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掠过琼洲海峡,机仓里一片寂静,所有的旅客都已经熟睡。
几个小时前,吴邪将潘子托付给医院,和那两个自称是国际海洋开发公司的人,连夜乘坐红眼航班飞往三亚。
他长久没有运动,一番奔波后非常疲倦,一上飞机就睡着了。结果入夜之后,反而睡不着。
在去机场的路上,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那个男人叫张灏(吴邪语文很差,那个字他不会读,只好叫他老张,暗地里叫他张秃子)。那个女人叫阿宁,两个人都是专业的探险领队。
相处下来,张秃子为人似乎不错,大概在公司里也是属于那种老牛型的人物,说话比较平实,那个女的就有点狡猾,话也不多,从上车到现在,吴邪和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飞机还有半个小时着陆,他看着窗外出神,远处城市的灯光星星点点,色彩迷离。
坐在边上的阿宁看吴邪醒着,递给他一份资料,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下了飞机后有车直接送我们去码头,那一边的人员已经准备好了,这是这一次我们的时间表,你要不要看一下,知道一下这一次的行程安排?”
吴邪回过神来,将文件接过来,略微翻了一下,一句话也看不懂,就摇摇头还给她。
阿宁继续有文件递给我:“这里还有一份我们准备的设备表,也请你看一下,有什么缺漏,我可以马上让后勤补齐。”
他又接来看了一下,设备倒是很齐全,都是海上考察的标准配备,全是英文,大部分他仍旧看不懂,只好苦笑着还给她。
她看吴邪苦笑,以为有问题,问他道:“怎么样,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吴邪想了想,随口就问她道:“你能不能帮我搞几只黑驴蹄子?”
阿宁一听,愣住了,隔了好久才反问道:“黑驴蹄子?”
他刚才睡糊涂了,还以为要去倒斗,看她的表情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搞正规考察的,当然没有听过这东西。
情况尴尬,吴邪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摆了摆手对她说道:“对不起,当我没说过。”
其实吴邪也有点怀疑,虽然这黑驴蹄子每个倒斗的都会带一个,可到底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道理上也有点说不通,为什么非要黑驴蹄子,白驴蹄子除了颜色不同,其他的成分都是一样的啊。
阿宁怀疑的看了吴邪一眼,不再说什么,接着又递了很多文件给他过目,他照样一扫而过,能看懂的看几眼,不能看懂的就直接还给她,程序走好之后,他又躺下休息。
迷迷糊糊间,他看到阿宁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吴邪心里奇怪,怎么难道这娘们看上他了,要不,难道她知道黑驴蹄子是什么东西?
他们三个下了飞机,由他们公司的专车直接送到港口。
考察租用的一艘铁皮7吨渔船,破破烂烂,有六个水手,船老大是当地人,叫蔡文基,名字何其大雅,他们到的时候,他们公司的人还在和他谈判,因为有热带风暴,船老大坚持不出海,用生硬的普通话对他们说道:“现在出去,找死地,风太大,大浪头,我们船小,翻掉可能。”
张秃子了解情况后,当下把租船的价格提了两倍,并且承诺一旦遇上大风,船老大可以决定船的去向。
两倍的价格一般已经够一户渔民一年的开销,船老大还有点犹豫,他下面的水手却按奈不住了,纷纷劝他。
张秃子看船老大的有点松口,当下又叫了50%的价格上去,表示去就去,不去其他还有船在等着。
事情谈到这个地步,船老大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水手们搬运物资上船,船老大独自一人在船头摆起法坛,祭祀玛诅,祈祷这一次出航一些顺利,吴邪也按照家乡的习俗,给水手们每人一根香烟,算是把性命交到了他们的手上。
除了他,张秃子和阿宁之外,船上直接参与考察的,还有四个人,负责文物鉴定的是一个姓谷的老教授,管仪器的技术员木子齐,管电脑的年轻工程师伍永。另外还有一个大鼻子老外,是船上的医官。哦,另外船上还有一对母女,母亲看起来二十多岁,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四岁多,才刚到母亲大腿位置,她们说是什么要到永兴岛寻亲,本来他们不打算让她们上船的,但是看她们说极其的可怜,又是什么丈夫暴毙,极品亲戚强占家产将她们赶出去,跟野狗抢食,还差点被人贩子买进落后的山村里给人当媳妇和童养媳的,的亏她们中途逃出来了,再加上她们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吴邪心软了,就让她们上船了,还给了她们几身衣服。话说,这故事里小女孩真是妥妥的小说主角啊!
