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转航,到达地点是拉脱维亚。想说点什么,想想又算了。
就当是报了个旅行团,反正他们早晚会回去的——虽然这个旅行团多少有点生命危险吧。
泽莫在拉脱维亚有自己的安全屋,进去之前巴基说要四处走一走。所有人整齐地看向他,目送他走向小路。
“我也可以出去吗。”我又补了一句,“反正我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二人又一致看向我,直到我走上另一条截然相反的小路后,他们这才收回失望的视线。
*
打开手机,搜索拉脱维亚美食。
不太感兴趣。我找了家小旅店,好在这里也可以用一点俄语。洗了澡换了衣服后我本来想躺下好好睡一觉,可是肚子里空空如也,一想起邪恶泽莫的变质蛋糕,那种反胃的感觉又来了。
想喝点什么,我又搜到拉脱维亚的苹果酒。
于是出门,跟着地图走到一家推荐等级比较高的店铺。其实我的俄语很一般,在九头蛇的时候也没好好学过,因为除非极其必要的情况下我几乎不会动用那种记忆,毕竟我不喜欢存在于历史里,也更不喜欢什么东西会在我身上变成永远。
一瓶苹果酒折合下来不到两美元,我尝了尝,味道还行。饥饿感又涌了上来,我最终还是买了当地特色的黑面包。坐在街边开始吃东西,粗粝的纯黑麦面包被咽下去的那一刻又勾起了我许多糟糕的回忆。
赶紧喝一大口苹果酒顺下去,我这才敢继续呼吸。
到这一步为止,我其实是有点不知所措的。
从逃出九头蛇之后就一直处于要死不活的状态,我确实也疑惑过自己为什么非要跑出来。也许是求生欲作祟,因为我坚信继续和九头蛇捆绑只是螳臂当车,早晚一起沉船。
可是如果说活着,应该怎么活?我曾经尽力想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正常人,可是过去的阴影如影随形,我只觉得疲惫,于是咖啡店书店都关门了,花店也完了。
我并不是不怀念那些好时光,但是好时光一去不返了。会死死缠着你的只有那些坏的部分,那是我无法抗拒的“永远”的一部分,
不能再喝了。我放下酒瓶。
苹果酒的度数很低,但我酒量一直很差。
我清楚地知道巴恩斯目前为止对自己只有出于他本性善良的责任感又或者保护欲——巧合的部分另说。
因为他把自己视作同类——来自他的直觉和猜想。
可我的选择有被迫的一面,但也有自己选择的部分。
毕竟我可从来都没有人给我洗过脑。
我充其量只是……嗯,轻微反抗,然而抗争无效。
我们最大的区别就是,巴基巴恩斯可以拯救世界,但我不想。
佩吉说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挽救。我确实尽力了,但没有挽救任何人。
而我始终不愿意交出账本更是有相当自私的考量。
如果够幸运,我可以获得和他一样的赦免。但从此以后呢?只是从九头蛇的监牢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从不认为哪个组织绝对高尚,即使是佩吉和霍华德创立的神盾局也一直泥沙俱下。我不愿意让渡自己来之不易的自由,我不想被人放在笼子里观赏。
你是想继续和过去常常联系——尽管这会让人经常回忆起一些糟糕的部分——还是想和过去彻底割席,从此以后迎接彻头彻尾的新生活?
1950年我选择后者,结果是很倒霉。
我一边想着,一边拎着半瓶还没喝完的酒在路上乱走。
我和他们分开的时候有刻意控制范围,尽量别走太远,以免发生什么事情又赶不到。所以等我慢慢走回安全屋附近的时候,我发现这世界真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巧合。
我记着是紧挨着一家咖啡店来着,可我没找到咖啡店,倒是找到个人。
不该抄小路的。我想。小路未必是近路。
我向后退回转角。
此刻,巴基巴恩斯和瓦坎达的护卫队长阿尤也在小巷。
“……是我们用时间、意志和资源才换来你彻底摆脱冬兵的程序——”
“——这件事我很感激,我很感激瓦坎达和苏芮为我做的一切——”
“——可泽莫在联合国谋杀了我们的国王特查卡……”
现在听懂了。
我轻轻靠在墙上。
瓦坎达最后只给了八小时。
高挑强壮的护卫队长走了,走之前很不高兴。我又喝了一口苹果酒,转身离开。
我们在进入大门之前面对面相遇。
我刚好买了一杯咖啡,一抬头正好看见他,我挥手打了个招呼,刚想问要不要带一杯,他却转身进了大门。
……怎么了。
我拎着咖啡站在原地。
泽莫的安全屋比我找的小旅馆大多了,我一边吸着咖啡一边慢吞吞走进屋子,正好和巴基一前一后。
“瓦坎达来人了,他们要抓泽莫。”他对他们说。“我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嗯哼,八小时,有总比没有好。我想着,坐在沙发上。
山姆又问:“有人跟踪你吗。”
“没有。”
泽莫站在窗前观察。“你怎么确定。”
“因为身后一有尾巴我就会知道。”
巴基说着,目光从我身上划过。
我咬吸管的动作一顿。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永远都成不了优秀的外勤特工。
那么,要解释一下吗?
