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Timeless 第26章 第 26 章

哈利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他似乎看见西里斯·布莱克转过了身，他笑得狰狞，露出一口大黄牙，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荧光闪烁。”

德拉科一边捂着被划伤的脖颈，一边寻到自己的魔杖，使出一个照明咒。

他们这才看清房间里的情况。深绿色的帷幔被割裂，地毯上有湿漉漉的脚印，从门边一直来到德拉科的床脚，来回都有，证明袭击者已经离去，然而那并不是人的脚印……

“阿尼马格斯，他是一条狗。”德拉科辨认出来。

“可是他为什么……”哈利感到困惑。不过，话还没问完，他就注意到德拉科受了伤，“你怎么样？”

哈利扑到他的床上，仔细查看德拉科的伤势，只见鲜红色的血从德拉科的指间渗出。

“需不需要去校医院？”哈利问道，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德拉科其实没在意自己受了伤，这样细微的疼痛如今已经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当然，若是真正的十三岁的自己的话，恐怕早就哇哇大叫起来了，但对三十四岁的德拉科·马尔福而言，这道小口子远不及他在时间旅行中承受的那些撕裂伤。

“别担心。”他捉住哈利发凉的手，“我的书桌抽屉里有白鲜香精，帮我拿过来，哈利。几滴就好，伤口马上可以愈合。”

哈利照做了。

那是德拉科在空闲时间借用魔药学教室制作的，用来以备不时之需。要知道哈利·波特最擅长的事情之一就是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不过，德拉科着实没想到，最先用上的人会是自己。

他扬起脖颈，看着哈利无比认真地检查着他的伤势，又笨拙地为他滴上魔药。在白鲜香精的作用下，脖颈间的伤口很快就复原了，没有留下丁点的痕迹。

哈利这才放下心，坐回自己的床上。

“我不明白，我以为他没有危险。”

“我说过了，哈利，他只是不会伤害你。”德拉科咬牙切齿道，“他在你父母的事情上算是清白，但不代表他不是一个疯子，就像他妈妈一样。”

老实说，德拉科原本对布莱克家没什么意见，毕竟他的母亲纳西莎就是这个家族的成员之一。

然而，在跟着贝拉特里克斯学习大脑封闭术的那段时期里，德拉科确实觉得他的这位姨妈有点儿不大正常，疯疯癫癫的，一点都没有他母亲的端庄和优雅。

后来，德拉科搬进格里莫广场，和哈利生活在一起。那张被施了永久粘贴咒的沃尔布加画像给了他极大的不快和阴影。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咒骂，而有的时候——他和哈利会情难自禁，在门边就忍不住亲热起来，每每这时，那些咒骂声就十分煞风景。

……好吧，他们可能确实得为布莱克夫人的暴躁负一点责任，可谁让她的儿子西里斯·布莱克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哈利呢？他们在自己家里亲热又有什么不对？

德拉科完全没有羞耻心地想着。

“可是他就这么走了。”哈利失望地说道，“我要怎么找到他呢？”

他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西里斯·布莱克来解答。忽然，哈利想起来，从一旁的书包中取出弗雷德和乔治送给他的活点地图。

“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哈利用魔杖轻点那张空白的羊皮纸。

德拉科好奇地爬上他的床，凑过去瞧了瞧，只见细细的墨水线条在纸上蔓延开来。哈利试图从中寻找出西里斯·布莱克的名字，但他似乎已经离开了地图可以显示的范围，不在霍格沃茨了。

“这是活点地图。”哈利解释道，“乔治和弗雷德送给我的，上面标注了霍格沃茨鲜为人知的密道，还能显示每个人的实时动态。我之前就是靠它去的霍格莫德。”

哈利回头看去，却见德拉科没有在听。那双灰色的眼睛正盯着地图的某处。哈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似乎是格兰芬多塔楼。

不过，不等哈利细究，德拉科就从他手中抽走了地图，放到一边。

“好了，先别操心这事。”德拉科说道，“休息吧，今天晚上够累的了，明天上午还有魔药课。要知道，斯内普教授可不会因为你睡眠不足就容忍你搞砸课堂作业。”

哈利躺下来，试着闭上眼睛。他原本以为自己不可能睡得着，但当德拉科像圣诞夜那晚一样圈住他的时候，哈利没花多久就平静下来。

他注意到德拉科的脖颈间带着他送的月长石。赫敏说那有舒缓的作用，看起来是挺有用的，哈利在迷迷糊糊间想着。

第二天一早，一切如常，似乎没有人发现布莱克夜闯了斯莱特林的宿舍。当然，哈利和德拉科做了一些善后工作，比如清理了公共休息室里留下的脚印，也修好了被割坏的床帘。

德拉科起初不太乐意那么干，但哈利认为他们不能再让布莱克显得更为可疑。接连两次闯入霍格沃茨，损坏胖夫人的画像，对斯莱特林的学生掐脖子，无论怎么看，都只是让他更加坐实自己的罪名。

