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正式开始。
"倒计时三十秒!"解说席突然爆发出高频语速,"离火在航线末端标点了!他们要抢N港集装箱区!"
全息地图在赛场中央展开,江挽晏的瞳孔里映出猩红航线。当看到LHG四个跳伞图标整齐划一冲向港口时,她突然捏了一下手指关节。
"战术失误。"她喃喃自语,前排女生立即回头怒目而视。
但大屏幕印证了她的判断——WAN战队三人佯装跳机场,实际队长带着满编队提前开伞,正借着顺风悄无声息飘向N港!
要糟。
江挽晏微微皱起眉。
全息投影里,Share的降落伞即将触地刹那突然九十度变向,本该落地的角色硬生生撞进集装箱夹缝。
金属撞击声通过环绕音响炸开全场,观众沸腾。
"漂亮!Share用集装箱作掩体规避了第一波扫射!"解说突然拔高音调,"但是队友位置被分割了!支援位被困在瞭望塔!"
血腥提示开始刷屏:
【WAN-Ling使用M24击倒了LHG-AJ】
【WAN-Killer使用AKM击倒了LHG-Moon】
毒圈收缩到极致。
江挽晏盯紧了大屏幕。
全息地图上,代表Share的红色光点正在集装箱迷宫里鬼魅般游走,每次枪响都精准带走一个敌人。
"第九个了!"解说嗓子已经嘶哑,"Share绕到油罐车后方!等等她要做什么?!"
画面中黑衣女战士突然跃上车顶,在漫天弹雨中举起AKM。
"砰!"
子弹穿过三层铁皮集装箱,将猫在角落打药的WAN队长钉死在墙上。
全息投影的岩浆漫过观众席时掀起灼热声浪,八十台环绕音响将子弹嵌入金属的脆响放大成惊雷。
江挽晏的耳膜在第九次爆炸声里嗡嗡作响,前排女生攥碎的应援棒亮片正黏在她运动鞋边缘。
"离毒圈收缩还有十秒!"解说员变调的声音刺破硝烟,"Share血量快要见底!WAN还有两人存活!"
江挽晏又拆开一颗薄荷糖。
她“咯嘣”一下咬碎糖,冰凉在口腔里泛开。
要搏命了。
仿佛听见她的心声,大屏幕里的Share突然扯开渗血的护腕。
苍白的腕骨在聚光灯下泛起青灰,可握枪的姿势仍是教科书般完美。
江挽晏看见她嘴唇翕动,通过唇语读出半句脏话。
枪声骤响。
第一发子弹击碎油罐车的阀门,燃油如黑蛟腾空。
第二发穿透□□引信,赤红火焰顺着燃油轨迹烧成冲天火柱。
WAN队员被热浪逼出掩体,紧接着第三发子弹穿过火墙,在对方三级头上凿出猩红血洞。
"艹!"身后,有人怒拍腿道。
"支援位快拉!拉起来啊!"后排男生吼到破音。
屏幕里,Share正单膝跪地给自己打肾上腺素。
燃烧的集装箱在她身后坍塌,灼热气浪掀开额前碎发,露出被汗水浸透的眉眼。
"毒圈收缩!"解说拍桌而起,"最后的安全区是......是油罐车残骸!"
仿佛上帝掷下的骰子,仅剩的掩体正在熊熊燃烧。
观众席里,有几个人弱弱地喊了几句“Share加油”。
但在昏暗、寂静的场地里,显得特别孤零零地。
最后真让Share苟到了决赛圈。
一个圈里,三个人。
share和对方队伍二人都在彼此试探。
最后时刻来得猝不及防。
share先动手,雷、□□不要命的往前丢。
WAN其中一人从火场跃出,Share突然从小山坡下跳去。
她腾空而起,黑色风衣在烈焰中舒展成鹰翼。
"砰!"
AKM的怒吼与骨骼碎裂声同时响起。
慢镜头里,子弹旋转着劈开热浪,穿过对方护目镜的瞬间,迸裂的镜片折射出七百二十度看台的每一张脸——震惊的,狂喜的,泪流满面的。
"Winner:LHG"
金色徽章炸开穹顶,八千人看台爆发的声浪掀翻了穹顶的虚拟星空。
金红应援棒如熔岩在观众席流淌,有人踩着座椅挥舞队旗,飘落的亮片像为弑神者加冕的碎钻。
“S神牛逼!!!!”有个男生大着嗓门带头喊道,后面是整整齐齐的“牛逼”。
江挽晏看着大屏幕上Share被汗水浸透的后背,作战服紧贴的肩胛骨如同将熄的蝶翼。
忽然,夺冠的女人转身看向观众席。
她冲观众沉稳地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引得一群人尖叫。
随即,Share开始和队友讨论下一场打法。
一瞬间,好像那些“这把打完退役”的谣言不攻自破。
今天的比赛离火超常发挥,第一把是Share力挽狂澜,第二把是一个小突击手。
刚刚成年,在Share辅助下击杀了6个,比赛打完之后满脸通红特别兴奋,感觉自己职业生涯又有希望了。
最后一把比赛打完之后,阿杰给江挽晏发消息。
【最菜的那个狙击手】:”晏神,来跟我们一起吃火锅bro?”
【最菜的那个狙击手】:“来吧来吧,队里有个你的迷妹,是我们运营策划,可想要你签名了。”
【最菜的那个狙击手】:“这么高冷???”
职业选手打字速度都快,江挽晏看着连着几条消息发下来看得头疼,她打字。
【Pull】:“没。可以,地址发我。”
对面秒回:【嗐,还整这么麻烦,直接上我们车。】
【最菜的那个狙击手】:“你知道停车场在哪吧。就在东边,反正挺好找的,停车场门口见哈bro。”
江挽晏陷入沉思:“......”
