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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伪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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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伪常
        
    处理完街角那个制造爆炸的恶魔,早川秋回到了那条僻静的巷口。那个女孩还蜷缩在原地,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头,眼中混杂着恐惧、愤怒和一丝残留的倔强。
早川秋在她面前站定,没有伸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需要重新评估。一个能在恶魔引发的骚乱附近保持原地不动(哪怕是出于惊吓)的女孩,要么是吓傻了,要么……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站起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少了几分之前的命令感,多了些审视的意味。
女孩警惕地照做了,身体紧绷。
早川秋没有靠近,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个造型奇特的能量扫描仪。他启动装置,发出细微的嗡鸣,围绕她缓缓走了一圈。
仪器的指针稳稳地停在基线位置,没有任何波动。没有契约的残留气息,没有恶魔之力的共鸣。
早川秋停下了动作,看着扫描仪,沉默了。
他脑海中那个“她具有关键价值”的、来源不明的认知,与眼前冰冷仪器显示的“普通人类”结果,产生了尖锐的矛盾。是仪器故障?还是……指令本身就有问题?
他选择相信仪器。或者说,他选择相信更可验证的现实。一个被误卷入的普通市民,最好的处理方式是让她远离危险,回归日常。
他关掉扫描仪,将其收回包内。
“你可以走了。”他说道,语气是公事公办的结束语,“刚才的事,是任务需要。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这对你的安全有好处。”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补充了一句,这句话更像是一种告诫,而非关心:
“最近这一带不太平,尽量别在偏僻地方独处。”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准备离开。他的任务报告里会写明“目标人物经检测无异常,已按规程遣散”。至于那个来源不明的“关键价值”认知,他会将其归咎于一次罕见的信息误判或自己的精神疲劳。
“等等!”女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就这样?你们公安……都是这样莫名其妙把人抓来,说一句‘任务需要’就完了吗?!”
早川秋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是的。”他回答,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然后,他迈开步子,径直离开了巷子,将她和她所有的困惑与愤怒,一并留在了身后。
女孩独自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冷漠的背影消失,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她仿佛只是被一阵名为“公安”的狂风卷起,又被随意地抛回原地。
--
几天过去了。早川秋试图将那个巷子里的插曲、那个女孩以及那份来源不明的“关键价值”指令从脑海中彻底清除。他将那次事件归类为一次罕见的工作失误,并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那些明确的、可验证的恶魔威胁上。
然而,东京似乎变得小了些。
在一家便利店外,他买完烟转身,差点撞上一个人。正是那个女孩。她手里抱着一袋面包,看到他时明显吓了一跳,像受惊的猫一样猛地向后缩了一步,眼神里混杂着未散的惊恐和一丝新的、复杂的情绪——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探究?甚至带着点难以理解的怜悯。
早川秋下意识地想说点什么,或许是再次为那天的粗暴道歉,或许只是点点头。但那女孩已经迅速低下头,抱着面包匆匆走开了,仿佛他是某种瘟疫源。
又一次,在他结束夜间巡逻,踏着月色返回公寓的途中,在一个路灯昏暗的街角,他看到她独自一人坐在花坛边缘,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发呆。听到他的脚步声,她抬起头。这次她没有立刻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走近,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愤怒,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以及一种更深沉的、早川秋无法解读的东西。
他放慢了脚步,几乎要停下来。他想问她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在这附近,想告诉她深夜独自在外并不安全——不仅仅是因为恶魔。但女孩在他开口之前,已经移开了目光,重新望向虚无的街道,用沉默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早川秋最终什么也没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背上,直到拐过街角。
这些偶遇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早川秋习惯性保持平静的心绪上。他开始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搜索那个单薄的身影,一种模糊的、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在意感悄然滋生。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出于一名公安成员对可能再次卷入危险的普通市民的责任感。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那個熟悉的破旧公园。黄昏时分,他鬼使神差地又走了进去,果然在那张长椅上看到了她。她依旧蜷缩着,但这次,当他走近时,她没有露出惊恐,只是用一种疲惫而了然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他的到来。
早川秋在她身边坐下,隔着一小段距离。沉默再次蔓延,但这次的沉默与巷子里那次不同,少了几分对抗,多了几分沉重。
“你……”早川秋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似乎总是一个人在外面。”
女孩没有看他,小声嘟囔着:“……又没地方可去。”
早川秋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他想起她那晚在街角发呆的样子。“最近这一带不太平,”他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但语气不再仅仅是告诫,“恶魔……比普通人想象的更危险。”
“废话!”女孩猛地转过头,脸上写满了“这还用你说”的不耐烦,“我当然知道危险!所以我才会躲着它们!谁想莫名其妙就死掉啊!”
