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卍复仇者】东京精神病人 第4章 3、风土

【风土人情】

我们的人生有个至此再后退不得的临界点，另外虽然情况十分少见，但至此再前进不得的点也是有的。

那个点到来的时候，好也罢坏也罢，我们都只能默默接受。

我们便是这样活着。

———————————

你每天都要做许多梦，如幻灯片播完又接着下一个，醒来后却什么也想不起。但这次与你来日本前的那个梦一样，虽依旧模糊，却可以记住大概。

梦里自己处于第二人的视角，看着一个矮小的男人，他的躯体瘦弱不堪，眼里却透出无形的力量，仿佛要将世界损毁。

??

他坐在木地板上，窗帘透出细长的夕阳将他勾勒，映着躯体越显枯瘦，仿佛一株榨干了所有生命力的蔷薇——他好像听到什么，朝这看来却什么也没找到。他的神情几乎要哭出来，却在眼泪掉出来前之前被暂停。

他毫无血色的嘴唇轻颤了几下，然后梦醒了。

……

灰谷兰倚靠在墙上，脚下是一地的烟头。可能是换季的缘故，近来心情差的很，即使是龙胆他也毫不客气的揍上一顿。他知道自己太焦躁了些，可灰谷兰向来这么不讲理，

在两年前他们出少年院起，灰谷兄弟就如皇帝般盘踞在港区，也许是当上位者久了，他近来觉得十分无趣。

少年抬起头，他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不，是女性，她走在这条路上，任由长发披散着，好几缕头发挡在脸前也丝毫不觉。他刚开始只是被她的衣着吸引：她身披皮制大衣，是老的，但老的很有味道，可以看见岁月在上面沉淀，勾勒出远古森林般的暗纹。

一开始只是欣赏她的品味，他却逐渐被其散发出来的气质吸引。她的气质十分内敛，眼睛里透出游离于黑暗的自在，那种不可一世的骄傲与轻蔑，和灰谷兰十分相像，可混血的脸庞太过棱角分明，才让他第一眼将其认成男性。少年似有所察地转过头来，只略略瞟了一眼，便马上移开，彻底消失在街角。

他有些懊恼，第一次遭到这种待遇的灰谷兰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愣住，不如说这种超出预料的忽视才让他觉得神奇——

即使在看到女人的气质与神情之后他也没再有太多的好感，但是她冷落的表情仿佛所见的每个人都长的一张脸庞，亦或者那项上人头只是假象，她实际是一只丧失了所有情绪活动的“怪物”，灰谷兰不禁有些好奇，难道她从出生至今都这么淡漠，不会喜怒哀乐？亦或者自己入不了她的眼？

……

灰谷兰有些不甘，直到龙胆发现哥哥的脾气更差了，他有些不解地小心问起。“——碰到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灰谷龙胆满头问号，却不敢再问了，莫非是一见钟情了？这时灰谷兰又开始问他是否知道一个长发的混血女人，“大概一米七左右”。

原来大哥喜欢这样的女人，他回答“从未见过”之后思考到。

……

你啜着杯里的杰克丹尼。

早上的时候去见了医生，那其实让你感到不适，他们试图驯服自己，就像驯服一头麋鹿，可怕的是你认为自己已经开始改变了。来到这你才真正发现他们也许在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有些烦躁，谁会喜欢别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身上做手脚。

你讨厌变化，厌恶变数，而他们的使命就是将我从某种状态中拽离，你于是偷偷减了药。

……?

重回老本行，你开始帮人送些东西。这一切比想象中还顺利，些许是自己身上沾染的黑暗使你出入自如。

你从二手店买了一副黑色的天鹅绒手套，从光泽上看还很新，买的时候也花了好大一笔钱，戴上之后可以让手上的疤不那么扎眼。

……?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药物的原因，你记性时好时差，不得已之下你开始使用备忘录。

在断了部分药的第二周，记忆力稍微有好转，也许也是心理作用。

你重复相同的生活，打工、睡觉、偶尔帮忙送货，之前翻起的波澜也被日复一日的机械运动磨平。

突然打算清一下相册，也没有什么，无非拍下的备忘录，我又突然翻到几星期前拍的那几个不良，嘴里插蜡烛似的塞着几根烟，现在看有点厌烦，遂删除。

……

这次是受人委托交付东西，你提着箱子，这钱赚的容易，只需跑趟腿。

也许对方不愿露面，也许是想让你把这汤浑水掺淡，但是价格出的慷慨，你也乐意。

你花了半天时间在路上，几乎一帆风顺，只是因为着装遭人注意了几次。——身披黑大衣，里面是白色衬衫，配上黑裤黑靴黑天鹅绒手套，的确是与时下潮流不着边的装扮，但自己更中意这样的搭配——

小时候看警匪片，就梦想成为里面的反派，你希望自己的人生每天都处于腥风血雨的非日常中，以不至于那么无聊。

跻身茫茫人海，不想被淹没就得惊起波涛，你也许是为数不多因为乐趣才加入这个行业的，也可能天下都是亡命之徒，而你才是毫无梦想的枯燥角色。

……

随着步入市中心、建筑逐渐高大，你从中穿梭，终于到了约定交易的地点。

……

约定地点是一家音乐厅，光线昏暗加之人多眼杂，是很不错的选择，就是找起目标来有些困难。委托人并没有告诉自己交付对象的样貌，你只好凭感觉来找。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那位混血儿，在灯光的闪烁中，仿佛是曾在电影中看到的美少年。

