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缚少年花子君]做个好梦 第5章 第 5 章

被掼倒在地的瞬间，粟岛绮罗听见了脑袋撞在地板上发出的嗡鸣，在耳蜗里搅起漩涡，一浪接一浪。

「请救救我」

求助的话音绕在喉头打转，只要她放声呼救，就能招来人。不管来的是谁，都比她自救成功的可能性更高。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若有所觉。

是和那只猫有关吧，那个像一团空气却又冷得像块冰的怪异。

他现在又在哪呢。

【绮罗为什么不怕我】

头昏眼花间，她仿佛听见了一声猫叫。清朗的、跳跃的。她记起她被男孩抱在怀里，对方冰冷的唇落在眼皮上，像一滴水坠入沸腾的油，滚烫的火星在她心口迸溅。

怕，当然怕，但是啊——

她靠在男孩怀里，板起手指询问对方喜欢珍珠吗。她有整整一抽屉，都可以送给他玩。不喜欢也没关系，她还有一首饰盒的钻石彩宝。

衣橱里的洋装都是舶来品，和服全是西阵织。午餐是伊势龙虾，晚餐是松阪牛。教导她的老师也是业内精英，她甚至还有一个十六人组成的管家团队，一栋大房子，连带着房子背后的山、紧邻的湖，全是她的。

但这些财富又不是她的。

它们的真正主人，是她母亲。

她告诉男孩，“我其实是个穷鬼。”

除了你。

站在门外看着再次被糟蹋得一片狼藉的卧房，始作俑者扒在她肩头天真地发问，她是不是生气了。这场景似曾相识。

【绮罗生气了】

“没有。”

【真的吗】

“真的。”

【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

将糖果罐放进男孩怀里，她略微踮脚，摸索着摘下对方帽子，揉了揉对方蓬松的发顶，轻声道。

“因为你是特别的。”

只有你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属于我的。

“不可以喔，不能碰这里。”

“绮罗的心，是我的。”

毫无征兆。

人形怪异迟钝地低头。

在它想要掏出人类女孩的心脏之前——有一只手，先一步破穿了它的重重鳞甲，攥住它的心脏，连着核心一起，毫不留情地连根拽出。

诡异的紫色血液溅了满墙。

“为……什…么…”

丢掉还在搏动的脏器，柚木司抱起粟岛绮罗。

女孩奄奄地靠在他的肩头。还有呼吸，只是昏了过去，鼻息虚浮地扑在他的颈窝。他想帮她拂开黏在脸上的头发，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

织灯下，帽檐的阴影拉长，覆在怪异少年脸上。

“我只叫你杀了她，没让你打主意吃掉她的心脏。”

他歪头一笑，眼瞳黑黝黝的。

“不听话，杀了你喔。”

……

「有过那么一刻，我真这么想。」

「我该远走天涯，去看看世界。」

「去寻找什么，去找某样东西或某个人。」

失去意识前，粟岛绮罗想起许多年前的盛夏。

八月的盂兰盆节，她随母亲回祖宅参加祭祀。

翻滚的热浪，连绵不绝的蝉鸣，还有被踩得嘎吱作响的楼梯。年幼的她躲在芭蕉叶下，捧着书，逐字逐句，懵懵懂懂地朗读。

“小小姐。”

她抬头。

林荫蔽日，一道人影伫立在逶迤的青苔小路尽头。那人手持念珠，腰间佩剑，遥遥地凝视她。

是祖父请来的源氏阴阳师。

“请警惕您的好奇心，警惕您的蠢蠢欲动。”

她没有合上书，只是歪着脑袋询问不警惕会怎样。对方是怎么回答的呢，让她想想。

好像是——

【会死。】

死字像一把钥匙，将粟岛绮罗从无尽的黑暗中拽离。她唰地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盯着全然陌生的天花板，胸口上下起伏，像是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撑着胳膊从床上慢慢坐起来。

脑袋上缠着绷带，左手挂着点滴。床头堆着各种笨重仪器，花花绿绿的，绑在她身上。

……这是在医院？她是怎么了？

发现她醒了，医生带着护士小姐将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万幸，除了脑震荡和几处挫伤外，没有其他大碍，住院观察一个礼拜就可以回家休养。

粟岛绮罗这才知道，她居然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小小姐想吃点什么吗？我给您带了鱼羹，还有红豆粥。”

或许是一直挂着点滴的缘故，她一点都不饿，只是有些乏力。醒来没多久，她的母亲就领着管家走进病房，几句关心后就问她那日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几分钟的时间而已，女仆回来就发现她昏倒在床，还浑身是伤。

粟岛绮罗垂着眼，只道不记得了。一旁医生听了，解释脑症荡可能会引起短暂性或者局部失忆，这倒是帮了她大忙。果然，她母亲在确定其他事情她都记得，都没忘后便放下心，嘱咐她好好休息，她明天再来看她。

人群鱼贯而出，房门阖上，空荡荡的病房就只剩下她和一堆冰冷仪器。

静坐了一会儿，她突然对着空气伸出手。

一秒、两秒——

无人回握。

她垂下眼，喃喃道。

“不在呀……”

住院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翻篇，粟岛绮罗却始终没有等来那个怪异。而她的身体也没有按照医生预估的那样，一个礼拜就能出院。大概是对她懒于运动的惩罚吧，东京的樱花都快落尽了，她都还没能好起来。

“粟岛？”

慢了半拍，粟岛绮罗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因为会称呼她粟岛的人实在太少了）。她正坐在走廊的窗台前看书晒太阳。这里采光很好，也不吵闹，是她这半个月除了病房外待的最久的地方。

叫她的是位陌生人。黑色短发，银灰色刘海，一身白褂像是个医生。只是目光有些奇怪地一会儿看她，一会儿又盯着地板。

地板很干净啊。她跟着瞧了两眼，没发觉有什么不妥，便合上书，回礼道，“你好。”

对方表情更复杂了，抓了抓头发，像是在犹豫，最后还是走过来，“你是粟岛没错吧……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土笼。”

她偏偏脑袋，觉得有趣。这人好像认识她，但又不认识她，“我叫粟岛绮罗，请问土笼先生是在找我吗？”

对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头问，“你……需要帮忙吗？”

帮忙？她将书放在膝头，浅浅笑了起来，“谢谢，但你是指？”

男人愣了愣，叹了口气低声念叨了一句算了，“抱歉当我没问，打扰了。”说完转身走了，但没走两步又在转角处停了下来。

病人、医生往来匆匆，粟岛绮罗莫名耐心地等待着（虽然她不知道她在等待什么）。她看着对方伫立在光影的分界点，一半站在阳光下，一半隐在阴影中。

许久，她听见。

“粟岛君有空的话，请来海鸥学院一趟吧。”

“那里，有人在等你。”

那个杯具了的怪异，就是最初召唤小坏蛋的人。他俩之间，就是一个理直气壮乱忽悠，一个被忽悠瘸了的故事（望天，跟主要剧情无关，我就没写。这文除了几个主要配角，其他人物（妈妈呀管家之类的）我都模糊化了，这里跟大家简单提一句，免得读起来没头没脑的。

绮罗朗诵的话摘自马洛伊·山多尔的《烛烬》 ，以及要和小坏蛋暂时SAY GOODBYE了，咱要换一只猫来吸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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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