她的反应直接得近乎粗鲁,却异常真实。早川秋根据过往的经验判断,这只是一个普通人在面对超自然威胁时最本能的恐惧和自保。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那种奇怪的矛盾感再次浮现——她表现得如此怕死,眼神里却总有一种无处可去的漂泊感,以及一种……不合时宜的、对危险的“知情”。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入他的脑海:如果放任她这样继续流浪,以她那点可怜的自保意识和无处可去的现状,结局几乎是注定的。她会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就像……他记忆中那些模糊的、被恶魔夺走的亲人面孔一样。
这个联想让他的心脏传来一阵熟悉的紧缩感。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排斥着这个结局。作为恶魔猎人,他见过太多无谓的死亡。保护民众是他的天职,而此刻,这个“民众”正以一种极其具体和麻烦的形式坐在他面前。
同时,一个更冷酷、更符合他职业身份的想法也随之浮现:她对恶魔的了解,她这种异于常人的“敏锐”,或许在战场上是一种天赋。课里最近人手确实紧张,每一个有潜力的人都应该被纳入体系。这既是对她的一种“保护”,也是对战力的一种“有效利用”。
同情与职责,感性与理性,在这一刻混合成了一种复杂的冲动。
“那么……”一个想法在他脑中成型,他试探性地开口,“如果你真的如此清楚恶魔的危险,或许……你可以考虑加入公安。至少在这里,你能获得保护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只能被动地躲避。”
“加入公安?当恶魔猎人?”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建议,眼睛瞪得溜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要!绝对不要!那岂不是死得更快?!我才不要冲上去跟那些怪物打架!我不想白白送死!”
她的拒绝干脆利落,理由简单直接——怕死。这反而让早川秋觉得……正常。比他预想的任何复杂理由都更符合一个普通女孩的反应。
他试图说服她:“但拥有力量,总比没有力量更安全。而且,如果你也希望恶魔消失,为了一個更和平的世界……”
“我当然希望恶魔全都消失!”她打断他,语气激烈,带着一种深切的、几乎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厌恶,“我每天晚上都希望一觉醒来,世界上再也没有恶魔了!”
她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明亮,那光芒并非希望,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望。
“但是可能吗?!”她的话锋陡然一转,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手臂无力地挥了一下,“它们那么强!强得离谱!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你们公安打了这么久,它们不还是到处都是?靠我一个人加入又能改变什么?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早川秋想反驳,想告诉她集体的力量,想诉说战斗的意义。但女孩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的语速再次加快,仿佛被某种急切的情绪推动着,要将堵在心里的话全部倾倒出来:
“而且……而且我觉得,恶魔根本就没打算把人类全杀光。”
这个转折让早川秋一怔。
女孩没有看他,目光投向远处虚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她观察到的、显而易见的事实:“它们要是真想灭绝我们,以它们某些存在展现出的力量,早就该动手了。为什么没有?因为它们‘需要’我们活着。”
“需要?”早川秋皱起眉。
“对!需要!”女孩转回头,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之前的恐惧和无力感仿佛被一种更强烈的、想要揭示什么的冲动取代了,“就像……就像鱼需要水!恶魔需要的是我们‘知道’它们,‘记得’它们,‘害怕’它们!”
