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时间悖论 第41章 第 41 章

“抱歉，我来晚了。”哈利低垂着眼眸，避免自己的视线胡乱撞上某道惊讶但执着的目光。

“我们还没开始。”塞德里克笑着说道，他的亲切无疑让五年级生松出一口气，“随便找个地方坐吧，哈利，我们只是需要讨论一下新学年的安排。”

哈利扫了一圈，每一年级的级长都两两而坐，到了他们这里——麦克米兰和戈德斯坦已经坐到了一起，这就意味着……他不得不坐到德拉科的身边。

他佯装镇定地紧贴着一侧的扶手入座，两人间明显空出了一段尽可能远的距离。德拉科原本也靠着另一侧的扶手，但现在——他坐直身体，展开了交叠在一起的双腿，将整个右侧的位置占满。

淡淡的古龙水香窜入鼻腔，哈利强迫自己集中于塞德里克的声音，而不是被其他的任何事分心。然而，身边的斯莱特林向来不喜欢顺他的心意。

“你……拿到了级长徽章？”德拉科小声地开口，双手不安而焦躁地摩擦着黑色的西装长裤。

哈利感觉到后颈处有酥酥麻麻的电流划过，那几乎是对德拉科·马尔福的声音的本能反应。

“是的，托你的福。”他听见自己那么讽刺道，可话一出口，哈利就后悔了，这显然过于刻薄。

德拉科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浅灰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对方，“哈利，你不能指望我因为希望你活着这件事而向你道歉。”

绿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注视着前方，“我没有要你道歉。”哈利捂着嘴轻声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德拉科急切地询问，惹得坐在对面的安东尼和厄尼都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哈利不再说话了。他想要什么？老实说，他也不知道，但他很肯定，他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忘记德拉科亲手将他们的孩子从时间线上抹去。

那么，他想要分开吗？

哈利低垂着眼帘，黑色的睫毛伴随眨眼的动作缓慢地扑扇着。德拉科因他的沉默而焦虑，时不时地抖动着腿，只希望塞德里克无聊的演讲可以早点结束，一点一滴走过的时间实在太难熬了。

终于，塞德里克放过了他们，“五年级的级长，记得在开学晚宴结束后，带新生去宿舍。现在，你们可以去走廊上巡逻了。”

他的话音一落下，德拉科就立即站起身，赶在哈利离开以前，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哈利没有挣脱。等所有人鱼贯而出后，德拉科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那么，你想要什么？”他问道，跟随对方移动的目光里闪烁着强烈的渴望。

哈利抬起头来看他，与之截然相反的，翠绿的眼睛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希望时间线恢复正常。”他说道。

“这不可能，”德拉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听见……‘他’说的了，未来的时间已经不会再恢复了。”

哈利紧咬着下嘴唇，“那么，你什么都给不了我了。”他的声音格外冰冷。

德拉科的呼吸微微一顿，他恍惚地松开手，“你没有权利责怪我，你知道吗，波特？”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恨意，“你想要斯科皮和詹姆，可你不要忘记，未来的你已经死了，就算时间线恢复正常，你也见不到他们。”

“我不在乎。”哈利轻巧地回答，就像他一早便有了答案一样，“我不在乎自己能不能陪着他们长大，我只是需要他们存在，需要他们健康、快乐地成长，在你的陪伴和教导下。”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希望，”德拉科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我从来没有承诺过你。在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

“是的，”哈利别过头去，轻声说道，“现在我知道了。”

不明不白的沉寂在空气里蔓延，德拉科没有勇气打破沉默或是再一次追问对方，他上一次那么做的时候——他将手摸进西裤口袋里，那枚婚戒被他的随身地带在身边，期望着归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半晌，还是哈利先开了口，“我该和赫敏一起去巡逻了。”他走出包厢，棕发的女巫已经等在了走廊上。哈利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我们走吧，罗恩和纳威还在等着我们呢。”

德拉科捂住发烫的眼睛，他真希望34岁的自己可以再一次出现，告诉他要怎么在这条崭新的时间线上把哈利·波特留在身边，他相信自己永远不可能会萌生那种“只要哈利还活着，就算和别人在一起也无妨”的愚蠢想法。

“德拉科，你还好吗？”潘西担忧地看过去。

德拉科摇摇头，他糟糕透了。

哈利与赫敏在位于车尾的最后一间包厢里找到了罗恩、纳威、金妮，以及——金色头发、银白色眼睛的女巫——卢娜·洛夫古德。她把魔杖夹在耳朵上，手里捧着一本《唱唱反调》；罗恩与金妮正在交换巧克力蛙的画片，他们试图让纳威也加入其中，或是吃一些从手推车上买来的零食与点心，然而圆脸巫师只是兴趣怏怏地靠坐在车窗边，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怎么了？”哈利边问边拿了一块南瓜馅饼。