东是哪。
她缄默两秒,果断打开手机里自带的指南针,差不多清楚了方向,自信地合上手机,认为自己游戏里摸点能力如此优秀,现实必然也不差。
......再不济,还可以跟着大部队走么。
然而,十五分钟后。
黑夜路边,大街上人走得差不多了。
深夜十点的长街像被抽去声音的黑胶唱片,路灯在沥青路面晕开昏黄油圈。
江挽晏拿着手机,站在活人屈指可数的街道旁,与刚刚下载的导航面面相觑:“......”
导航里传来冷静的女音:“直走,游过三十米前长街湖——”
她抬起的帆布鞋悬在半空:“.......?”
这年头导航都能考游泳执照了?
她气愤地卸载了这个智障导航,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办,忽然后面传来一阵相对沉懒的嗓音:“P神?”
江挽晏偏过头,撞进对方缀着月光的眼波。
来人轮廓被夜色雕琢得深邃,鼻梁投下的阴影漫过微翘的唇角,像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大理石雕像活了过来。
“你看起来好像迷路了,”那人指尖在风衣口袋边缘轻叩,又说,“需要帮忙么?”
江挽晏耳尖泛起不易察觉的绯色,却梗着脖子把手机揣回兜里:"停车场。"
“......”对方挑起半边眉,笑盈盈地指着自己身后:“P神,停车场在东边,这边是西。”
江挽晏:“............”
她出门前该看黄历的。
“走吧,我带你去。”那人说,“正好我也要去。”
“好。”江挽晏捏了下手指关节:“谢谢你。”
Share笑了笑:“没事。”
面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赛场上飒爽英姿的Share。
她和江挽晏并肩行走。
两人影子被路灯拉长又揉碎,江挽晏数着脚下梧桐落叶,听见身侧传来衣料摩挲的窸窣。
Share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混着夜风。
江挽晏时不时瞥几眼Share,这人比自己高半个头。
自己也不算矮,正常身高166cm,那Share不得一米七几了。
“怎么了,”Share轻飘飘地看过来,拖腔拖调地,“P神。”
江挽晏一方面习惯了别人叫自己“P神”,另一方面心里正盘算着身高地事,她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没事。”
对方挑眉收回目光。
几秒后,江挽晏忽然一顿,Share也顿了一下:“这次有事了吧。”
江挽晏确认:“你刚刚叫我什么?”
“P神啊,”Share很自然地说,她嗓音比较低沉,在夜色里像是绝美的大提琴,“不满意这个称呼么,给你换一个?P皇?”
江挽晏抓了一下自己头发:“不、不是.....你怎么知道我?”
Share轻笑道:“P皇,我都叫你这么久了,你这是才注意到?”
江挽晏动了动唇,半天憋出来一句:“......爱说不说。”
“因为我是P皇粉丝啊。”那人语气懒散地承认道。
江挽晏“憋”不出来了,就在她打算回头看过去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破锣般的吆喝:“P——神——我们在——这呢!”
“......”
Share指了指路边牌子,看向她:“停车场,到了。”
这人眼眸很深很沉,掠下眼皮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很认真的感觉,就好像......全世界只看你一个人。
江挽晏下意识避开目光,不留痕迹地向后退半步。
Share转身时袖口掠过江挽晏腕间,清冷气息在夜风里纠缠。
江挽晏垂眸看着对方漂亮的手上带着的装饰戒指,那里映着破碎的月光,像散落在黑色礁石间的珍珠。
share举了举手里的手机:“那我先走了,有事联系我。”
江挽晏不带脑子地点点头,等坐上了车才回过神。
她们两个有微信么,就联系了。
怎么联系,开直播公然@LHG-Share,说不出来的是怂逼么?
江挽晏拉下眼皮,臭着脸听着旁边阿杰说话:“晏神你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被拐卖了,但我寻思着也不至于啊,这里治安还不错的。”
江挽晏冷哼一声。
不错个屁,老子对着导航要游泳的时候街道上活人数量不超过一只手。
“所以我就想着你不会是迷路了吧。我就想着看看你在哪,”阿杰边说边拿出手机按了两下,闪出来一个手机品牌logo,“结果关机了。”
“网瘾少年不知道给手机充电?”江挽晏毫不留情地说,“大名鼎鼎的杰神就这点预判?”
阿杰向前面人借了个充电宝插上了,为自己辩白:“我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造型做太久,上场前给手机充电忘了按电源了。”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精致的头发:“等开机咱们拍张照啊,今天我真帅。”
下一秒,手机亮了一下,连着嘣出来几条消息,江挽晏收回目光,听见阿杰说:“必须是看时装秀 比赛的啊,帅气迷人的我打出帅气迷人的操作,是吧P神。”
江挽晏嗤道:“果然只有ob时候才能看清问题,你最后一把ob几乎一整把,问题总结出来多少?”
“有你这么搞心态的么。”他抱怨道,嘟嘟囔囔说了几句忽然停住了,举着手机愣道:“商神跟我发消息了,说......‘方便问一下P神,我可以要一下她好友么’。”
闻言,江挽晏也愣了一下,抬起眼看向阿杰。
后者也发怔地看着她,纳闷地说:“她要你微信干什么啊,给自己战队拉人?也不至于啊。”
他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哦,刚刚那个站你旁边,像监护人和孩子的那个监护人不会就是她吧。”
“但她要干什么呢。”他嘀嘀咕咕,“真要签收养协议?”
“说什么屁话,”江挽晏出奇地没骂他,打开手机,应付道:“给我推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