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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深夜等候与心意初显

夜色如墨,浸染了武魂城。白日里喧嚣宏伟的教皇殿,在星月黯淡的夜晚更显得肃穆沉寂,唯有巡逻卫士整齐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的轻响,偶尔划破这片宁静。

云清辞提着一只小巧的保温食盒,站在通往教皇书房那幽深长廊的入口处。廊下悬挂的魂导灯散发着清冷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微微晃动。夜风从廊柱间穿梭而过,带着深秋的寒峭,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

今日的“投喂”时间早已过去,但她并未如常回到自己的小院。傍晚时分,她照例准备前往书房时,远远便感受到书房方向传来数道强横而陌生的气息,其中几道甚至带着岁月沉淀的威压,与鬼、菊两位斗罗的阴郁华丽截然不同。她立刻意识到,长老殿的人来了。

比比东与长老殿的会议,往往意味着博弈、争执与权力的暗流汹涌。这种时候,她自然不会前去打扰。然而,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比比东独自面对那些老牌强者时,那看似威严无限、实则可能更加孤寂疲惫的身影。尤其是想到老师体内那盘踞不散的异常能量,在心力交瘁和精神压力下,恐怕会更加活跃,侵蚀更深。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盒。里面是她今日精心准备的 “星辰暖玉羹” 。主要用了两种极为难得的食材:一是产自极北之地冰川之下、蕴含纯净星辰之力与微弱寒玉精髓的“星辰贝”,二是生长于火山温泉边缘、性温如火玉的“暖玉莲藕”。她以高超的灵力调和之术,将星辰贝的清冷与暖玉莲藕的温润完美融合,佐以少量宁神的百年雪芝粉末。此羹汤色呈现一种奇异的星辉银白,其中又有点点暖玉般的微光流转,口感醇厚滑腻,功效在于温养经脉,安抚心神,尤其能中和那种阴冷能量带来的不适,同时补充耗损的精神力。

这本是为应对高强度事务后可能出现的疲惫与能量躁动准备的,现在看来,似乎更为应景了。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升起:等下去。

她想知道会议何时结束,想确认老师的状态,更想将这碗或许能带来片刻舒缓的羹汤,送到那双可能布满疲惫的紫眸面前。

这不是权衡利弊后的策略,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冲动。源于连日来观察到的细微变化,源于那本《教皇膳食录》上逐渐积累的、超越单纯数据记录的一丝牵绊。

她寻了长廊一侧阴影处,一个既不显眼、又能看到书房方向动静的位置,静静站立。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书房内隐约传来的魂力波动和模糊的议论声,显示着会议仍在继续,且气氛并不轻松。

夜深露重,寒意渐浓。云清辞虽已是二十四级大魂师,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长时间待在阴冷的廊下,依旧能感到丝丝寒意侵入。她更担心的是食盒中的羹汤会凉透,灵气散逸,效果大打折扣。

蹙眉思索片刻,她悄然运转起体内魂力。并非她主修的、本质更高的灵力,而是这个世界纯粹的魂力。她小心地引导着一缕极其微弱的火属性魂力——这得益于她双生武魂的潜质以及对能量本质的超凡理解,虽然主武魂未附加魂环,但模拟单一属性的低阶魂力运用并非难事——将这缕温和的热力包裹住食盒的内胆,如同一个最低功率的恒温魂导器,反复而耐心地维持着羹汤的温度。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火候必须掌控得恰到好处,既要保证汤不冷,又不能有丝毫过热导致口感改变或灵气受损。她全神贯注,灵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精准地调控着那一缕细若游丝的火属性魂力。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清冷的灯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泽。这并非体力上的劳累,而是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消耗。

廊外的月色偏移,星辰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终于发出一声轻响,被从内推开。

数道身影鱼贯而出。为首的是两位须发皆白、身着白金长袍的老者,面容古板,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封号斗罗级别的强大威压,正是长老殿的成员。他们身后跟着几位红衣主教,神色各异,或凝重,或恭谨。

云清辞立刻收敛了所有魂力波动,将身形更深地掩入阴影之中,屏息凝神。

这些强者显然都察觉到了廊下阴影中那个微弱的气息,但目光扫过,见只是一个魂力低微的女童(云清辞刻意收敛了气息),便不再留意,各自怀着心思,沉默地消失在长廊的另一端。

最后出来的是鬼斗罗和菊斗罗。鬼魅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悄无声息。月关则微微蹙着眉,艳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他目光掠过云清辞藏身的阴影,微微停顿了一瞬,紫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并未多言,随即与鬼魅一同离去。

长廊重新恢复了寂静。

书房的门并未完全关上,留有一道缝隙,里面灯火通明,却听不到任何声响。

云清辞从阴影中走出,提了提手中依旧温热的食盒,心中有些犹豫。会议结束了,老师现在……是希望独自安静,还是……

就在这时,书房内传来比比东清冷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与疲惫的声音,透过门缝清晰地传出:

“进来。”

云清辞心中一紧,随即定了定神,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书房内,比比东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书案之后,背脊挺得笔直,维持着教皇的威严。但云清辞的灵眸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同。她面前的文件似乎比傍晚时又高了一叠,旁边放置的茶水早已冷却,未曾动过。最重要的是,比比东的脸色比平日更为苍白,那双深邃的紫眸中虽然依旧锐利,却难掩其下深藏的倦意,甚至隐隐有一丝被强行压下的躁郁之色。周身那深沉的气息也略显紊乱,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那异常能量的阴冷波动,显然之前的会议耗费了她极大的心力,甚至可能引动了隐患。