反正他们中途还要去永兴岛,在那里与他们的另外召集的蛙人队汇合,然后再转向华光礁,带她们一程也不是不可以。
当天下午,他们自清澜港出发,第一段航程十分紧凑,如果天气正常,预计时间十二小时就可以完成,这已经是这艘船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吴邪第一次出远海,心情非常的兴奋,在船头远眺,大陆逐渐远去,前方就是世界上最神秘的海洋南中国海,自古以来,埋藏在这片广遨蓝色之下的秘密数不胜数,他们这一次,仓促成行,不知道能不能探得这扑朔迷离之下万一。
刚开始的那几海里,他们经过不少非常袖珍的岛屿,大部分都是光秃秃,少数上面有几棵矮小的灌木,似乎在昭彰生命的张狂,阿宁和吴邪说,能在水面看到的岛屿只是这里岛屿链的一小部分,大的珊瑚礁原来都在水下,经千千万万年珊瑚虫体堆积造礁作用,才逐渐露出水面,但造礁过程是继续不断的,所以至今还有星罗密布的礁滩、暗沙处于水下或时隐时露于水中。
出了港区之后,他们很长时间都看不到和陆地有关的东西,就连海鸟都消失不见了,偶而有几艘与他们类似的渔船出现在海平线上,告诉他们仍旧行驶在人类的活动范围之内。然而,这一丝的兴奋,很快又会消失在无垠的天地尽头。
吴邪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神秘的墓主人会选择将自己的陵墓安放在大海里,几乎无限广阔的海面,没有任何可以辨认的特征,在当年没有任何卫星定位和航行记录的情况,盗墓者要凭眼睛找到掩藏在海平面之下的痕迹,几乎是天方夜潭。
不过,他们这一次虽然有精确的航线记录,也有先进的设备,但是要在短短的四五个小时里,透过这里目视30多米深的清澈海水,找到掩藏在海底沙层中的古墓,他同样没有把握。
船头一个年轻的渔夫突然唱起了有名的海南渔歌,充满乡土气息的歌声回荡在空旷的海面上,也不知道是这歌声映衬了眼前景色的宁静苍茫,还是这里的景色使得歌声更加的空灵悠远,吴邪烦躁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海风在开船四个小时后开始大作,船的晃动更加剧烈,甲板摩擦发出有节奏的“吱吱”声,吴邪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加上晕船,这么一晃,倦意袭来,逐渐睡着了。
船舱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直到张秃子的到来结束了两人的对视。
张秃子进来也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两人,那个母亲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说道:“奴家周樱樱见过先生~琴儿,还不快给先生请安!先生看起来面生啊!”这熟悉的配方,不就是古代青|楼里老|鸨嘛,换汤不换药呐。
女孩也就是琴儿没说话也没动作,倒是张秃子连忙对周樱樱摆摆手说道:“夫人,使不得,使不得。”
“鄙人张灏,您可以叫我张先生!”
“我怕你们晕船就来给你们送些晕船药。”说着,张秃子从兜里掏出两包晕船药递给周樱樱。
周樱樱含笑接过说道:“奴家谢过张先生好意,琴儿还不谢谢张先生。”
琴儿瞥了一眼周樱樱知道自己要是不按她说的做,这事算是过不去了,起身学着周樱樱的样子说道:“琴儿谢过先生赐药。”
听到“赐药”两字,周樱樱的脸不易察觉的僵了一下。
张秃子也吓一跳说道:“言重了,言重了,不知夫人家乡哪的?”
“奴家家乡是河南郑州的。”
“哦,那夫人这说话的姿态是……”
“奴家家族是书香门第,奴家齐小被教育着大家闺秀那一套。”我能说是为了恶心你们吗?