罗恩看了一眼纳威的眼色，才小声嘀咕道，“还不是《预言家日报》，他们每天刊登一些颠倒是非的文章，没想到还真有人信了。”

哈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包厢外的人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有一些甚至特意从别的包厢走过来，就为了看一眼《预言家日报》上所描绘的那个谎话连篇、特别爱卖弄的人。

“反正我不相信。”卢娜·洛夫古德忽然用她缥缈的声音说道，她的视线牢牢地盯着纳威，“我相信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回来了，我相信你和他搏斗过，并逃脱了他的魔爪。”

“我没和他搏斗。”纳威说道，他的脸颊微微发红，“是别、别人拖住了他，把我救出了墓地。”

“哦——对，”罗恩这才想起这件事来，“邓布利多怎么说？他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吗？”

纳威摇摇头，“邓布利多什么都没和我说，他去圣芒戈探望过我的叔叔，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埋怨，“也许他也相信了《预言家日报》，认为我是谎话连篇的人。”

“这是很没道理的事，纳威。”哈利开口，“你知道的，那些报道同样在诋毁他。西里斯和我说过，邓布利多不会把所有的信息都告诉凤凰社的成员，他有他的计划和情报。你应该相信他。”哈利发自内心地说道，“就像邓布利多一定会相信你一样。”

纳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但很快又垂头丧气地转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荒野。

哈利不再多说什么，西里斯曾向他透露过，在凤凰社的会议上，邓布利多看起来对究竟是什么人参与了伏地魔与纳威的战斗毫无头绪，斯内普似乎没有将时间转换器的事告诉过他，至于邓布利多是否怀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总之，哈利并不打算主动去找邓布利多摊牌，他依然信任他，忠实于他，但他不能拿德拉科去冒险。这件事只有越少的人知道，他才能掌握越多的主动权，才能——避免德拉科受到伤害或被任何人利用。

火车不断向北行进，天空一会儿阴雨绵绵一会儿晴空万里，变幻莫测。夜幕降临，包厢里的灯亮了，他们起身开始更换制服长袍，哈利将级长徽章别到胸口，又在行李箱里摸索了一会儿，指尖触碰到被他在最后一刻收进箱底的冰凉的领带夹。

“哈利，快点，我们要去监督秩序。”赫敏催促道。

他兀地收回手，将那枚领带夹留在了深处的口袋中。站台上，格拉普兰教授代替了海格的位置，指挥着一年级新生坐上停靠在黑湖边的船只。哈利在车门边站了好一会儿，确保火车上没有逗留的学生后，才与赫敏一起挤进人群里，往停放了马车的霍格莫德街道走去。

卢娜和金妮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克鲁克山在金妮的怀中不断扭动着，海德薇则安静地待在卢娜拎着的笼子里。哈利一边接过她，一边看向马车前黑乎乎的一片，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看不见夜骐了。哈利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试探着伸出手。

“你在干什么，哈利？”刚挤出人群的罗恩奇怪地看着他。

“不，我只是……”哈利尴尬地收回手，却见罗恩身边的纳威紧紧地注视过来。

“你也能看见它们吗？”他问道。

哈利这才想起来，即使没有经历过塞德里克的死亡，纳威依然可以看见夜骐——他目睹了他爷爷的死亡。

“我看不见，”哈利说道，“但我知道它们的存在。”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罗恩的眼神忐忑不安地在两人间来回打转。

一旁的卢娜忽然说道，“我也能看见，我从第一天来这里就看见它们。它们一直在拉马车。”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罗恩不禁缩了缩肩膀，“可我什么都没看见啊，这些马车难道不是自己走动的吗？”

“是夜骐。”哈利说道，“夜骐在拉马车，只有目睹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它们。”见罗恩的表情逐渐从困惑变成惊愕和恐惧，哈利笑了笑，“上车吧。”他催促道。

赫敏与金妮已经坐进了车厢里，罗恩与纳威也相继踏上马车。哈利向后张望了一眼，只见斯莱特林的小团体就跟在他们后面，布莱斯·扎比尼向潘西伸出手，将她拉上车厢。德拉科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人群的最后，他们的视线再一次交汇，德拉科不由愣了愣，就连哈利自己都被忽然的对视吓了一跳，无措地收回目光，紧跟在卢娜的身后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