此时他边上的黑发男孩转过头来，那黑发男孩向你轻轻招手。美少年显然并不记得你，你与他们各自握罢手——皆是滚烫有力的少年人的手，即使隔着手套也无比清晰地感受到。

你将箱子放到桌上，碰到桌面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里面装的满满的。

“确认一下东西。”自己跟他们说，他们直接将箱子打开，内容物也映入你眼帘。

粗略看了一下，数量不少，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便做这样大的买卖，你清晰的感受到了他们的胆量。

——一群追逐利益的亡命之徒，像是遍布日本街头的乌鸦。

黑发少年将箱子合上，两人起身时带起一股气流，“多谢”。黑发少年细长的眼睛望向你，

此人心性十分高傲，你想到，美少年看着远处没什么表示，或许他记得自己，你想。

没再跟他们说什么，你转身先他们一步走向外面，叫了计程车准备交差。

——“居然是个女人，那些人因为我们年纪小就瞧不起我们吗。”

——“…”两位少年望着计程车驶走的方向，后向反方向走去。

“他们有说什么吗？”面前的男人问，他取出烟叼着，也递了一根给你。

“…没有，确认完货我就走了。”你点着吸了一口，味又辣又冲。

“——你很懂行么，以前干过吗？”

“偶尔。”

“敬语呢。”

“偶尔（加上敬语）。”

男人笑了，催促我离开。

灰谷龙胆此时正与大哥外出回来，已是深夜，街上依旧车水马龙，他看到对面站着一人，一袭黑衣，脚边有一个皮包，皮包十分鼓，所有皱纹都被撑开，底部像是肥肉一般摊在地上，他注意到那人垂着的手上还带着一枚素面戒指，就这样站在人行道边缘，一动不动，他甚至觉得是谁不慎落在这的人台。但此时安静的大哥突然开口，“是她。”

灰谷兰此刻看着远处的人，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眼睛却开始仔细打量那人。“你觉得她的包里放了什么？”灰谷兰又问。

“衣服？她挺会打扮的。”

“不，”灰谷兰特意停顿了一下，待灰谷龙胆望向他时，说到，“一定是钱，面额还不小。”

“钱？你是说她…她看起来还没成年吧，哪搞来的。”灰谷兰没有回答，两个人心里却各自有了答案。此时那个少年终于将视线挪过来，里面透着疲倦，灰谷兰笑了，对着她微微颔首，此时有一辆车停到对面，她如同鱼儿一般流畅的从打开的门间上了车，没有搭理的意思。

这个时间你已经很累了，也懒得再管对面的男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刚刚还就报酬问题和他们理论了一番——不过你谎称自己满十八岁，在故乡已经成年了。因为看着的确年纪大一些，加之一米七有余的身高，他们说不了什么。

到家后点了点，一共80万日元，是我这段时间的工资（还要加上封口费），跟这些老狯打交道让人疲惫，你思考着他们可能有的打算，不知道接下来要不要继续干。

理清思绪后你一边想着美少年的事一边入眠，同样的年纪，同样徘徊在黑白之间他必然也有不得已的原因，是什么让他选择不惜投身黑暗？也许跟他们比起来你的理由要简单也无趣的多：兴趣、冥冥之中认定的宿命。可能自己太懒了吧，懒得去幸福甚至懒得享受。永远像个自虐狂一样地折磨自己，追逐痛苦，又抱怨命运，你也许只是无比憎恨自己，无理由的憎恨，所以要将自己送进地狱，失心疯一般地不愿清醒。

——活在自己梦里的怪兽，醒来之后依旧弱的要命。

在那之后自己又给他们进了几次货，渐渐的也能搭上几句话，“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几十万吧。”

“一次？”

“一个月。”

“嗤——”黑发的少年笑了，大概是笑你这个高风险低收入的小跑腿，你自然比不上他们。没什么大抱负，自然也很难付诸努力。

之后你们才熟悉起来，你因此知道那位美少年叫乾，而黑发少年则是可可。

“这是你的英文名吗？”你觉得有些反差感，简直像是在叫一只宠物狗，有点说不出口。

“算是吧，大家都这么叫。”显然自己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

不知道该怎么说，直接表明态度可能失礼，没准他们会跟你撕破脸，最后还是叫了，你告诉他们我叫狄欧奇。

“这么说你完全就是外国人嘛，为什么来日本？”

“家里人都死了，所以被送来亲戚这。”你给出这个万能的理由，因为说完对方多半不会再提这方面的事。

的确，在你说完之后乾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哎，那真是可惜～”

可可完全不在乎，但是说完之后居然被乾喝止了，“抱歉”，他还跟你道歉，面对这么有礼貌的人不产生好感是不可能的。

“没关系，我不在意，”你与乾对视，看着他的额角的伤疤，把语气放轻，“他们已经死了，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是你杀了他们。

乾完全没想到你会这么说，玻璃珠似的眼睛露出几分不解，“但他们是你的家人…”

他只是以一种询问的方式说，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别的表情。

“现在不是了，他们已经被烧成灰了。”被他问了之后脑海里只有这个荒诞的回答，所以你就说出来了。你以为这是一个黑色幽默，但乾并没有笑，他轻轻的皱了皱眉，但很快就像水波消失在湖面里一样淡去了，看着他金色的眉毛，你思考莫不是他全身上下的毛发都是一个颜色，可可好像已经没有再聊下去的想法，道了句“走了”便带着乾离开了。

也许他们十分爱自己的家人，所以才来干这种事。再次对自己表达了厌恶，可能作为人类你真的失格了。

相比之下自己的人生十分单调吧，毕竟没有意愿作出别的选择，对我来说除此之外一点可能性也没有，所以你才讨厌自己啊。

他们或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成了现在的自己，不如说你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如说，半点希望没有。

晋江收到评论没有提示，我一直以为这篇文很冷来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3、风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