“啊,这样啊,那鄙人就不打扰夫人小姐休息了,告辞。等到永兴岛时鄙人来叫二位。”说着,张秃子边要走。
“唉,张先生等等,还专门送我们到永兴岛,真是麻烦你们了,这算是报酬。”说着,周樱樱塞给张秃子一块玉佩,看着像是明朝的东西。
张秃子连忙摆手说道:“不,我们正好要到永兴岛接人,这玉佩价值不菲,鄙人不能收。”
两人推脱了几下,张秃子最后以周樱樱一句良心不安而收下。
看着张秃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某个在偷听的人也没了,周樱樱捏了捏有些笑僵的脸,对琴儿说道:“他在提醒我们这层身份到永兴岛就不能用了,正好他们要去接人,我们就在那之前到永兴岛上扮成他们召集的人,他会给我们打掩护的,至于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放两个傀儡好了。”
琴儿看了一眼周樱樱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周樱樱看着绷着脸一脸严肃的琴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现在可是个小孩子哎,还是个大家闺秀,这一脸严肃样,很容易暴露的。”说着,周樱樱蹲下身子捏了把自己梦寐以求的脸。
琴儿伸手打掉周樱樱的手说道:“我知道,没人。”一句话简洁明了,周樱樱揉了揉被拍红的手说道:“我想看的嘛,我就是想知道你撒起娇来是什么样的嘛!”
琴儿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说出了三个字:“嘤嘤嘤。”
周樱樱整个人僵了,说道:“阿泽,你知不知道,这三个字和你面无表情的脸违和感十足。”
“有吗?”
周樱樱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有!”
“而且这些你是在哪学的?”
“小说。”
周樱樱嘴抽了抽问道:“是不是还有: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
琴儿迟疑了一下,老实说道:“嗯。”
周樱樱无奈扶额说道:“以后少看那些无脑玛丽苏小说。”
“哦。”
正当周樱樱还想再说些什么时,阿宁进来了,两人气势瞬间一变,琴儿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躲在周樱樱身后,双手紧握着周樱樱的衣摆,小脸煞白煞白的,看着阿宁的眼睛里尽写满恐惧,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周樱樱呆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立马进入角色,站起身来对阿宁说道:“不知,宁小姐所来何事?”
“哦,我来就是问问你所寻何亲?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你说你们跟野狗抢食,伤呐?手里明明握住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为何不换成钱财?你们究竟是谁!”说着阿宁又走近了几步,大有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琴儿立马抱住周樱樱的大腿哭喊道:“妈妈我怕,姑姑不要打我好不好,琴儿很听话的。”
周樱樱见状立马蹲下一手抱住琴儿,一手制止阿宁的前进,严声道:“为什么不把玉佩换成钱财,是因为那玉佩是我家的传家宝,不舍的,但你们好心送我们一程,不给报酬,我良心不安,我的家教不允许我这样做。
至于为什么跟野狗抢食,身上没有伤,因为那时候人贩子看我们一身伤怕卖不出好价钱,就把我们身上的伤治好了。
抱歉,宁小姐,琴儿的姑姑在她父亲去世后经常打骂琴儿,您长的很像她,琴儿受惊了,有什么事来日再谈,现在麻烦您出去。”说话间周樱樱虽眼含泪花但语气坚定,就像一个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在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时勇敢的捡起木棒站着孩子面前,抵挡恶犬。
“打扰了。”说着她便退了出去,完全退出去前阿宁的余光瞄到,周樱樱眼里的泪水流了出来,抱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琴儿带着一丝哭腔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从那里逃出来了,不会有人再打琴儿了,妈妈在这呐。”
阿宁没有干干脆脆的走掉,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听着船舱里女人细声细语的安抚声和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直到彻底安静下来,才转头走了,她转头的那一刻,心底的怀疑就消散了一半。
船舱里两人感受到阿宁已经彻底走了后,琴儿飞速的擦干脸上的泪水本来伤心欲绝的脸一秒恢复了面无表情,周樱樱也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收起了那弱不禁风的气势,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孩咂了咂嘴默默的竖了个大拇指。这和刚才对话时的“嘤嘤嘤”相比,就离谱!