“老师。”云清辞走到书案前,恭敬行礼。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不仅仅是因为等待的紧张,更是因为近距离感受到比比东状态不佳而涌起的莫名情绪。

比比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扫了一眼她手中提着的、明显不是正常时间出现的食盒,紫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讶异,探究,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

“这么晚了,为何在此?”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但那份沙哑却无法完全掩盖。

云清辞抬起头,目光清澈,带着恰到好处的孺慕与担忧:“弟子见长老殿的各位长老前来,想着会议或许会很久,老师定然辛劳……便炖了碗羹汤,想着……或许能解些乏。”她将食盒轻轻放在书案一角,打开盖子,取出那碗依旧温热的“星辰暖玉羹”。

玉碗入手温润,碗中羹汤色泽奇异,星辉与暖玉光泽交融,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神宁的醇厚香气,在这充满了笔墨与权力气息的书房中,显得格外温暖。

“弟子用魂力一直温着,应该还是热的。”她小声补充了一句,将玉碗和玉勺轻轻推到比比东面前。

比比东看着那碗显然花费了无数心思、甚至让这孩子在寒夜中等待许久、并用魂力小心翼翼保温的羹汤,沉默了片刻。书房内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她没有立刻去动那碗汤,而是抬起眼帘,深深地看了云清辞一眼。那目光似乎要穿透她乖巧顺从的外表,直视其灵魂深处。云清辞坦然回望,眼神清澈见底,只有纯粹的关切与期待。

良久,比比东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那叹息轻得仿佛错觉。她放下了手中一直无意识摩挲着的、代表教皇权威的权杖印记,拿起了玉勺。

舀起一勺泛着星辉与暖光的羹汤,送入口中。

汤温恰到好处,温暖却不烫口。口感细腻醇滑,星辰贝的清甜与暖玉莲藕的温润完美结合,带着雪芝的淡淡药香,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更重要的是,随着温热的羹汤入腹,一股温和而精纯的能量迅速扩散开来。

这股能量,与她平日接触的魂力截然不同,更加中正平和,带着星辰的宁静与暖玉的温煦,仿佛一股暖流,轻柔地抚过她因长时间精神紧绷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滋润着她耗损过度的精神力。同时,这股暖流似乎对盘踞在她经脉深处的那股罗刹神力(云清辞所认为的异常能量)产生了微妙的影响。那阴冷蚀骨的感觉,在这股温煦能量的包裹下,仿佛被隔绝开了一层,带来的刺痛与躁郁感明显减轻了许多,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虽未融化,却暂时收敛了锋芒。

她紧蹙的眉宇,在那暖流涌遍全身之后,以肉眼可见的幅度,稍稍舒展了一分。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变化,但落在一直紧张观察着她的云清辞眼中,却无异于黑夜中的明灯!

成功了!星辰暖玉羹的效果,甚至比预想的还要好!它真的能缓解老师的疲惫,并能有效安抚那异常能量!

比比持勺的手微微一顿。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那片刻的舒适与安宁,在经历了一场心力交瘁的会议后,显得尤为珍贵。她抬起眼,再次看向安静立在案前、小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与一丝忐忑的云清辞。

寒夜、长廊、等待、温热的羹汤、眉宇的舒展……这些画面在这一刻交织。

这孩子……

她不是感觉不到云清辞初时带着目的性的靠近,她也一直保持着警惕与审视。但这连日来的点滴付出,尤其是今夜这超出“职责”范围的等候与心意,却像一滴温热的水珠,滴落在她冰封心湖最薄弱的一角,虽然未能融化坚冰,却实实在在地留下了一道微不可查的涟漪。

“尚可。”她依旧只是给出了这两个字的评价,语气甚至没有什么起伏。

但这一次,云清辞却从这平淡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丝与以往不同的意味。那并非客套的敷衍,而是一种……默认的接受。

“老师喜欢就好。”云清辞压下心中的雀跃,乖巧应道。她没有再多言,只是安静地看着比比东又用了几勺羹汤,直到碗中见底。

比比东放下玉勺,拿起丝帕拭了拭嘴角,目光重新落回云清辞身上,那审视的目光似乎柔和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沙哑,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明日……不必再去库房支取,所需之物,我会让人直接送到你院里。”

云清辞心中一震。这不仅仅是赏赐的升级,更代表着一种更深层次的信任与便利。她躬身行礼:“是,谢老师。弟子告退。”

她收拾好食盒,轻手轻脚地退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走在空旷寂寥的回廊上,深夜的寒风依旧,云清辞却感觉不到丝毫冷意。心头那股微热愈发明显,不仅仅是因为计划顺利推进,更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看到比比东眉宇舒展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精心算计、寒夜中的等待、心神耗损的保温,都是值得的。

她抬头望向夜空,几颗稀疏的星辰顽强地穿透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芒。

冰山未融,但裂痕已现。而她投下的石子,似乎终于激起了第一圈真正意义上的涟漪。这涟漪的名字,或许可以称之为——“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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