可又不是故意的……但好像也不是不故意。
我在他坐到沙发另一头时开始盯着他,认真观察他的表情。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他几次刻意避开我的目光,直到我在泽莫和山姆辩论起“卡莉虽然搞暴恐但我还是个孩子呀”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地叫了他一声。
“巴基。”
声音轻巧而快速,相当偷偷摸摸。
他没法再假装视而不见了,虽然他一直在努力做到这点。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是想走一条近路——总之我不是故意的。”
隔着长长的L型沙发说话实在是困难,我慢慢朝着中间地带开始挪动。
“所以你生气了吗?对不起。真的,我没有要打探什么的意思。”
他看着我,在我越来越近的时候忍不住挑了下眉。
“我没有。”他很快又说,“不、没什么。”
我狐疑地盯着他。
*
他们出去了,他们又回来了。
间谍行动过于粗糙,只有泽莫探听到了消息。然而,他只想以此作为自保的筹码。
八小时的最后期限和泽莫的拒绝配合让巴基从一开始平静的威胁急转直下变成暴力的宣泄。
他抄起泽莫手里的茶壶摔了个粉碎。
我倒吸一口气,手里的咖啡拿起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你想看看我能用筹码做什么吗。”
【“你可以选择把自己淹死,但我会在你死前把你拉起来。”】
这是并不属于巴基巴恩斯的一部分,因为这是冬日战士留给他的遗产。
山姆师傅妙手回春,泽莫的颈椎病被治好了,他小声问道:“要喝点樱花茶吗。”
被拒绝后他又看向在一旁坐着的我:“樱花茶?”
“……”
虽然被恐吓的是泽莫,但我总觉得有点尴尬。
果然,只有本人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摆手加摇头:“不了不了谢谢。”
现在大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瞥了一眼泽莫,他正心有余悸地小声叹了口气,我在他转身时立刻看向别处,可他还是注意到了我的动作。
“佩里多。”他轻轻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你一直会害怕吗?”
“什么?”
“在为九头蛇工作的这些年里,你一直在害怕冬兵吗?”
我眨了两下眼睛,反问道:“刚才是谁被吓得不敢歪头来着?”
泽莫轻轻勾了下嘴角。
“推己及人罢了,顺便好奇你们的关系。”
“前同事。”我说,“正如你知道的那样,我们都给九头蛇干过活。”
“仅此而已?”
“那你希望是什么呢?”
“你们亲密又疏离,随时都可以转换。”
他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我只是依旧震惊于你的天真,你在把他当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看待,但是你真的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到底是谁吗?”
“你就不能先管好你的事吗泽莫?”
“真有趣。”
他歪着头看我。
“你能记住那么多数字,却记不住你的恐惧吗?”
“你想看看我能用筹码做什么吗。”
“你可以选择把自己淹死,但我会在你死前把你拉起来。”(反复水刑)
说这些话的时候,巴基是动了torture的心的
正好应和了佩里认为“存在过的都会留下痕迹”
在她视角的自述里她承认自己怜悯过冬兵。但害怕也是真的,这个在开头前几章也有暗示
正好佩里前面还在想“啊吧唧是好人”,但是他几次突然暴怒失控总让她想起冬兵,泽莫很会观察,他看到她被吓到了(虽然不明显x)
泽莫说“你能记住那么多数字”是在试探他的猜想,“却记不住你的恐惧”是在挑拨,毕竟巴基刚威胁过他,他想给自己留后手拉个同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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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