两人现在是不能随便说话了,毕竟以阿宁那个多疑的性子,他们可不认为她彻底对他们彻底打消怀疑了,从她进来那一刻,他们就注意到阿宁藏在这的窃听器了。
不能用原声,得一直捏着嗓子说话的感觉真的不爽。
周樱樱放了一杯血递给琴儿说道:“琴儿,喝口水吧,饿了吧,妈妈去张先生那看看有没有吃的。”
琴儿接过杯子喝了两口,面无表情的用软萌软萌的声线说道:“嗯,那妈妈快去快回哦,琴儿一个人害怕。”
周樱樱强忍着笑意说道:“好,要乖乖的哦。”
周樱樱起身出了门,右脚踏出门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一变,又成了弱不禁风的大小姐。
带着忧郁的表情穿过甲板,找到张秃子:“张先生。”
“哦,是周夫人啊,有什么事吗?”
“我来是想问问,有什么吃的吗?”
“哦,我们这只有压缩饼干了,希望夫人不要嫌弃,给。”张秃子说着在桌子上那了几包压缩饼干递给周樱樱。
“谢过张先生,我怎么会嫌弃呐,还有多久能到永兴岛啊?”周樱樱一脸忧郁的看着海面问道。
“哦,这个大概一天时间吧。今天有大风暴,周夫人最好和小姐待在船舱里。”
……
知道了要知道的事,周樱樱谢过张秃子便回去了。
回到船舱时,琴儿已经把杯子刷好放回原位了,周樱樱倒了杯水,沾着水在桌子上写明了情况。
大致就是今天有大风暴,可以趁混乱开溜。
…………
吴邪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感觉光线有点晦涩,还以为睡到了晚上,转头看去,原来是变天了。
正巧船老大从他面前急匆匆的走过,神色有点不安,吴邪叫住他,问道:“大师傅,看这天色,是不是要起大风?”
船老大叹了口气,指了指远方,用很生硬的普通话对吴邪说:“是的,有风暴,大大地,要来了。”
吴邪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远处的海平线上有一条诡异的黑线,将原本连成一片的天地分成两半。
吴邪问他:“那怎么办?我们还继续赶路吗?”
他摇了摇头,说道:“赶路不行地,大风,要找礁盘避风地。”
吴邪看他表情严肃,知道这不是在危言耸听,心里也着急起来。
他走进船仓找张秃子商量,他也知道了消息,一脸愁容的对吴邪说:“按船老大的说法,现在前面有一个气压团,必须马上改变方向,到最近的礁盘里避风,否则我们这样只配了两台发动机的小渔船,肯定会被卷进风暴圈的内部,后果不堪设想。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到达华光礁的时间,也必须往后延迟好几个小时。”
吴邪问有没有办法走另外一条航线,这几个小时对于下面的人来说,可能就是生和死的区别,船老大听了摇摇头,说:“风暴不是不动的,很快速度,船跑不过风,想绕没时间了。”
船老大说完后就大叫着调动水手去了,张秃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叫他别着急,说:“这种事情也是命里注定的,急也没用,你别胡思乱想,我们尽力就行了。”
吴邪看他说的中肯,回了声谢谢,当下将鞋子脱掉,赤脚加入到忙碌的水手中去。
热带风暴来的很快,甲板上的物资还没有全部固定完毕,乌云已经连成一体,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大海一下子变成了骇人的黑色,海浪翻滚起来,他们一台发动机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罢工,航速一下降到三节,小船几乎就是在随浪起伏,就好象激流中的一片枯叶一样无助。
船老大扯着已经喊哑的嗓子,一边招呼机械师去抢修,一边让他们注意无线电,如果边上有船经过,就发求救信号。
周樱樱和琴儿听着外面的混乱,对视一眼,走不了,风浪太大。
周樱樱叹了口气,看了只能再找机会了。
他们与惊涛骇浪搏斗了将近4个小时,才得到一次喘息的机会,这个时候甲板上的工作已经基本上完成了,所有需要固定的物资都用尼龙绳网牢牢绑在钉死在甲板上的铁环上。那些来不及固定的,全部已经给冲进了海里,成了贡献给海龙王的祭品。
张秃子想用铁钩将一些浮在海上抛货勾回来,可是船老大不同意,他说西沙的渔民有自己的规矩,掉进海底的东西就是属于海龙王的,没拜过玛祖之前绝对不能捞上来。
入乡随俗,他们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看着那些货物消失翻滚的海面之下。
东南风一阵比一阵大,浪高几乎已经达到了七米,船老大大叫着他们回仓里去,就算是水手,也必须要在腰间绑上绳子才可以出去作业。
吴邪正打算回仓,一闪眼就有一道七层楼高的巨浪打在船上面,把船都顶的飞了起来,吴邪听到一声惊叫,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被甩到了船舷外面,阿宁和张秃子揪着他的衣服,他才没掉进海里。
吴邪冲过去帮忙,三个人手忙脚乱将那人拉了上来,掰过他的脸一瞧,操!又是伍永,他娘的这家伙也太不长记性,天生平衡力差他们已经不怪你了,你他娘的没事还老往甲板上跑,这不是存心添乱嘛!