在又一个霍格莫德周前，格兰芬多在魁地奇比赛中打败了赫奇帕奇。伍德似乎还没放弃希望，仍在为接下来的比赛加强训练。不过，弗林特说，只要斯莱特林不在最后一场比赛中惨败给赫奇帕奇，今年的魁地奇杯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周五晚上，赫敏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将哈利约到四楼的奖品陈列室。

她看起来不太好，情绪很低落。哈利想起了罗恩说到过的赫敏那张不可思议的课表。

“嘿，明天是霍格莫德周末，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佐科笑话店瞧瞧？”哈利试图安慰她。

“不……”赫敏垂下头，“我还有好多书没有看完，好多作业没有写。而且，我不认为罗恩会希望我同行。”

哈利知道因为克鲁克山时常吓唬斑斑的缘故，赫敏与罗恩的关系正变得越来越糟。

“我找你来是因为……”赫敏仍带着几分犹豫的神色，“我不确定该不该告诉你，因为我答应过麦格教授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在使用它。”

“它？”

哈利看见赫敏在袍子的领口里摸索着，抽出了一根细细长长的金链子，上面挂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小沙漏。

“这是时间转换器。”赫敏解释道，“我就是靠它才上完我这学年的所有课程。每转动一下沙漏就能倒退一个小时。”

哈利明白了，“所以你能既上占卜课，又在同一时间出现在麻瓜研究课上。”

“是的，”赫敏请求道，“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罗恩。”

哈利点点头，但他不明白，“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父亲写给布莱克的信。”赫敏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认为你的父母之所以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是因为他们遇到了时间旅行者。这个旅行者肯定是从1993年夏天以后的时间点上回到过去的，所以他知道你的父母会死，也知道布莱克会因此而被关在阿兹卡班十二年……”

“等、等等，赫敏！”哈利一下子有些转不过来，他试着去接受她的说法，但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疑惑，“可是，既然他们已经知道这些事会发生，那为什么不去避免呢？他们可以选择大脚板作为保密人……”

赫敏摇了摇头，“不，哈利，时间旅行是有规则的。旅行者只是时间线的旁观者，而决不能插手事情的发展，否则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我查了一些资料，根据《现代魔法史》这本书的记载，神秘事务司曾有过一个缄默人——爱洛伊丝·敏塔布，她在使用时间转换器返回过去的实验中，被困在1402年长达五天之久，导致了25位巫师从现代消失，或是‘从未出生’过。而当她回到现代后，不仅本人的年龄被增加了五个世纪，还导致第一个星期二持续了两天半，星期四则只剩下四个小时。魔法部花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件事遮掩过去，也就是从此次事故开始，所有时间回溯都被限制在五小时以下——这就是为什么你的父母明明知道自己会被杀害却依然选择接受死亡，也是布莱克不得不把自己关在阿兹卡班待上十二年的原因。”

哈利退后几步，他摇着头，不愿意去相信赫敏对于时间旅行的描述。如果真的什么都无法改变的话，那么时间旅行的意义又在何处？

赫敏知道这很难令人接受。没有什么比明知道一切会发生却无力阻止更令人感到沮丧。

“我只能说时间是一连串因果的集合体。即使只是细微的改动都有可能引起蝴蝶效应。如果时间转换器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就逆转一切的话，我想邓布利多一定早就救回你的父母了。”

是啊——

哈利想到，如果出了差错就能回到过去进行修正的话，如果真的存在如此便利的魔法的话，那每当有人死去，就转动这枚沙漏不就好了？

甚至，他们可以用它来对付伏地魔，回到他还没有那么强大的时候，将他除去不就好了……

哈利一怔，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到了。

他的视线从这枚沙漏上移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对这枚时间转换器产生了莫名的厌恶。因为它给了人希望，实际上却又改变不了任何事。

“时间转换器是很高深的魔法，它包含了炼金术和算术占卜。”赫敏接着道，“你听说过‘上帝不会掷骰子’这句话吗，哈利？它的意思是说宇宙万物不存在任何不确定性，它只是以一种我们尚不理解的逻辑和平衡在运转。如果我们强行利用魔法去破坏它，那时间线就有可能变得极为脆弱，它可能会错乱崩塌，变成虚无，也可能会自我修正，抹消所有不合理的因素，无论如何，听起来都不会是好的结果。”

哈利沉默着。

赫敏试图安慰他，“我认为你的父母非常勇敢，哈利。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却仍然为了保护更多的人，选择接受牺牲和死亡，这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哈利垂下眼眸。

他能感受到赫敏语气中发自内心的崇高敬佩，可这无法安慰到他。

因为他们是他的父母。

他不希望他们成为英雄，而只希望他们有机会陪着他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