她的比喻简单粗暴,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它们都有名字,对吧?所有的恶魔都有名字……这些‘名字’是什么?是我们给它们贴的标签!是我们对它们的‘认知’!”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激动,“如果没有人去认知,去命名,那这些东西还算什么‘恶魔’?!它们还能以这种形态存在吗?!”
看着他明显不认同的表情,女孩的耐心彻底告罄,语速快得像扫射的机枪:“笨蛋!你还不明白吗?想想看!枪之恶魔!永恒恶魔!它们都有名字!这些名字是谁在叫?是谁在怕?是谁在记得?!是我们!是人类!”
她逼近一步,手指几乎要戳到早川秋的胸口:“没有人,就没有名字!没有名字,就没有恶魔! 它们依靠我们的认知活着!就像鱼需要水!你把水抽干了鱼才会死!你们公安不过是在跟水里的鱼打架。就算打得水花四溅,但水还在,鱼就永远在!”
这个比喻如此粗陋,却又如此一针见血,让早川秋瞬间僵住。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立刻找到有力的言辞来反驳这个看似荒谬的逻辑。
女孩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她的攻势如同潮水般接踵而至,直接将她真正想说的话,用最尖锐的方式抛了出来:
“所以!如果有一个恶魔,它特别聪明,它不想只是在‘水’里当一条被追打的‘鱼’呢?它想控制这片‘水’,想看着水里的其他鱼为它厮杀,想成为这片水域本身呢?!”
她的眼睛死死盯住早川秋,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那它最好的藏身之处是哪里?”
“不就是那个号称在‘保护水源’,实际上在‘管理水源’的组织内部吗?!”
“不就是你们公安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早川秋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双燃烧着真相火焰的、毫无畏惧的眼睛。她的话语,她那套关于“名字”和“认知”的诡异理论,与她此刻指向公安内部的尖锐指控,完美地衔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他无法瞬间击破的、令人胆寒的逻辑闭环。
这个女孩……她不是在胡说八道。她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揭示一个他从未敢去想象的、黑暗的可能性。
而他,被迫站在了这个可能性的边缘,向下窥视。
--
女孩关于“公安内部可能有恶魔”的言论,像一颗有毒的种子种进了早川秋的脑海。尽管早川秋表面上被她的态度激怒,但其尖锐的可能性依旧刺破了他忠诚的外壳。一种职业性的警惕促使他不能完全无视这种(虽然听起来疯狂的)安全隐患。他是一位尽职的恶魔猎人,排查威胁是他的天职。
然而,在他的潜意识深处,一道坚固的防线早已设立:无论调查指向谁,都绝不能、也绝不会与玛奇玛小姐产生关联。那个念头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于是,他动用了一些权限,暗中调阅了近期的异常任务报告、人员伤亡记录以及一些未经证实的目击线索。他写了一份措辞谨慎、逻辑严密的报告,指出根据部分线索交叉比对,不能完全排除有高阶恶魔或魔人利用公安体系作为掩护的可能性,建议进行更深入的内部审查。
他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名字”的理论,更没有提及包括玛奇玛在内的任何人。他将报告提交给了他的直属上级——也就是玛奇玛本人。这是他职责链条上的一环,他认为是理所应当的流程。
几天后,玛奇玛将他叫到办公室。她拿着那份报告,脸上依旧是那副令人安心的、略带疏离的微笑。
“早川君,你的这份报告我看过了。”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纸面,“你很尽职,能够保持这样的警惕性非常好。不过……”
她抬起眼,目光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论感:“这些线索缺乏决定性的证据,更多的是一些巧合与推测。目前课里的人力资源非常紧张,重点还是放在外部明确的恶魔威胁上。内部审查……暂时没有启动的必要。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早川秋垂首:“是,玛奇玛小姐。”他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看,玛奇玛小姐做出了理性而正确的判断,是他多虑了。他几乎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将那点疑虑彻底压下。
然而,就在报告被驳回后不久,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出现了。如同阴影中的毒蛇,冰冷而黏腻。经过几次高强度的反追踪,他终于在一条暗巷里将一个神色仓皇的男人按在墙上。
“说!谁指使你的!”