伍永吓的脸色惨白,一个劲的说谢谢,张秃子对他说你快点回仓里面去,千万不要再出来了,甲板是很危险地。
他抖抖嗦嗦指着海里,似乎还想说什么,突然船老大大叫了一声:“蹲下!”
话还没听清楚,一个巨大的浪头拍在船舷上,船身发出痛苦的扭曲声,两人多高的浪尖越过船身冲了过来,他们虽然遵循了船老大的命令,蹲倒减少冲击,仍然没有顶住这一股冲力,身体给卷进了海浪,眼前一白,耳朵轰的一声,就掉了海里。
吴邪踩水探出头来,看见船已经漂到了几十米之外,张秃子一边划水一边对吴邪大喊:“我去追船,让他们掉头,你去找找其他两个人~”。
海浪暗流涌动,满眼都是浪头撞击产生的白色浪花,吴邪拼命踩动双脚,朝四面看去,除了远去的张秃外,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
刚才一个大浪过来,情况混乱,到底有几个人给打下水,吴邪也没看清楚,现在不知道如何找起好。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从他左边的浪头里浮出个人头,朝他叫了一声,随即又给一个浪头压到了水下。
吴邪一看是阿宁,忙探头下去将她抱住,把她抬出水面。
阿宁给海水呛的直咳嗽,刚缓过劲来,没办法说话,一边大口的吸气,一边给他打着手势。
吴邪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小点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上下浮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阿宁这时候终于说出了话来,大叫道:“那…那是伍永,快去救他!”
吴邪一看糟了,这家伙不会游泳,掉在这样的惊涛骇浪里,给几个浪花一打,不淹死也给吓死了。
刚想游过去救他,突然一个大浪卷过来,把他们压进了水里,等吴邪再探出来,那个小点已经不见了。
他和阿宁焦急的找着,可是那个小点却再也没有出现,不知道是给卷到了更远的地方,还是沉到水里去了。
现在形势危急,没有时间去担心别人,他们现在在热带风暴影响的大海里,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是这里海浪太大,以他们的体力,不知道能够坚持多长时间。张秃能不能追上那艘船,船回来能不能找的到他们,都是未知数。
浪头一个接一个的压过来,互相拍打形成很多急促的旋涡,水底下各种的力量交汇,互相影响,形成了大量不可预测的水流。
吴邪虽然没有参照物,但是能感觉到水下的动静,他们正被一股力量强制性的推向一个方向,逐渐远离他们船的航线。
吴邪一边与海浪搏斗,一边招呼阿宁往回游去,这样漂在水里,只会给海流越带越远,等一下船回来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可能已经被冲到马来群岛了。
在浪头里游泳,体力消耗实在太大,连自己也不知道游了多久,吴邪感觉到手逐渐失去了知觉,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不清,心里有点绝望,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坚持不了多久了。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阿宁突然停了下来,指着远处大叫。
吴邪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在滔天巨浪里,有一个巨大而又模糊的黑色影子正在朝他们靠近,速度很快,吴邪眯起眼睛仔细去看,但是光线太暗,完全分辨不出什么。
当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咬紧牙关,拉着阿宁向那个黑影游了过去。
黑色的影子瞬间到了他们的面前,那是一艘与他们乘坐的非常相似的渔船,船身被刷成深绿色,船头既没有打信号灯,也没有打仓灯,整艘船一片漆黑。
此时的周樱樱和琴儿,不,该叫青言和泽林了,嗯,他们,又换了个装扮,他们绕道后面,避开众人,然后上了不知道从哪变出的小船,乘着划向了永兴岛,要不是大船太容易暴露,他才不会用这种费力的船呐。而原本的船舱里,坐着两个人,正是柔柔弱弱的周樱樱和那个被称之为小说主角的琴儿。