窜入他的身体、与之融合。和血契伙伴合体的严凌霄只觉得那容纳身体的血色雾气格外沉重和邪狞，眼前心中刹那闪过无数堕落恶念，身体像是要被那些意念所支配。紧接着，他看见自己身上浮现一层白色气息将自己与那红色雾气隔绝，那些被灌输进来的恶意也随之被屏蔽。

他有这些白色气息保护，观众台上的人却没有。

精神力释放，严凌霄看着观众席上发生的一切，将每个画面映入脑海。此刻，视角倒转，曾经以他的战斗为乐的人如今被他凝望着，严凌霄却并不觉得喜悦。

惨叫、哀嚎，皮肉撕扯的声音不绝于耳。观战席上的人在大哭大笑中舞动肢体，指甲盖翻卷的手剖开腹部，接着是碎裂的骨头，一卷卷的肠子，被白骨双手掏出的内脏。他们吃下自己腹中的器官，有人抱着自己的断腿哭号着妈妈，有人心满意足地吞下自己的心脏，有人双手撕开自己的脖子、气音嘶吼着还给我……

他们在那血雾中看见了什么？为什么有的人一脸满足幸福，有的人一脸愤怒不甘？他们在死亡前，看到的是善还是恶？

严凌霄瞳孔紧缩，全身肌肉绷起，十指掐进皮肤。他的耳边似乎再次响起严祁的话语：“一念正，一念邪。一念修罗，一念罗刹。”

死亡是杀戮之都众人难以逃脱的归宿。在生物死亡前后，他们的意志、他们的行为、他们给他人留下的印记，那些缠结的、纠葛的、与其他生命的联结，决定了他们的一生。

鲜血如涓涓细流般淌下，血液的来源却融化、融入身下杀戮场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骨头、内脏、脏污消失，唯独血液汇集、蜿蜒，跨越十八层阶梯，如散落的孩子找到家，在严凌霄脚下地面逐渐下陷的凹槽中流淌。

严凌霄的精神力居高临下，看见偌大场地中，血液逐渐勾勒出一只大得填满场地的蝙蝠图案，在那些粗大主纹路的间隙处，则是各色武器和人类、动植物、魂兽。

奇异的是，这只蝙蝠脚上趾间有蹼，身体上也有类似鱼鳞的勾画，像是在暗示它能同时生活在海、陆、空三界。

它可能不是单纯的动物蝙蝠，而是指向某种魂兽。

半空中，杀戮之王的身体不知何时消失了，他的精神力对此没有一点察觉。严凌霄收回目光，没再看那片空气。

当看台上的最后一滴血液流进决斗场，蝙蝠血沟亮起，一道红光骤然贯彻天地。严凌霄的世界被红色笼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他和白翎的意识也在沉重到触碰灵魂的巨大压力中被模糊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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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杀神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