早川秋的声音带着恶魔猎人特有的凛冽杀气。被死死按在墙上,那人在极度的恐惧中崩溃了:“是…是枪之恶魔!它给了我钱…让我盯着你!汇报你的所有动向!”
“枪之恶魔”这四个字,像一记无声的惊雷,在早川秋的脑中炸开。
按照常理,这应该是他梦寐以求的线索。是支撑他活下去、不断变强的唯一执念。仇敌的名字终于再次浮现,他理应感到血脉贲张的狂怒,或是狩猎开始的兴奋。
但此刻,充斥他内心的,却是一种冰冷的、沉甸甸的异样感。兴奋与狂怒罕见地缺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庞大、更刺骨的寒意。
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偏偏在他提交了那份关于“内部可能有恶魔”的报告之后,这个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位于外部威胁顶点的恶魔,会突然派人来监视他?
这两个独立的事件——他触及内部风险的报告,与外部的枪之恶魔——像两条本不该相交的线,在此刻突兀地、强制性地被扭结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他脊背发凉的可能性。
他带着这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再次见到了公园里的女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尾随事件告诉了她,仿佛她已经成为他处理这类“异常”信息的唯一渠道。
女孩听完,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种“这不明摆着吗”的表情:“你觉得为什么枪之恶魔会知道你调查公安里另一个恶魔的事?”
“我不知道。”早川秋烦躁地说。
“你怎么会不知道?”女孩瞪大眼睛,觉得他不可理喻,“你之前不是写了报告,说公安里面可能有恶魔吗?”
“是又怎么样?”
“那不就是了!”女孩用一副“你这都不懂”的语气,大声又直接地说,“你写了报告,然后就被尾随了!肯定是公安里面的恶魔看到你的报告,生气了,就告诉枪之恶魔来打你!”
这过于简单、近乎儿戏的逻辑,却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早川秋混乱的脑海。
“……报告是交给我的直属上司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对啊!”女孩用力点头,觉得他终于跟上思路了,“就是你的上司看的!所以就是你的上司告诉枪之恶魔的!你的上司就是那个恶魔!”
她没有任何迂回,就这么直愣愣地、大声地把那个最可怕的结论喊了出来。
“你的上司是玛奇玛!”她最后补上一句,完成了这个在她看来简单无比的推理。
“你胡说!!!”
早川秋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声音因愤怒和某种被戳破的恐慌而拔高。他可以接受她奇怪的见解,甚至暗中调查,但绝不允许她如此轻率、如此恶毒地污蔑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玛奇玛小姐不是!她救过我!她怎么可能是恶魔!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乱说!”
他看着女孩,希望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心虚或慌乱,但他只看到了一片纯粹的“你为什么不明白”的焦急和固执。
“我怎么乱说了!”女孩也提高了音量,觉得他简直顽固不化,“就是她最先看到报告的!就是她最有可能是恶魔!你明明都知道了!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我没有知道!我不承认!因为那不是真的!”早川秋低吼着,上前一步,气势逼人。
女孩被他吓到了,缩了一下,但嘴上依旧不服输地、带着哭腔喊出了最后一句:“你就是喜欢她!所以你是个笨蛋!大笨蛋!”
说完,她用力推了早川秋一把(虽然根本没推动),转身就跑,边跑边用手背擦着眼睛,很快就跑远了。
早川秋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他被她那句“你就是喜欢她”彻底激怒了,因为这某种程度上是真的,而这让他感到无比的狼狈。夕阳彻底沉没,寒意侵袭而来。他用愤怒掩盖了内心深处那被她的“直球逻辑”击中的、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裂痕。
她的话那么幼稚,那么不顾场合,那么没有技巧。
却偏偏……让他无法彻底反驳。
他站在逐渐浓郁的夜色里,第一次感到自己所坚信的一切,那由玛奇玛小姐、由公安体系构筑的世界,仿佛脚下坚实的地面,悄然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而缝隙之下,是他不敢直视的、冰冷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